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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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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安宜会议室里只有老吴在滔滔不绝地讲着本月业绩以及下个月发展趋势,听的人都心不在焉。
企业的发展势头太好,反倒搞得大家很倦怠。只不过迫于安景垣一言不发的严肃气压下,没有人敢提离开。
好不容易熬到报告结束,安景垣也没发话。老吴轻轻咳了两声,提醒他,“老板,我们可以走了吗?”
安景垣挥了挥手,说:“走吧。”
哗啦一下人群散场,安景垣重新拿起报表来看。安宜能够走到如今的位置,所有人都相信是他管理有方。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功劳极少。先父安行被害,安宜由叔叔安征接管,这么多年落在人后,到他手中却立刻爬到了风口浪尖上,难道不奇怪吗?
论资历,现今长元市三大家企徐、艾、李都比安氏老,于是他从开始便怀疑,他们走上了和高劢家相同的路。
他志不在此,但这条路一定要再走一遍。他要知道,究竟哪些力量操控着他们,好还所有人清白。
身旁的茶杯已经空了,续杯时想起晚上和高劢的约定,想象她此刻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来找他了?或假装生气或委屈。想起她,心头微暖,倘若某天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也一定不要再失去她。
他关灯下班,走出写字楼就收到了高劢的短信,时间是半小时前,大致内容是说临时有事不能听他讲故事了,改天她会再找他。
安景垣放心不下,立即拨了电话回去,可机器提示对方已关机。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
严格点说,高劢也不算认识那人,她与他仅有一面之缘,就是前一天在她面包店门口和一姑娘打过架的地中海大叔。
大叔恭恭敬敬地伸出手,笑了笑,“您好,您是高小姐吧?”
“是我,有什么事吗?”高劢觉得莫名其妙,警惕地看着他,不敢伸出手去。
“是就好。”大叔默默地念叨一句,突然抓住了高劢的手腕,说:“不好意思,请您跟我走。您是识大体的人,如果不乖乖地跟我走,我只能绑你了,这样对谁都不好,是不是?”
高劢没有挣扎,放下各种恐惧的念头,说:“你让我走我便走不是显得我很傻?”
大叔瞪了她一眼,“是显傻重要还是命重要?”有时候吃亏就是福,广告都这么说的。
高劢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她没财,也没大色,命这种东西又是最说不好的。命该绝喝凉水都能噎死,不该绝时跳楼也能幸存。
由于面对生死态度比较消极,她积极配合地跟着大叔走。人家还算言而有信,没对她动手动脚的。高劢给安景垣发消息时,大叔没有阻拦她,发完后却没收了她的手机。
大叔领着她走进一个破旧的出租屋,打开灯,屋顶的灯还是钨丝灯,灯光黑漆漆的,很昏暗。
屋里的摆设一目了然,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条凳子。
大叔示意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高劢听话地照做,但茶是绝对喝不下的。
“我叫赵牧。”他搬了个凳子在高劢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昨天你也看到了,我不是好人。”
高劢抬起眼来看他。
赵牧就自顾自往下说,“我是帮人家办事,上面说,请你来只有一个目的,你在我这里呆两天就行。”
高劢惊讶道:“你也太诚实了吧……”
赵牧摇摇头,说:“我以前身份特殊,被逼着帮他们做事是没办法。后来我转行也做面包生意。”他喝了口茶,“不过我想啊,一个人坏事做多了总会得报应,我已经够小心翼翼了,结果儿子被他们抓走,用来威胁我重操旧业。”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赵牧双手盖住脸,用力搓了搓,“我的儿子乖巧懂事,但身体不好。刚刚得知他撑不下去已经……走了……可那帮王八蛋还企图瞒着我……”
赵牧哽咽着说不下去。
气氛一紧,高劢感到口有些干,端起杯子喝茶,过了会儿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十分困顿。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扯着最后的理智问:“你上司是谁?”
