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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新春偷向柳梢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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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时节,不经意间已有稀疏新绿点上枝头。一向平静的森林之中忽然弥漫着金戈铁马势不两立的硝烟味。
只见丛林间一个少年的身影自由穿梭,而在少年身后却有狼群紧追不舍。少年身上已有多处伤痕,而他身后的狼群中,也有一些狼皮毛带血,看得出之前双方已有过激战。
林间的路越来越扑朔迷离,崎岖坎坷,那少年也因长时间的搏斗与奔跑而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在林间穿梭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而他身后得狼群虽然也渐显不济,却始终在数量上占了压倒性的优势。
几乎是荒不择路地,少年逃到了悬崖边缘。他已经退无可退。
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和眼前虎视眈眈的狼群,少年知道,如果他想活下去,只有殊死一搏。于是,他握紧双手,谨慎地注视着眼前的动静,全身绷紧,如同即将离弦的箭,带着一种尖锐的杀气。
悬崖上,风肆无忌惮地在狼群和少年中间穿越,双方的杀气也在对峙中逐渐升温,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意外地,少年脖子上的玉环掉了,就在少年分神撇头的霎那,等待良久的整个狼群全速向少年冲去。
风在这一刻忽然静了。只留下狼群的舔食声。
……
“喂,洛迦,你在搞什么东西呀?没看见我的玉环掉了吗?居然还发动狼群集体朝我扑过来!拜托,我有多少条命都不够你这样折腾呀!”
在一个清脆的声音抱怨完之后,只见狼群中,渐渐幻现出一个人形,那人站定后有些玩味地看着此刻还躺在地上,并被众狼群包围舔食的少年,无赖地笑着,“谁叫你忘了对战的法则。生死关头还在乎一块无关痛痒的玉环,当然留给我们可趁之机了。”
“可趁之机?无耻!都说了多少次了,叫你的手下不要每次把我扑倒之后就舔我。”依然不能动弹的少年无力地抱怨着,而这一切的抱怨在洛迦面前毫无意义。
洛迦进一步走近少年,蹲下,侧头示意狼群离开,之后伸手轻佻地滑过少年的脸,停在少年略尖的下巴上,伸指抬起,轻薄地笑着说,“这我可没办法。他们很早以前就想吃你了,从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
少年像是忧心的蹙眉片刻,带着一点点劫后余生的怯意,舔了舔嘴唇继续抱怨道,“可是刚才毫无预警地朝我扑过来,如果我被他们扑下悬崖怎么办?”
洛迦的眼巡视着少年的脸,像是漫不经心地答道,“有我在,不会的。”随即略略沉下声笑道,“如果你真被它们扑下去了,那我会让它们陪葬。你不会寂寞的。”说完低头朝着少年的唇吻过去。
少年头一偏,看着自己攥在手心的玉环,满心失落地继续抱怨,“那你岂不是变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类型人?”
洛迦的吻停在半空,片刻,无奈地起身顺带把少年拉起,淡淡地答道,“你放心,即使真有那样的一天,你也不会知道了。走,我们回家去。”
半晌,没见少年应声,洛迦侧头以目光询问那少年,可少年这厢却是攥着那玉环,兀自陷入思绪里,直到洛迦有些担心地开始唤少年的名字,少年才回过神来。
“什么事?”
“墨寻?我身上有多少颗痣?分别在哪些地方?”洛迦紧盯着那名叫墨寻的少年,一字一顿地问着,像是当心着某种异变。
“你在发什么神经?你身上一颗痣也没有,只在左肩处有一块焰纹胎记。”墨寻一脸没好气地答道。
洛迦像是心头放下了一个包袱,轻声笑起来,“忽然想逗你,随便问问。呵呵,刚才想什么想那么入神?”
