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油茶汤

14、第十四章 一把破剑

　　月上柳梢，吃饱喝足的赤叶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昏黄的烛光映着问天满腹心思的侧脸，忽然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惊的他立刻坐了起来。
　　问天起身拿起桌上新买的弓箭，慢慢的走到窗户后面。
　　提心吊胆的在森林中走了十几天，问天变得非常警惕，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他全神戒备。
　　问天侧耳听了听，声音似乎是从对面那座房屋传来的，离的不是很远。
　　外面打得很激烈，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问天还看到原本几个亮着灯的房间此时已经熄灭了。
　　忽然打斗声转移到了对面的房顶，借着天上的星光，问天依稀可见是两个高大的男子在激烈的缠斗。不过问天听到房屋后面还有打斗声，看来黑衣男子和蒙面人都不止一个人。
　　蒙面人身材较矮，全身上下被黑色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睛，使用一对短剑。
　　另一名男子同样是黑衣，但却是宽大华丽，衣服上的黑色丝线偶尔还反射出一丝丝光亮。
　　他手中拿着一把被布包裹着的长条形兵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亮出兵器。
　　拿着两把短剑的男人不要命的攻向黑衣男子，他招式狠毒，不时的放出大片暗器和毒粉，但都被黑衣男子一一化解了。
　　忽然，房屋后面的打斗声停止了，屋顶上却多了两个蒙面人，三个蒙面人围着黑衣男子瞬间发起进攻，打斗声变得更加激烈。
　　黑衣男子渐渐被逼到角落，眼看他就要落败，忽然一阵布帛的撕裂声传来，青色的丝绸碎片洒落一地。
　　问天的视力极好，即使在黑夜中也能大致看清楚黑衣男子手中拿着的是一把剑，还是一把破烂不堪好像马上就要断了的破剑。
　　剑身上锈迹斑斑，还有密密麻麻的缺口和裂痕，怎么看都是马上就要烂掉的样子。
　　只是不知道为何问天一看到那把剑就无法移开眼睛了，心中好像被放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去来。
　　黑衣男人拔出破剑后，战局瞬间逆转，三个蒙面人手中的兵器如同纸糊的一样，被轻而易举的削断了，身材矮小的蒙面人，被破剑轻轻擦中手臂。
　　“砰”的一声手臂掉落在地，被削掉手臂的蒙面人惨叫一声立刻逃走了，其他人见状也是立刻纵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问天死紧死紧的握着弓，骨关节泛白手背上青筋突起。心中涌起一股毁天灭地的悲伤，让他感到生无可恋，又极度不甘，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都毁灭。他极力的克制着自己，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却没有任何效果。
　　怎么会这样？
　　问天用力捂住自己的胸口，眼前一片血红，心中的不甘与愤怒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不！
　　问天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一拳打碎了窗户，冲到黑衣男子面前。
　　星空下，正欲转身的黑衣男子免冠如玉，唇角眉梢都透露出一股温和的气息，听到身后的声音后立刻戒备的转过身来。
　　问天喘着粗气停在黑衣男子面前，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中破烂不堪的剑，嘴里说着他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赵启晨防备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看着他紧紧盯着自己手中的剑，听着他口中呼唤着自己完全听不懂话。
　　忽然他手中的破剑微微震动了起来，对面的少年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朝自己手中的剑伸过手去。
　　赵启晨感受着手中的震动，看了眼似乎已经失去理智的问天，抬起手将剑递到了他面前。
　　问天猛地一把抓住剑刃，暗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剑身，他却毫无所觉的将另一只手也送了上去，然后一把抱住了它，双腿失去力气了般跪倒在地上。
　　赵启晨低头看着死死抱住剑的少年，看着他颤抖的身体，听着他如同失去了整个世界般低低呜咽。
　　冰冷的地板，被划破的手掌，被泪水打湿的衣襟，这一切他都毫无所觉。
　　只有那股灵魂深处传来的悲伤与绝望无比清晰。
　　脑海中不时浮现一些残缺不全的画面，和一些断断续续声音。
　　浩瀚星空一只巨大的黑色凤凰……
　　虚空中一株青翠欲滴的青莲……
　　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
　　还有残破的大地，漫天的鲜血和尸体……
　　“宁愿我灰飞烟灭，决不让你有损一丝一毫……”
　　“一定要活下去！”
　　“如有来生，愿与你再相见！”
　　他努力的想抓住某一块碎片，却一无所获，他试图回想一切，脑海中依旧一片空白。
　　残破的古剑在他怀里轻轻的震动着，像是在安慰他。
　　过了许久他的情绪才慢慢平息下来，看到眼前黑色的衣角，问天擦干脸上残留的眼泪，从地上站起来。
　　虽然知道自己怀中的剑是对面这个人，但是问心中不知为何有着对这把剑强力的不舍。
　　他用手摸了摸怀中的剑，诚挚看着的眼前的男人，道：“在下唐突，请公子恕罪。”
　　赵启晨摇了摇头道：“无妨。”
　　问天看了看怀中的剑，道：“这把剑……不知公子能否割爱，无论公子有何条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启晨看着他紧紧的抱着剑，一副害怕失去的样子，道：“神剑有灵，他选择了你本就该是你的。”
　　问天眨了眨酸涩眼睛，道：“得它赏识是我之幸运，但是无功不受禄，公子若有所吩咐，问天定当全力以赴。”
　　赵启晨如同午夜昙花般微微笑着：“吩咐不敢，只是这剑毕竟陪伴了多年，一时分开难免不舍，希望能让它再陪陪我。”
　　问天点头道：“这没问题，反正我也无家可归，公子去哪儿，我便跟随公子去哪儿吧。”
　　赵启晨道：“别公子公子了，我叫赵启晨，你叫我赵兄或者启辰都可以。”
　　“那……就多谢赵兄了。”问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毕竟白拿了人家东西。
　　赵启晨看着狼狈的问天道：“天色已晚，你快回去休息休息吧，你住哪？明天我再来找你。”
　　“九号房间，不过还是我来找赵兄吧。”问天知道自己此刻一定非常狼狈，所以话一说完立刻就大步走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