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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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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还魂山的鬼医带到!”
大太监陆安将身后的人引了出来,来人一袭妖冶的红衣,棱角分明的脸庞,锋利的眉下一双摄人魂魄的凤眸里盛着几分邪邪的笑意!
洛裴身旁锦衣华服的美貌女子在对上那双邪魅的眼时,原本温情的笑意僵在漂亮的脸上,心上不由一疼,手中的茶盏也“哐啷”一声跌落在地。
一直低头看着棋盘的洛裴闻声抬眼问道:“皇后怎么了?”
“臣妾……”皇后话未成句,身旁洛裴的目光已经移到了那袭刺眼的红衣身上。
彼时姹紫嫣红的御花园里,百花争艳,阳光正好,洛裴看着光华下的人红衣刺眼,不过三年未见,却恍如隔世!
冉离并未行叩拜大礼,站在身旁的陆安急得低声催促道:“见到当今圣上还不快快行礼!”
冉离邪气一笑:“见过吾皇……皇后。”
“免礼。”
洛裴勉强定了心神淡然的看着冉离,无波无澜的吩咐赐座!
御花园中细细香风勾着冉离的衣袍轻轻摇摆,到让他有了几分出尘之感。
冉离闲闲落座,听得洛裴清润的嗓音问道:“京中疫病鬼医可有办法医治?”
“在下尽力而为!”冉离回答得恭敬客气。
“有劳鬼医。”洛裴亦是客气。
冉离回予笑意,洛裴牵起身旁面色不大好的皇后:“走吧,朕还有奏折要批!”
“恭送吾皇!”冉离看着洛裴被乌泱泱的一群人围着离开,眼里邪魅的笑意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悲凉。
曾几何时是那么的亲密无间,而现在……冉离不愿再想,也不敢再想……
夜里洛裴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部都是冉离,或厚颜无耻的来亲他,或捏捏他的手,或对他皱眉,或他对他笑,但笑得邪气满满,冉离是不会这样对他笑啊,对他笑的冉离是眉眼弯弯,眼里如同有漫天星河。
“冉离!”
洛裴从梦中醒来,额头上一层薄汗,陆安听见声响推门而入:“皇上可是梦魇了?”
陆安将一盏安神茶奉上,洛裴未接,象征着无上尊贵的明黄色从茶盏旁掠过,洛裴失神的推开窗,任由凉风灌入,唤醒脑中一分清明……
三年了!
都说时间是治伤良药,为何洛裴的伤口却从未愈合过,反而在不断的溃烂发炎,疼痛入心!
洛裴看夜空中繁星满天,却抵不过那人眼中一分光彩。
那人漂亮的星星眼里映着自己生气的模样,坏笑着扯扯他的发:“好洛裴,你又生气了?”
洛裴气闷的扯回自己的头发:“滚,离本王远点!”
冉离止不住笑意转到洛裴面前:“好洛裴,我错了……别生气了!”
“哼!”
那时候的冉离总是爱捉弄他,惹得他每天都炸毛跳脚,然后骂骂咧咧的追着冉离:“冉离,你给本王站住,本王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冉离轻功了得看着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洛裴灿烂一笑,右边脸颊的酒窝深陷:“今天是你第七次说要杀我了!为何现在我还活得好好的?”
洛裴提着剑气喘如牛,脚下未有半刻停歇:“本王现在说到做到,有种你别跑!”
冉离听洛裴如此说倏地收住脚步,后面的洛裴刹不住脚一下撞到了冉离身上,冉离回身将洛裴抱住:“哟~王爷这是主动投怀送抱吗?”
洛裴脸皮薄,干净漂亮的脸上不争气的泛起红晕,冉离爱惨了这样的洛裴便忍不住在他淡粉的唇上亲了亲!
“冉离,你大胆居然连本王都敢调戏!”洛裴从冉离怀里挣开,剑怒指冉离:“本王今天就杀了你!”
冉离摊开双手:“你舍得吗?”