“我很奇怪为什么今天玉环会忽然掉了,以前我试过把它取下来,可是一直没有成功。”墨寻一脸沉思状。随即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神情一变,一脸不高兴地抱怨道,“作弄我很有乐趣吗?”不等洛迦答话,自己就先喋喋不休起来。
此刻的洛迦的神情却忽然凝重起来,一时到顾不得墨寻的抱怨了。
也许墨寻不清楚,但洛迦是知道这玉环非同寻常的。记得当初他带着手下在回程途中发现墨寻的时候,因为大家大多在先前的战役中已经受了伤,体力略显不支,所以都提议将那时还是婴儿的墨寻吃了补充体力,可是当他的手下向墨寻走去时,却被一道光环震开,当时洛迦凭着自己的一点修行试图将玉环压制,结果适得其反,于是洛迦决定带着手下离开,可是刚走没多远,就听到一个人在唤他回去,待他回到那里,才知道是这玉环在唤他。洛迦现在还记得当时玉环对他说的话,“此人乃你命中宿缘,命不该绝于此,你今后的造化也全系于此人身上,将他带走吧,保护他至成人。”至今洛迦都在想,自己对墨寻的好,究竟是出于当初的玉环对他所说的话的影响,还是长年累月而来的依恋。也许两者都有。可是还有另一件事,让洛迦觉得奇怪,那玉环自那日之后再没说过话,就像死了一般,可是却会随着墨寻的成长而变大,始终环在墨寻的脖子上,什么方法都无法取下,而墨寻自8岁开始便每隔三个月就会忽然在某一天里,灵魂变成另一个人。
洛迦始终觉得,无论他如何珍视墨寻,墨寻在他的生命里都很飘渺。
而现在,玉环毫无预警地脱落,忽然让洛迦感到没来由的心慌,想到多年前玉环对他说的那句,“保护他至成人。”洛迦忽然有些懊恼当初怎么没有问清楚。“保护他至成人”,那成人之后呢?难道成人之后他便与自己再无瓜葛?
想到这里,洛迦忍不住偏头看者墨寻,片刻开口,“墨寻,把你那玉环借我一日可好?”
“你想干嘛?”被洛迦一问,墨寻终于停下了他喋喋不休的抱怨,立刻借口应声,随即条件反射般的一脸戒备状看着洛迦。
洛迦有些无奈,墨寻这家伙打小就是出了名的小气鬼,要从他手上拿东西基本是不可能的,但自己心中的疑问却让洛迦坚定了要拿玉环的决心。
“墨寻,你还记不记得前年带你去过的那个山洞?”洛迦决定采取迂回战术。
“记得。这和玉环有关系?”显然,小少年墨寻一点儿也不含糊。
“当然有啦,也许你不知道,其实每月我都会把它带到那里,让它吸取日月光华。”赶鸭子上架,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底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能把玉环从我脖子上取下来!”
“不是我取的,是它自己掉下来,它说它要定期吸取日月精华,才能继续保护你。”
“这样啊,那这次反正它也掉了,那我们一起去吧。”墨寻故作半信半疑状地揶揄道。
“你去肯定不行。因为要把它带到山洞顶端的破口那里,你也知道,那里没有路,你又没有法术,再说,我的体力也不够负担我们两个人的重量,所以我只能自己去了。”
墨寻忽然不说话,只是看着洛迦,良久伸手把玉环递给洛迦,“拿去。我要再不给你,还不定你要编什么话出来呢。”
洛迦接过玉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便转移话题,“我们快些回去,早上父王说今晚有事要谈。”
“你不去山洞那里了?”墨寻显然还有些忿忿。
洛迦手里下意识地攥紧玉环,脸上却会意地笑着应声道,“去,不过要稍晚一点去,反正是吸日月精华,现在既无月亮又无太阳,我去有何用?”
“哦。”墨寻应声便不在说话,随着洛迦朝来时的路回去。
两人的影子在夕阳下拉的长长的,像一根相缠而长的藤。
没有人留心到散落在风中的一缕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