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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   (一)
      沈悄悄13岁的时候,遇见郑晓越。那之后,沈悄悄才知道何谓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那时她年少懵懂,不生绮念,只会读书。他们之间接触绝少,直到有一天,老师让悄悄排座位,她鬼使神差地,把郑晓越安排在自己旁边。
      第一天,郑晓越一本正经地问候:前面的同志你好。右边的同志你好。后面的同志你好。有意无意地漏掉女生沈悄悄。
      班上的同学以本地人为主,郑晓越却来自千里之外的S市。他还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不适应菜里的辣椒、冬天的严寒和当地人的霸道泼蛮。
      那时刚军训完,他去食堂吃饭,提气收腹;双手握拳在腰侧,标准的小跑姿势。菜菜在寝室模仿,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好看的男生总是引人注意,班花赵思卿故意抢他的书,他只是沉着脸拿回来。
      他寡言而近刻板,给人孤傲自闭的印象。学校规定要穿校服,他晾在阳台上的被人误拿,就穿着刚洗过的拧干了来上自习。寄宿制度虽不人道,同学们因此却多了许多观察对方的机会。一些女生设法和他搭话,往往换来他的一声冷哼。那时沈悄悄还不知道“禁欲系”这个词,用来形容郑晓越再合适不过。
      (二)
      悄悄父母若干年前去S市谋生,于是她成了留守儿童。每年寒暑,悄悄都去S市和父母团聚,一直对那里存着了解、向往和依恋。对话大概是从两人发现交集S市开始,陡然丰富了起来。悄悄托着腮,“那里的椒盐排骨很好吃,你喜欢吗?”“你要请我吃吗?”郑晓越挑眉。他们一起怀念茶叶虾、馄饨面和鱼片粥。郑晓越没想到在他乡能遇到某种程度上的“故知”,两人谈起S市很高兴。那条街道,那家超市,那座公园。
      聊完了S市的天气、饮食、风土、人情,他们开始说些别的,比方爱好、经历和想法。郑晓越喜欢打穿越火线,沈悄悄最近看了本书叫《幻城》。悄悄偶尔也谦虚地向他请教难题。后来,他们之间亲近一些了,悄悄有时却无理取闹,用一些小小的因由折腾郑晓越,除非他道歉一百零八次,否则绝不理他。可她说得出,做不到,往往又先来低头。郑晓越无奈,难怪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万年冰山郑晓越,开始做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一再往悄悄的帽子里放水杯。别的男生这样不奇怪,可他素来持重,一本正经。女生们围着他问问题,他也耐心、和气许多。沈悄悄看着排着队的女同学,有些郁郁,趴在桌上。郑晓越却转头认真看着她,问她是不是生病。
      他们玩打赌的小游戏,比赛背圆周率。若干年后,沈悄悄还能张口背出小数点后若干位。他们复习,郑晓越考她,答对了就赞许地点点头,答错了就拿书敲敲她的脑袋。月考郑晓越黑马杀出,夺了沈悄悄的第一名。沈悄悄面上不高兴,心里却乐开花。
      悄悄有时对他使些小小的恶作剧,往他的桌上贴泳装少女贴纸,给他的杯子画紧急求救信号。明明很无聊,她却玩得不亦乐乎。晚自习前读英语,他们常常在这个时候聊天,有次周遭都安静下来,她和郑晓越的对话大家都在听,意味不明地笑。悄悄很是脸红,倒也没有多想。
      直到有一天睡在下铺的廖小晴突然打断她:沈悄悄,你是不是喜欢郑晓越?你每天晚上都在说他。沈悄悄一愣。
      悄悄有个很亲近的堂哥,因为早恋退学,她心里认为这断送了他的前程。早恋是不好的,是某种不洁的存在。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和郑晓越走得太近。
      (三)
      有次他们起了点龃龉,这次悄悄没有主动言和,郑晓越也动了气,不肯低头。他们之间忽然就僵了起来,课间郑晓越看见悄悄,绕道走。沈悄悄心里好笑,又有些气闷。谁知老师这时换了座位,他们打交道的机会更少,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两人竟然一年多没有说话。后来好了起来,却总归有点隔阂了。
      新学伊始,爷爷带悄悄报到,中途离开,悄悄一个人守着行李站在路边。远远看见一群充满朝气的男孩走来,当中有郑晓月。悄悄心如小鹿乱撞,猛地转身。
      悄悄非常喜欢升国旗。郑晓越是升旗手,只有这时,她才能毫无顾忌地打量他,凝视他。悄悄越看越觉得郑晓越好看,自惭形秽。她开始减肥,清晨去跑步,晚上吃苹果,每天做一百个仰卧起坐。有一次她甚至一星期不吃饭,感受到身体里的能量在汩汩流失。
      悄悄并不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可能,但努力想给他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
      有次她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和她携手并肩坐在一张长椅上,她靠着他,感到温暖,又有些道不明的伤感。
      那个时候郑晓越作势拿细竹条对她指指点点,她没好气地忽然站起来,郑晓越收手不及,反倒抽了自己的脸。
      那个时候悄悄丢了东西急得直哭,郑晓越站在身后看着她,什么都不能做,只是眼眶也红了。
      那个时候悄悄看见他的手划伤,很心疼却不敢给他送药。
      那个时候,他们一起回家,一路闲聊,夕阳余晖落进他的眼睛里,霞光万丈。

      若干年后,悄悄认为郑晓越曾经过喜欢自己,那时他们已形同陌路。悄悄偶尔想起,心内怅惘,然而也平静欢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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