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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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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女子便去而复返:“欧阳公子,我们老板请你进去。”
欧阳少恭礼貌一揖:“多谢。”
女子咯咯直笑着朝他抛了个媚眼:“谢什么呀,奴家给你跑腿儿,心里甜的很~”
看着一直谦和有礼的欧阳少恭逃一样狼狈地直奔花满楼内,孙云言绷住表情跟上,内心暗爽不已。
几人在楼内姑娘带领下上到二楼小厅,只见大约是欧阳少恭所言的瑾娘已等在那里,举手投足间颇为优雅,虽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
“翠眉儿前几日刚来楼里,不识得少恭,倒把你给怠慢了,千万不要见怪。”
怠慢倒没有,就是把他给调戏了。
“哪里,并无怠慢。”欧阳少恭已经恢复了那幅谦谦君子的模样:“要是那位姑娘将我们直接带进来,也颇为不妥。”
孙云言默默看他一眼,逛窑子逛得这么正直的,也是服气了。
瑾娘温柔一笑:“少恭还是如此体贴入微,我瞧瞧…好像是瘦了些。”
此言一出,某些人立刻开始眼神交流。
方兰生:→_→你觉得她跟少恭什么关系。
孙云言:←_←别说出来,大家都懂的。
俩人玩得正欢,那边的话题在他俩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正事,欧阳少恭告诉瑾娘已在琴川寻到玉横碎片,瑾娘将新的占卜结果赠予他,欧阳少恭谢过。
“哪儿的话,跟我客气什么。今天倒是热闹,带了这些朋友来。”瑾娘摆手,一一看向百里屠苏等人,忽然目光落在他肩头阿翔身上,便再也挪不开了,一问之下瑾娘竟把阿翔认成了她以前养死的芦花鸡。
百里屠苏一听,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而瑾娘下一句居然是向他讨要阿翔,并表示愿意用钱买,瞬间肉眼可见的郁怨之气以百里屠苏为中心向外扩散一尺以上,憋出俩字:“不换!”
瑾娘还想说什么,眼看百里屠苏马上要怒,欧阳少恭连忙解释:“瑾娘,这只海东青百里少侠十分珍爱,你就莫要强人所难了。”
瑾娘虽不甘却也一时无法,说着来日方长只等百里屠苏改主意,红玉忽然淡然说了一句“只怕百里公子不是如此善变之人”,瑾娘循声看向她,立刻愣了几秒,接着风风火火地跑回去换衣服,出来的时候简直换了个人。
孙云言惊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江湖失传已久的易容术……”
“这位公子说笑了。”瑾娘执扇掩口,盈盈笑着往向红玉:“论容貌老娘又不输别人,哪有随随便便打扮就出来见人的道理。”
“怎么又是老娘……”方兰生小声嘟囔:“简直天仙肥婆上身……”
瑾娘明显是听见了,立刻改口:“……小女子的意思是,今日我于这位红衣美人惺惺相惜,江湖人都说以武会友,同样道理美人见美人,自然也是要盛装会一会的。”
这算哪门子歪理,孙云言想说,其实他觉得即使瑾娘打扮起来,红玉也比她好看多了。
当然这话只是在心里想想,毕竟她刚帮找了玉横,这么快就得罪她不太好。也幸好孙云言没一时嘴欠,因为接着风晴雪与襄铃都一脸期盼地希望她帮忙探寻家人下落,后者却因为不清楚生辰八字而无处可循,襄铃看起来很不高兴,方兰生连忙过去安慰。
