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缺玉残歌

74、第 74 章

　　两国的战争经过两年的时间格局已经大为不同，居国最初的势头早被打没了，反而是霖国节节胜利渐渐往居国挺进，最终双方的兵力都集中到了崖口，决战一触即发。

　　崖口一战，霖国集结了三十大军，势要一气攻破居国国界，暗双黑听闻这个消息，竟是哈哈大笑，丝毫未将此看作威胁，只听说是林君扬亲带兵后放出狠话： “我一定要让霖国太子有来无回。”

　　崖口形势顿时剑拔弩张陷入紧急状态，我刚在思考要不要赶去崖口，大哥的消息就来了，宴城离崖口比较近，当我到的时候哥哥们却已齐齐等在城门口，两年的时光让我觉得仿似过了半辈子，异常想念。

　　我快步上前扑进二哥的怀抱，还你从前般拿他衣服擦脸，毫无意外的收获一堆白眼，四哥伸手把我拎出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目而视：“七啊，咱好歹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能别这么幼稚吗？”

　　我拿眼角余光扫他：“你愿意拿那身红皮给我擦姑娘我还嫌脏呢！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眼看着四哥就要跳起来咋呼，大哥二哥只管如何笑得风度偏偏，还是三哥忠厚管了把闲事，他伸手一把拽住动如火烈鸟的四哥劝道：“好歹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别这么幼稚。”

　　得，劝了不如没劝。

　　我们自顾嬉闹着，偶然抬眼，城楼上一个挺拔的身姿赫然入眼，很少见他穿白衣以外的颜色，铁甲金戈倒更显出他的男儿气概，仿若这是另一个他。

　　这也确是另一个他——霖国太子林君扬，而不是能陪小七四处游玩的杨君杨君。虽然我刻意忽略掉杨君也不单是为了陪我四处瞎逛，他的每一站都带着林君扬的目的。

　　我别开视线笑闹着扑上大哥的肩膀腻歪着，当然招得一阵反感：“找你二哥去，不惯你这粘人的坏毛病。”

　　我不理，粘得愈发紧：“长兄如父，爹不在了自然是粘你啦，可别忘了你答应过爹娘要照顾好我的。”

　　大哥折扇一挥：“找你二父去！”

　　我终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挥得脚下不稳险些摔倒，嘴皮子却先了身体一步反击：“大哥，说这话小心爹爬出来揍你，如父可不能直接称父的。”

　　大哥脚步都不带停的：“爹便是爬出来怕也不见得能轻松揍到我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我知道爹娘走后几位哥哥都特别的勤奋练武，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比谁都清楚，爹娘的仇必须报。哪怕娘临终劝过，但敬爱爹娘如他们，如何能放得下，不过寻个稳妥的时机尽量保住自个儿性命，也算全了娘的要求。

　　不过两年，大哥已经能跟爹相较了吗？难怪他会如我们来崖口，想是趁此机会剪掉暗双黑吧！

　　但暗双黑功力一直不曾输于爹，这两年想必他们也未闲着，大哥真的有把握吗？

　　我思绪一跑脚下就慢了，抬眼前面已不见了他们的踪迹，正着恼这帮没心没肺的家伙都不懂等我，身后传来二哥温和的声音：“你大哥自有他的道理。”

　　二哥的眼睛清澈干净，始终跟初出草谷时一般安然，看了让人心定，我坚定的点点头，随着他去营地。

　　因我们五人常年在霖军各处军中帮忙，霖军大营有不少人受过襄助，倒是受到较高的接待，林君扬设宴为我们接风，我奇，难道哥哥们也是来一个宴这么一场？

　　大哥最坏，他举杯对着林君扬笑容可掬：“太子盛情，我代小妹谢过。”

　　我拿眼刀扎他，什么叫代我谢过，难道你没吃没喝？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种人。

　　林君扬亦举杯，动作间行云流水，比在江湖中更多了几分沉稳：“东浔兄客气，此宴原本前两日就该设了为东浔兄接风，奈何战间军穷，只等了浔兄五人到齐才并一处，还望几位见谅。”

　　我懒得跟他们几个狐狸搅和，提起筷子在小几上跺了跺：“菜呢，肉呢，怎么只有洗尘酒没有接风肉呢！”

　　帐中都是些有身份的人，全都安安静静只那两只打官腔，被我这一喝，视线全都聚了过来。

　　看就看，谁怕谁，我小七别的没有脸皮够厚，只要能有肉吃，还怕你几个老家伙看？

　　林君扬放下杯子，眼中笑意浓浓，只见他一拍手，端着食物的仆从有序的进入，那满满一盘的烤羊肉香得我口水直流，还未等盘子落稳，筷子已然上去，夹起一块送入口中，味道甚佳。

