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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全世界都说中国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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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脱离了那片只有石头的光溜溜的土地,绿色的植被开始出现,水里的鱼也逐渐多了起来,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我之前一直在练习走路,也时不时发出一些很奇怪的声音。我想走路,也想开口说话,但很多事情不是想就能做到的。目前我在这两件事上收到的效果都差强人意。
闷油瓶有的时候会把目光落在我身上,而那个时候必然是我发出某些奇怪的声音的时候。很丢人。
终于有一天夜幕降临之时,老痒说是要去采蘑菇,火堆旁就只有我和闷油瓶两个人。
气氛很奇怪。闷油瓶专注地看着火堆,我则是用手指甲扣着鱼鳞间的细缝,里面好像进了一些小砂石,硌得有点痒,又有点疼。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特别像抠脚大汉,但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些砂石了,我尽量将动作放得轻柔和缓,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特别粗鄙。
“你想学我们说话?”
啊?是闷油瓶在说话?!我呆呆地顿了两秒,有点转不过弯来,然后莫名其妙的机械般点了点头。
闷油瓶是要教我说话?
“人说话声音频率一般在300-700HZ之间,男低音可低至50HZ,女高音可以到2500HZ。我注意过你声音的频率,你能发出的频率范围比人要广,但不能很好的控制,以至于音调会很奇怪。”
So?
“不要想着整句话整句话的来,这样频率不好控制,你可以先尝试发一个音。”
的确,我之前好高骛远,总想着一蹴而就,以至于总是发出些奇怪的声音。闷油瓶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我尝试着发“a”的音,尝试了几次之后,效果相当不错。
经过闷油瓶的点拨,我的进步堪称神速。
在老痒采蘑菇回来时,我直接就冲他打了个招呼:“嗨~”
不是脑电波的交流,是真的开口说话。
老痒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我。
之后的几天里,闷油瓶的话突然间又多了,他教了我很多关于发音方面的东西,全面到让我怀疑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他是不是在某个山旮旯里当过音乐老师?
想起他曾在鲁王宫说的血尸语,也许在他学习粽子的语言时,也曾有个人这样教他发音。
我很快就掌握了上千字的发音,毕竟底子在这里,在加上有闷油瓶在旁指导,要是还像学英语一般不如人意,那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最近我们赶路的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闷油瓶有的时候会面朝着北方发呆,我沿着他的目光望去,尽是一片无尽的绿,然后我们就一起对着北方发呆,简直像在烈士陵园一样肃穆。
老痒总是离开,说是去采蘑菇,一采就是一天。鬼才相信他呢,又不是采蘑菇的小姑娘,采一天的蘑菇是要闹哪样?
不过,老痒确实会带回来蘑菇,黑丑黑丑的那种,老痒说他试过,没毒。还有一些长得奇奇怪怪的动物,个头很小,像老鼠。最后,他带回来的东西都会被他们吃进肚子——味道很糟糕,我尝了一小块,没有“干海带”来的好吃。
“干海带”在两天前被吃完了,为此我还伤心了一小会儿,因为对于烤肉,我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了,嚼起来跟树皮一样。
幸好水里有鱼,我抓起来不困难,可问题是水里的鱼很少,而且个头很小,像是做鱼茶的那种小鱼,我抓上十几条也不够自己吃个半饱。
老痒像是在故意避开我和闷油瓶,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好几次问了,老痒都是顾左右而言他,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干嘛又要扯到蘑菇身上。他最近心情比较低落,他给出的解释是男人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算了,懒得理他。
我开始连贯起来念字了,不再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闷油瓶说:“我教你最简单的两个字。”
“嗯?”我发出一个表示倾听的单字。
他说:“吴邪。”
我愣了一下,他是在叫我吗?闷油瓶认出我来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静默了。
看我不说话,闷油瓶又说道:“你可以把这两个字连起来念。吴邪。”
原来他教我的两个字就是“吴邪”。闷油瓶你知不知道这样是犯规的,丫的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最早会说的词是“吴邪”,没错,我的名字。
虽然自己叫自己的名字感觉很奇怪,但想到闷油瓶最先教我的就是“吴邪”这两个字,再奇怪我也能接受了。
我不知道闷油瓶这么做是有意还是无意,必须承认的是,我他娘被感动惨了!
就我自己一遍又一遍念自己名字这事,老痒还来打趣我。
在我可以无比标准地把“吴邪”两个字念出来以后,老痒跑过来问我说:“他教你说话了?”
说话那么顺溜,当然不是在动嘴皮子。
我回道:“是啊。”
老痒很恶劣地笑了笑,说:“吴邪,吴邪,来跟我念‘吴~邪~’。”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就像幼儿园的老师教小朋友一样,在我看来特别欠揍。
我用鱼尾拍打了下水面,说道:“别闹了。”
溅起的水花把老痒淋了个透心凉,头发无辜地耷拉着,这副样子让老痒看起来很狼狈。我心里窃笑了一把,让你打趣我!
他抹了把脸,甩掉手上的水,然后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我说:“他教你说‘吴邪’,你就感动,我教你就是在闹,果然是重色轻友啊~我算是看透你的本质了。”
我去,这哪跟哪啊!
“老吴啊,不是我说你,你这种重色轻友的做法是不对的。爱情只是脑内苯基乙胺的暂时升高,友情才是长久的积累嘛···”
在老痒的一通长篇大论之后,我开始怀疑这些年他是不是在某家精神病院度过的了。
滚滚滚滚滚。你丫的烦不烦呐!
我转了个身往水下潜去,不再理老痒。去你妹的爱情。
水流卷起水底的沙土,混着腐败的水草,我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有一两条颜色很斑斓的鱼从我身边绕道游过。我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要拼了命的去寻找关于闷油瓶的一切,拼了命的想要帮他,仅仅是因为我亏欠了他很多吗?我不敢去想,有些问题越深究就越是让人烦恼,我只是顺着自己的心去做而已。老痒的话触碰到了我不敢去碰的那根神经,这让我有些烦躁。脑海里还能清晰地回放闷油瓶教我说“吴邪”二个字时的场景,我从来没弄懂过那个沉默的男人是怎么想的,不敢有太多期盼,不敢奢望,其实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老痒看我半天不出水面,只好讪讪地走了。
我悲剧地发现,老痒不结巴的时候我根本说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