风晴雪将她大哥的生辰八字交给瑾娘,站得久了孙云言只觉得浑身发酸,一活动筋骨忽然发现腰间孙月言亲手给他缝的香囊不见了,他先是脑袋一蒙随后强迫自己冷静,眼看众人都聚精会神等着占卜结果他也不好出声,又想起是不是刚才等瑾娘换装的时候到处转悠挂在哪了,于是默默无声地往后退了几步,见他们也没注意到他,孙云言蹑手蹑脚地悄悄下楼顺着来时路开始找。
总算在铺满花团锦簇地毯的楼梯上找到了被保护色掩盖的香囊,孙云言松了口气将它拴回腰带上,回到楼上看到瑾娘已经出来了。
“姑娘此行——”
瑾娘话说一半突然卡住,孙云言刚从楼梯口冒出脑袋就从他们背后看见欧阳少恭微微摇头,同时瑾娘的目光也从他移到孙云言脸上,眼神微变。
“……可惜我并未卜出任何结果。”只听她有瞬间犹豫,随即改口道:“占卜之术也非事事皆有所得。”
她眼神却依然在孙云言身上,直盯的他背后发毛,孙云言强自镇定入队站好,面无表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内心惴惴不安。
凭瑾娘的表情他已经确定刚才自己绝对看见了不得了的事情,只是以他的智商目前能疑惑的只有为什么欧阳少恭不让风晴雪知道她兄长下落,其中千丝万缕弯弯绕绕却毫无头绪,同时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些人里本以为最能信任的欧阳少恭已经不能对他掏心掏肺说实话了,方兰生对欧阳少恭那般崇敬估计也不行。而当事人风晴雪,看那姑娘的迷糊懵懂劲跟说了她也未必想得明白,襄铃直接排除。
百里屠苏和红玉……相识不深,万一选错人肯定直接坏事。
天哪,他该怎么办。
欧阳少恭忽然开口,正自己脑补各种阴谋论的孙云言一听他声音条件反射浑身一哆嗦。
“瑾娘,可否开天眼为这位少侠算一算命数凶吉?”指的是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原本想拒绝,在他劝说下最终还是答应了,跟随瑾娘前往内室卜算。
这次等待的时间比上次还要长,方兰生不耐烦开始碎碎念,红玉向他解释了异能者开天眼过程凶险,孙云言忽然就想起小时候保月言魂魄不散还说他适合当道士的高人,也不知道这俩一比谁更厉害,当年那时对方也年纪不大便有了赶走索命鬼差的本事,要是这次出门闯荡有机会见到他就好了。
方兰生追问红玉怎么知道这些,红玉微微一笑:“活得久了,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就多了。”
孙云言:“……”
这话哪里不对劲的感觉,他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知道。忽然又想起跟百事通一样无所不知的欧阳少恭,孙云言无比自卑:都是同龄人,结果他才是最不学无术的一个。
(俩老妖精:小屁孩谁跟你同龄了?)
百里屠苏终于出来了,身后跟着神色凝重的瑾娘。
虽然知道很不礼貌,但是孙云言脑袋里还是忽然出现了街边江湖骗子算卦之后摸着胡子一脸沉重,好像你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大凶!从未见过如此凶命。”
……连说的话都这么像。
孙云言默,其余几人却纷纷吓了一跳,欧阳少恭皱眉:“却是从何说起?”
“这位百里公子命里乃是死局逢生之相,空亡而返、天虚入命、六亲缘薄,可谓凶煞非常!”
靠,还越说越吓人了。
孙云言简直怀疑她是不是因为没买到阿翔才怀恨在心故意吓唬百里屠苏,就月言当初才保住小命脆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要了她的命那段时间,那年轻高人说她生机渺茫就差点吓死一家,都那么严重了也没听他说什么空忘而返天虚入命,退一万步就连江湖骗子都知道算卦不能把话说绝,直接把人都快说死了还算个屁啊!