　　几道目光始终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佯装不知只大块吃肉大碗喝茶。

　　林君扬收回死盯着我的目光朝哥哥们举杯：“是我疏忽，早该上菜的，君扬自罚三杯。”

　　大哥似笑非笑的目光转了两圈，最终落回我这边：“小七，你这是多少天没吃东西了，饿成这样，连太子敬的酒都不喝，真没礼貌。”

　　我嘴里嚼着肉话说得含混不清：“喝酒是你们男人的事儿，扯上我做什么？你们可劲儿灌，一会儿帮你们收尸。”

　　在场的将军无不变色，尤其不熟的直接都想灭了我算了。战场最忌讳说到死啊尸的，况且上座还是太子。

　　“无妨，少……小七只管吃好，我们兄弟喝。”林君扬出言定了基调，他再度举杯敬各位将军，说什么劳苦功高等七七八八的鬼话，一心扑在美食上的我也没清个清楚。

　　我正吃得过瘾，却发现总有一抹眼光若有似无的打在我脸上，抬眼望去，对面一墨衣杨君正含笑打量我，那眉眼跟林君扬有几分相似，是七王爷林君远。

　　我狡黠低笑，夹起一粒花生米，收到半空的时候筷子一翻，花生直直朝林君远扑去，哼，让你盯着我，打瞎你臭美的眼睛。

　　林君远张嘴接住，若无其事的嚼了两下，吞了。继而对我露齿一笑，举起大拇指表示赞扬。

　　去你的打人不成反喂食，正好我也吃饱了无事，碟中花生米甚多，筷子一挑，又飞了两粒过去，这回一左右的，看你怎么个接法。

　　林君远头一偏，接了左边那粒，筷子伸向右边那粒，稳稳接了送进嘴里，脸上一副享受的样子。

　　我怒了，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花生粒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纷纷朝林君远那奔去。他不急不慌的左接右咬，竟然一颗未漏。

　　碟中花生所剩无几，我伸手就要端四哥的盘子，却被他一手按住。我不解的看他，他朝前努努嘴，我才发现这账中静得可怕，原不知何时，大家都停下来看我们丢花生接花生了。

　　我这人虽然脸皮厚，但现下的情况还是有点尴，正想着要不要尿遁，有个长相忠厚的老将军出来打圆场了：“七小姐还真是活泼有趣，看样子跟七王爷甚是投缘，只不知是否许配人家，若能跟七王爷成一段姻缘，倒算得佳话了。”

　　说话的是霖朝的虎威老将军段虎，向来忠心勇雄，很受皇帝器重，连皇子们见了都得唤一声段叔叔，他来圆场本是最合适不过的，只可惜这位先生挑错了话题，帐中反而更冷下来。

　　大哥唯恐天下不乱的呵呵两声：“段老将军说得极是，恰得他们都带个七字，倒是不错。”

　　林君扬脸色瞬间沉下来，这种话段老将军说来可以是闲谈，大哥的身份再说就不大一样了，我虽知他不会拉郎配，还是忍不住反驳：“大哥说笑了，几位哥哥还飘着呢，小妹怎敢先嫁。”

　　三哥见状竟然抽风的补了一句：“这不打紧，可以先定着嘛！再说你也不小了，哥哥们耽误得起你可耽误不起。”

　　我见他眼睛亮亮的，估计又在想什么馊主意，有些着恼：“我倒不知还有这理，想来是有女大不好留有说法，改明儿个我跟佳人问问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儿。”

　　三哥被噎了一噎，这便给了我空子，也不管他谁是主谁是客，我起身就走：“各位慢用，小女子赶路累了，先回去息了。”

　　走出帐外，我望着黑漆漆的天上月明星稀，本该很合适杀人放火，我却没精神折腾，只想回去蒙头大睡。

　　晚来风急，有一股穿过帐门吹了进来，我往上拉了拉被子。浓重的酒气传来，床边一沉，有微凉的手指抚上我的脸庞，那手的动作极轻，惹出挠心的痒。

　　我下意识伸手抓了抓脸，手指一惊赶紧缩了回去。

　　那人没再有接下来的动作，只静静坐在那里，目光胶着在被子外的脸上，久久方长叹一声离去。

　　我蓦然睁开眼，正是夜晚最黑暗的时分，帐里没点灯，帐外火把通过帘缝透进来一丝半点，什么都看不清。空气中还有他留下的淡淡酒气，本就清醒的脑子愈发清醒。

　　就这么呆愣愣望着黑洞洞的帐顶，也不知究竟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出帐来，他们已经议事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