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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十四章 之子于归,徘徊何见(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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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之子于归,徘徊何见(上)
此时,陶蓁正与一帮皇宫的侍卫高手对战。
陶蓁的剑锋如凰,在宏大的大殿上盘旋,沾了宫灯的蜡油,将凤凰涅槃之势舞得翩跹炫目,然那黑压压的大内侍卫却如一座座黑压压的崇山,冲压下来,扑将上去。
“王妃,快跑!”
陶蓁未有半丝的怠慢,可这群山却将她死死地压在那黑阵之中。飞身,躲开长槊,铁锁瞬间直取她头颅;闪过那致命的大刀,长剑又至。
一排排长枪,她飞燕踏马,如一只疲于奔命的蜻蜓,在暴雨中,翅膀欲断。
锦瑟想跑,被凌宛天恶虎捕食般扑住,任其挣扎,打横抱入寝殿。
“把她押往天牢!”
凌宛天留下一句惊天动地的圣命,大殿都在震颤。灯影摇曳,灯泪四溅。
陶蓁剑气中运出的凤翅再也舒展不开,一不留神,胳膊上多挨了一剑,后背上又迎上一戟。
“放开王妃!”陶蓁怒号着,终于体力不支,眼前一黑。
陶蓁再次醒来时,周围昏沉一片。
从潮湿冰凉的石床上吃力地爬起来,几只老鼠在她面前吱的一声,窜入草垛,吱呀一声,又爬上她疲惫的腿。她想将老鼠一脚踢开,全身却像被拆过似的,骨骼俱疼。
唧唧!唧唧!
灰黑色的硕鼠从她的腿爬到她的身上,她恹恹地打个呵欠,又入了梦乡。
又一次醒来时,她觉得体力恢复了些,意识清醒了些,慢慢地爬起身,张望四周:高大阴湿的墙壁,粗粗的铁窗,周边的牢房,尽是形容憔悴枯槁的男子。
她的牢间尚且干净些,周围的牢间腐臭不可闻。陶蓁的胃里一阵阵翻腾。
天牢,她在心中默念。她慢慢地走回到冰凉的石床边,盘膝坐下,打量着自己的一身囚衣,自嘲地笑笑,想起那旷世佳人被皇帝打横抱入寝殿不停挣扎的场景,却又眼圈一红。
他的妻子岂能受这种侮辱。她恨恨地从石床上跳起,却发现剑早已不在身边。腹中不断地长鸣,饿得她头晕眼花,大脑早已停止了思想。
正在这时候,顺着小洞里扔进一个粗劣的盘子,盘中有两个冰凉的窝头。她一把抓起,刚要送入口中时,却又扔回原处。
她抓起一只老鼠,掰了一小块送入它的口中。老鼠竟吐了出来,陶蓁只觉心惊肉跳。
腹中的饥饿感像是猛浪打来,她心慌,头脑一抽一抽的,饿得几乎癫狂了。一只颜色稍浅的窝头抛过来,陶蓁刚抓在手上,窝头从手上滑脱,掉在肮脏的地面,沾了污秽。
“问隔壁的牢房要吃的去。”温文敦厚的声音传来。陶蓁这才发现,自己牢房的角落里竟坐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一脸胡楂,依旧不掩其五官的英俊。
陶蓁去敲隔壁的牢房铁栏。
“大哥,我好饿啊,你们能不能给我点吃的。”陶蓁问道。
隔壁牢房的犯人竟一人省下一口掰给她。陶蓁笑着抹掉眼泪,狼吞虎咽地一口口吞下去。
因为昨夜打斗得太辛苦,消耗太大,那些粗糙的主食只如塞牙缝,肚中依旧空空,脑中也想不出半点计策。
周围的牢房里开始不停地议论:“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被关入天牢?”“那姑娘是谁家的人?”“不成是哪个公侯王孙家的侧妃或者妾室?”
陶蓁忽地眼前一亮,开始用甜美的嗓音大喊:“救命啊!!”
掌管天牢的狱官见惯不怪,置若罔闻。
陶蓁继续喊。
狱官心下禁不住,像是被鹅毛挠过似的,却大吼一声:“吵什么吵!这里哪个不是以前的大臣王侯!”
“我乃殷王爷的侧妃!”陶蓁大叫。
此话一出,牢房里所有人都探着脑袋看过来。
那狱官也禁不住走过来,见这女子雪肤花貌,虽动了恻隐之心,却冷冷地说道:“有几分姿色就说自己是殷王爷侧妃?是不是能骑马就能称大将军了!”
陶蓁笑道:“我们王爷不能骑马,也还是大将军!你们都知道锦瑟,难不成殷王爷只有一个妃子吗?她怀孕好几个月了,我虽是新宠,你们是同样惹不起的!”
狱官只得问:“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饿了,不求山珍海味,我想吃顿有肉的饱饭!”陶蓁道。
同一牢房的男子瞥了她一眼。
陶蓁终于狼吞虎咽地吃饱,饱饭之后,发现自己竟是手无寸铁。
硬拼,想必是逃不出去。装死,装病,亦不知道有无人问津。想起受侮的锦瑟,陶蓁通身是汗,胃里一阵痉挛,将那一肚子的饭食全吐了出来。
那个男子一言不发地望着她,看得她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升到头顶。
陶蓁捏紧双拳,时刻注意着这人的一举一动,半刻也放松不得。
那人却问:“你真是殷王爷的侧妃?”