赵牧趴在她耳边轻轻说:“他姓安。”
高劢睁了睁眼,终于慢慢地阖上。
赵牧最后啜了口茶,说:“我告诉你的不假,可我也是身不由己,孩子没了老婆还在人家手上。像我这样的人,这辈子就不该成家祸害社会。姑娘你也别怨我,要怪就怪咱们命不好。”
大雨停后,空气中飘浮着一股霉味。暑气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尽管到了晚上,依旧是难以抑制的燥热。
安景垣把她朋友的电话都打了一遍。这件事做起来很容易,她回国时间不长,她认识的,他几乎都认识。
就只差家里了。他倒是有她妈的电话,但现在打终归不合适。万一她没回去,岂不是多个人担心。
可他偏偏觉得,她没回去得可能性更大。如果手机是因为没电关机,她这个时候也该到家充上电了。无论如何,她总不会平白无故地销声匿迹。
他又看了看短信,她也绝对不可能因为收不到及时的回复而跟他赌气。他没有见过比她更不会撒娇的女孩子了。想到这里,他的心蓦然有点疼。
他究竟有多失职,才会放任自己的女朋友到处乱跑?
安景垣匆匆看了眼时间,离失踪二十四小时还早得很,报案不会受理。他开了车出去,同时打电话到徐回那儿,“十五分钟后我在你办公室,给我带十个人过来。”
徐回此刻正坐在办公室,听他语气严肃,笑道:“我说,你求人的态度也太大腕了吧?得得,我看十个人不需要,我这正好有个人你来见一见。”
一路疾驰。
不到十五分钟,他已经走进了寂静的大楼里。推开办公室的门,坐在客座的男人立刻站了起来,“安先生你好,我是李络尘。”
“你好,李先生。”他客气地同他握了手,“我们似乎见过?”
“没错是见过。”徐回插嘴道,“昨儿个徐慧敏在面包店骂人,李警察也在。”他打趣地说:“我还以为你一门心思就想着帮高劢打圆场,还会注意到旁人啊?”
“不好意思。”他无视掉徐回,向李络尘点头致意,“这么晚麻烦你,辛苦了。”
李络尘想他多半是误会了,解释说:“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但凡高劢有个三长两短,我也脱不掉干系。”
安景垣抬眸,目光凌厉深邃,“怎么说?”
李络尘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遍。
“今天下午,我和她见过面。我们分开后不久,我想到一个问题必须问她。鉴于我没有她的手机号,只能返回去找。幸好她走得不快,可我看见她的时候,她跟着另外一个男人走了。
那男人我只看着眼熟,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而且高劢看起来不像受到胁迫的样子,我就没深究。
现在想起来,那男人昨天被我抓到过,高劢并不认识他。”
安景垣习惯性地往口袋里掏烟,但是近来抽得比较少,只摸到一个打火机。
他抑制住身体里流窜的怒火,压着嗓子问李络尘:“就这些?”
“我还有些猜想。”他说,“昨天高劢的小婶骂人像是冲着我,我以为她认识我呢。现在想想,她没准是故意分散我的注意力,好让中年男人逃走。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倒是可以去问问她。”
“多谢。”安景垣说完转身就走,惹得徐回追出去哇哇大喊:“你别冲动呀,知道徐慧敏在哪吗?有证据吗?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把人还你?还有我得提醒你,周三与HAA集团联合香港会议你必须参加。”
回答他的只有哒哒的脚步声。
三个男人前前后后走出大楼,徐回最不能忍受沉默,赶在安景垣上车前拦住他,喝道:“你到底去哪?”
“找徐慧敏。”
徐回泪崩,“祖宗,你知道她住哪吗?”
安景垣推开他,一边启动车一边说:“我不知道总有人知道,要你瞎操心。”
徐回真是冤大头附身,气得连连踢车门,“好,我不操心。我告诉你,后天就是星期三,不去开会你后果自负。”
车突然熄火,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李络尘站在徐回身后,正想走近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安景垣慢慢摇下车窗,平静而冷淡地说:“别逗我了哥,找到高劢之前我哪都不去。”
原本已被气得发昏的徐回听见这句话,一时更懵了。在他的记忆中,安景垣很少这么客气地称呼他。待到反应过来,安景垣已经扬长而去。
他急得要跳脚,捡起一块石头扔向远处,大骂:“你这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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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劢迷迷糊糊醒来是第二天的中午,依旧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她感觉浑身乏力,似醒非醒。
赵牧在桌上放了碗稀粥,看她醒来,示意她将就着吃点。
高劢瞅瞅他,饿是饿,但吃下去不知道要睡到何年马月,就装装样子又闭上眼睛。
赵牧说:“姑娘,你别误会。我给你喝的是安神茶,你看你喝了犯困肯定是前一天没睡好。这不我连动都没动你,怎么会害你呢?”
高劢听闻,纹丝不动。
赵牧劝不进去,过了一阵,只听门悉悉索索地发出声响,突然从外边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