然而瑾娘居然还没吓唬够:“所谓天时循环,万物荣枯有序,顺者昌、逆者亡,事有反常必为妖孽,此等逆天命数又有几人承受得起,非但不吉,反而大凶。
顺者昌逆者亡,啧,还真把人说死了。
孙云言勾起一个假笑:“之前那些我没文化也听不明白,但我知道那都不是重点,你快说说重点那什么命格该怎么解吧。”
他这话说得莽撞,其中含着的刺几乎一听便知,百里屠苏似乎还没从大凶命格里回过神,欧阳少恭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眸漆黑看不出情绪。
“命运不同,运可扭转命却天定,改命一说岂是凡人所能及。”瑾娘顶着一张神棍脸转向百里屠苏:“百里公子勿怪瑾娘直言,公子命虽大凶,运却多有变数成谜,异怪之像乃我平生仅见,故不敢相瞒。”
百里屠苏摇头,依然面无表情,就像刚才说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说了半天,全是废话。
孙云言打心眼里替百里屠苏感到不甘,他家月言也被某人扣过活不长的帽子可最后人家还是出手挽回过来了,而百里屠苏被人叭叭了一通之后直接告诉他虽然能破解但不是你这水平能解决的,你就收拾收拾等死吧。
这特么是人干事?!
联系起刚才欧阳少恭阻止瑾娘的动作更越发觉得他不安好心,同时暗下决心要是见到他认识那位高人解决完自己的事之后,一定要让他再给百里屠苏看看那什么命运,反正小时候那货说孙云言这一辈子注定各种精彩他坐等看戏,有什么麻烦可以找他帮忙,看戏不能白看。
到时候领着百里屠苏去找他,按瑾娘说法百里屠苏肯定比孙云言还精彩,没准那家伙一高兴就帮了,就像当初孙月言。
之后瑾娘赶走了众人唯独留下欧阳少恭,孙云言一步三回头,最后却也不能总赖着不走,终于磨磨蹭蹭离开了花满楼。
屋内瑾娘目光追随他消失在楼梯口,才开口道:“少恭,勿怪我多事,你是从哪里招来了那个煞星?此人命数诡异,你最好跟他别太接近。”
“我知你是胸怀大志之人,只是志向再高远也不抵自己一条性命,你要三思啊。”
欧阳少恭毫不在意淡然一笑,眼神却蓦地暗下来,他轻声道:“若我说,百里屠苏便是我多年寻找之人,如此经历千难万险,你仍要劝我放弃?
瑾娘吃惊:“他竟是……”
“原本我还不甚确定……直到你开天眼探他命数,我已有九成把握。”
“我算出那姑娘此行寻找兄长必然有所收获,你却不让我说出,莫不是也与此事有关?”
欧阳少恭也没打算瞒她:“瑾娘果然聪慧。”
“好吧……”瑾娘幽幽叹了口气:“我虽不知你多年执着寻找所为何事,但你看似温和,实则认定之事便再难更改……也罢。”
“那日你离开前往琴川之时我隐隐还能感受到你此行会有事发生却算不出凶吉,而至此时……我已经彻底看不透你了,只觉得少恭似乎会越走越远,再也不回来了。”
欧阳少恭安慰她:“勿要胡思乱想,瑾娘难道还信不过我?”
瑾娘低头沉默,良久之后忽然岔开话题:“方才你要我隐瞒那位姑娘卦相之时,大概是被与你同来中一人看见了。”
“哦?竟有此事?”欧阳少恭一双狭长凤眸骤然眯起,“不知是谁?”
“是……在我开天眼后便对我抱有些许敌意的那名年纪稍长男子。”瑾娘观察他神色犹豫着开口,忽又补道:“也或许只是我看错,那人看起来也不像有何大能耐,应当不会对你筹划之事有何影响……”
其实她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尤其当她看见欧阳少恭眼中片刻锋芒一闪而过,瑾娘甚至觉得心底有些发凉,而当欧阳少恭听到那人是孙云言时,那缕冰冷竟忽然凝结,随即化为她看不懂的诡秘。
欧阳少恭笑的温柔:“多谢瑾娘告知,我自会向他……解释清楚。”
远在楼外的孙云言忽然一个喷嚏,他奇怪地搓了搓手臂,明明天气这么好,怎么突然觉得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