陶蓁略一思忖,问:“你呢?敢问阁下又是什么人?”
那人冷笑一声:“大内侍卫,常衡。”
陶蓁浑身一机灵。
另一处,锦瑟已身着宫纱罗裙,被送回殷王府。
穿过一重门,她足踩青石板,生生觉得被自己的脚踩脏了,玉兰花凋零,琉璃瓦似乎是失了色。她只得往青草地上走去,绿汁沾得她满绣鞋都是。
再过一重门,一对冰凉的石狮怒目圆瞪,锦瑟浑身汗毛倒竖。那一池的金鱼,不知为何,也死沉沉的,睡着了一般,似是不再把她当主人。
再过一重门,杜仲苦香,黄耆花刺鼻,她竟不知这些精心栽植的药材能否治病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入寝殿的,药香扑鼻,凉意料峭,琼脂香胰蘅气犹在。
床榻之上,她的良人煞白着一张冰凛的脸,长睫垂下,似是沉睡了。她将他清瘦的手臂轻轻地掖入被中,开始打量那张净瓷似的脸。
凌宛天特意给她灌了安胎药,但已五个月的身孕让她疲惫不已。她望着床上的大夫,却觉得离自己越来越远。冰凉的手从衾中伸出,锦瑟的手往后一缩。
凌慕辰睁开眼睛,问:“皇后的病情无碍了吗?”
锦瑟一怔,拼命地点头。
“快休息。”凌慕辰说着,挣扎着坐起来,要帮她宽衣。宫纱罩衫握在手中时,锦瑟浑身一抖。霎时,窗外的天阴沉下来,黑压压的云压城欲催。
寝殿的灯火被大风一吹,闪闪欲灭。
凌慕辰伸出自己的瘦臂,由她枕着,另一只手臂紧紧地箍着她柔弱无骨的身子,像是怕她飞走或是潜逃一般。锦瑟蜷缩在他的怀中,揽着他清瘦的腰,未敢有一丝惊动。
两人彼此呼吸着对方湿热的鼻息,不知对方是否入眠。
“呜呜呜呜!”
一只小东西惊恐地叫着,湿淋淋地闯入凌慕辰的寝殿。
“呜呜呜!呜呜!”
小东西直奔两人的床榻,不知为何,那满身白绒绒的毛湿透了,竟泛着红。
“茕茕?”凌慕辰睁开双目,由锦瑟服侍着坐起来。只见那小家伙歪歪扭扭地弯曲着两条肥腿,竟在他床头跪拜下去。
凌慕辰伸出瘦削的白手,小家伙顺手爬上紫檀榻,站在锦衾上,歪歪扭扭地再拜,黑溜溜的大眼睛眼泪汪汪。
此时,陶蓁也急得坐不下。她觉得,这常衡是来杀自己的。
“常大哥,你为什么被关进来呢?”陶蓁不动声色地笑问。
“犯事了。”常衡回道。
陶蓁问:“犯了什么事呢?”
“哈哈哈哈!”那常衡冷笑,“我不过是多看了几眼他的妃子,他就以调戏后妃的罪名把我关了进来,说是三日后问斩。这种侍卫,不做也罢!”
不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似乎是动用了火烙铁,皮肉被烫得焦煳的刺鼻味阵阵传来。
“不要啊!呃!呃!啊!”
另一处正在动用皮鞭,这牢房不是牢房,而是地狱。外面风大,雷声紧,窗内,则是像一个未知的修罗地狱。
常衡凑近她,悄声说道:“想不想逃?”
陶蓁眼珠一转。
窗外哗啦啦一阵雨声,轰隆一声雷鸣,陶蓁晕倒在地。
常衡急忙大喊:“有人晕倒啦!死人啦!”
狱官忙赶过去,打开牢房,将手指伸到陶蓁的鼻下,手上一寒,原来这姑娘真没有了呼吸!
狱官急忙去把陶蓁的手腕,亦无脉搏。
他先是一惊,思忖片刻之后,却冷笑道:“想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吧?看来得想法子让她吐出来。来人,去茅厕舀一勺新粪!”
“是!”那下等衙役道。
常衡不语,巴掌大的牢房高墙外,风鸣雨急。
陶蓁依旧是面如土色,双目紧闭。不消一刻钟,一勺新粪慢慢地带着恶臭气逼近。
那衙役刚进了牢房,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真要那么做吗?这可是殷王爷的人啊!”
那狱官冷笑:“没事,咱们救人一命,殷王还要谢咱。”
说着,便要将那一大勺污秽物持过来。
刚一走近,未能反应过来之时,腰间的长刀便被夺了去。
陶蓁自是不比寻常的狱官,三两招不在下风。常衡同时拔了衙役的刀,反过刀背一下将其击晕。
两人几下将这狱官砍倒,一排天牢的兵士涌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