洛裴手里的剑朝冉离推近,冉离不避不闪,无限笑意瞬间让阳光都失了颜色!洛裴的确舍不得,他是舍得杀了自己也舍不得杀冉离呀……
爱穿白衣的人何其多,但在冉离眼里都不如洛裴穿着干净好看,犹如出淤泥不染的白莲。
看着白衣远去,冉离捡了洛裴丢在地上的剑连忙追上:“好洛裴,你又生气啦……”
往事如烟过,自己多久没有生气了?又有多久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了?从前的喜怒哀乐都为冉离两个字,如今的无悲无喜又是为谁……
宫廷深深,红墙琉璃瓦,玉栏碧波池,金道翡翠灯,这是困住洛裴的金丝笼,是洛裴一生都挣脱不开的束缚。
屋顶红衣翻飞,冉离斜坐饮一壶清酒,看着对面戒备森严的寝宫推开的那一扇窗。
他在看繁星漫天,他在看他清冷如月!
还魂山鬼医天下闻名,但也只是闻其名不见其人。
京中突发瘟疫,几经救治无效,人心惶惶不安,后朝中大臣奏请圣上寻鬼医出山。
鬼医喜怒不定,诊金非奇珍不要,病非疑难杂症不医!故世上见过鬼医之人少之又少,本想寻鬼医之事会艰难万分,不想圣旨刚送到还魂山,鬼医便随之而来!
世人皆以为鬼医会是一个阴阳怪气的怪老头,不想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俊郎少年,都说国君的容貌已是举世无双,而眼前的红衣少年与国君相比只能说有过之无不及!
一个月以来,京城飘满药香,近百口大锅日以继日熬着浓稠的药汁,洛裴从马车里掀帘看去,排队取药的百姓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多了,疫情在冉离的控制下,已经明显好转,洛裴看到此情此景锁紧的眉宇终于舒展开来!
然而看到穿梭在人群中的顷长身影,洛裴好看的眉又锁了起来…他总能一眼看到冉离,他脱掉了那身晃眼的红衣,一袭黑衣上染了不少尘埃。
这一个月冉离为了他的百姓,他的天下,奔波劳累一刻不停,洛裴想替他拭去额间的水汽,想替他捋顺垂下来的长发……但他不能!
洛裴不知道是怎么走过去的,他就这么安静的站在他身后,不敢再上前一步,怕再上前一步就会忍不住拥抱住他。
然后冉离就在这么不经意间回头看见了微服而来的洛裴,他一袭白衣在阳光下耀了他的眼,一如从前!
四目相对,一时相顾无言!他曾经清灵透彻的眼,如今深如古潭!他曾经星河灿烂的眸,如今冷如寒水!
时如逝水,他们都已改变。
率先打破沉寂的是冉离,“你怎么来了?”平淡无波的问候少了昔日的关切。
洛裴眼里发涩,多想自私的说一句:我来看看你。但没有……他听见自己无比冷静的声音说:“京中疫情关乎百姓生死,理应来看看。”
“嗯,是我逾越了!”
生疏至此,洛裴心里一阵抽痛,不由撇开头不再言语。
“公子,该回去了!”站在一旁的陆安见洛裴面色不善,便陪着十二分的小心提醒道。
“不回!”
洛裴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但刚说出口的话却又马上后悔了,他为什么不回?不回去他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还指望着有人如从前那般一脸坏笑的哄着自己说:“好洛裴,你又不乖咯,听话乖乖回去……”
陆安看着洛裴生气又失落的样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求助的看着冉离,冉离细不可闻的轻叹一声,转身走开!
冉离的离开带起一片尘土,尘粒飞扬,洛裴的心也犹如尘粒一般扬起又被重重的砸在地上,是粉身碎骨的疼痛!
洛裴是个从不轻易落泪的人,父皇离世时不曾落泪,兄弟之间争夺大位时反目成仇,不曾落泪,被亲兄弟加害时,不曾落泪……如今洛裴却双眼噙泪,死死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
“喝了!”
泪目中冉离骨节分明的手将一碗棕褐色的药送至唇边,“预防瘟疫的,你如果被传染了,我分不出精力来照顾你!”
洛裴接过药碗,看着冉离侧过去的脸,低头喝药,噙在眼里的泪也终于藏不住落进碗里,容进药里最后滑入唇齿间。
洛裴将空药碗递给身后的陆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我……”洛裴才开口,口中就被安逸尘按进了一片甘草。
“没有糖,只有这个,你将就一下!”说完不再管洛裴,转身去照看病人。
洛裴看着忙碌的冉离,不知该喜该愁。
冉离还记着他怕苦…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