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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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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始你的复仇之旅前,先挖两个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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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蟹座今天的幸运物,是□□M82A1狙击步枪。
绿间保持端枪瞄准的姿势,已经超过三十六小时。晚风拂动额前的刘海,让他微微有些痒。不过他仍然纹丝不动,事实上,哪怕现在有只虫子爬进眼眶里咬他的眼球,他也不见得会动一下。
优秀的狙击手拥有草原狼一般可怕的耐心和毅力,蛰伏、等待,在黑暗中窥伺猎物的一举一动,最佳进攻时机往往只有一瞬,停顿、暴起——一击,便是必杀。
而他恰恰是最顶尖的狙击手,能在五十码开外瞄准一只松鼠的眼睛,也能在时速300公里的摩托车手眉心正中开个血洞——翻遍全世界,这样的神枪手不会超过十个。
但他并不是生来便要举枪杀人的,在端起狙击枪之前,他的双手惯拿柳叶刀,曾是个规规矩矩的大夫。
「在我被吸收为医学事业中的一员时,我严肃地保证将我的一生奉献于为人类服务。」
他生性严谨,信奉尽人事以待天命,这样的性子与行事风格当医生实在再合适不过的。直到某天,国家科研所交给他一批奇怪的病人,个个年轻康健,没有表现出任何病症,却反复强调他们“得了罕见的病症,全世界范围内是首例”,并吩咐要给他们注射一种荧绿色药剂。
起初绿间对此非常感兴趣,没有哪个医生能错过近距离观察全球首发病例的机会。他每天按时给病人注射,尽心观察他们的反应,记录下身体数据变化,他有信心自己能医好他们。
「我将用我的良心和尊严来行使我的职业,极尽所能来保持医学职业的荣誉和可贵的传统。」
可药剂并没有让病人好过一点,进来时尚且红润的面色日渐灰败,有些人的身上开始出现细小而密集的红疹子,逐渐连成一片,皮肤绷到发紫发亮就开始溃烂,惨不忍睹,咳嗽和抽搐成为病房里最常光顾的客人。
“啊啊,我的手好痛,医生,医生,给我止痛剂——!”
“我想我要死了…咳咳…求你救救我,我不想…”
绿间的眉头一日紧似一日,他无法给这种病症命名,但清楚地意识到它的凶险程度,再这样下去,是要出人命的。是否会造成传染他已经无暇顾及,实验室、图书馆和病房三点一线几乎没有休息。面对病人凄苦的呻吟,身为医生的责任感和无力感交织着压在心头,所有数据和报告都在第一时间交给他的所长神代博士,希望能早日研发出对症医治的良方。
「我不允许宗教、国籍、政治派别或地位来干扰我的职责和我与病人之间的关系。」
病人开始一个接一个死去,博士面对他焦急的催促却始终神色暧昧。是私下里对药剂的化验分析让他起了疑心,将之用在健康的小白鼠身上,小家伙很快出现相似的症状。绿间不是傻瓜,将前因后果传承一条线,很快就明白过来。
他冲到神代博士的实验室一把揪起他的领子:“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病,你违反国际法,在他们身上做非法人体实验,测试那种药的功效对不对?我是个医生,不是纳粹刽子手!你利用我,你这狗杂种——”
看着这位被自己视为奋斗目标的学术界前辈,素来涵养深厚的绿间爆了粗口,对方却冷冷地笑开,“国际法?别太天真了,哪个国家没有自己的生化实验?孩子,能为祖国提供宝贵的科研数据,是你的荣耀…”
著作等身、享誉全球的神代博士,终于撕下了他道貌岸然的面具。
「我对人的生命,从其孕育之始,就保持最高的尊重,即使在威胁下,我决不将我的医学知识用于违反人道主义规范的事情。」
绿间看着自己纤长骨感的手,痉挛一般不停地颤抖着……
悬壶济世,回春妙手。
就是这双手,将荧绿色的致命药剂注入到那些年轻鲜活的□□中,将无辜者推入地狱里受尽折磨,断送掉那一双双闪烁着信任与渴求生命的眼…
他在盥洗室里反复搓洗双手,直到白皙的皮肤被搓红破皮也无法停下,因为,永远洗不干净了。
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
「我出自内心和以我的荣誉,庄严地作此保证。」
要他死。
这个人践踏了自己作为医生的尊严,玷污了自己奉为信仰的柳叶刀。
去死吧。
可他过去二十余年的人生中,只学会了如何治病救人,要悄无声息杀死一个政府科研要员并不是他擅长的科目。
赤司就是在恰到好处的此时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绿间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被誉为“先知”的男人与自己私交甚好,刚在一场心照不宣的“意外”火灾中被全家灭门…报纸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那么这个赤金异瞳、满身烧伤、心脏处受到重创的狼狈家伙,是谁?
“治好我的伤,真太郎。”
绿间皱眉,过去一起下棋时,赤司从不对他直呼其名,他隐约觉得赤司起了变化,不过那样的变故后,谁还能八风不动呢?自己不也一样么…
“跟着我的话,能够复仇哦。”全盘皆输、只剩一口气却还能许下这种空头支票的人,恐怕也只有赤司征十郎了吧。而会对这张支票抱有期待的自己,恐怕也已经和他一样,疯了。
伤愈之后赤司消失了很久一段时间,再次出现时他已经重建起秘密亲信军团。他领着绿间走进兵器库,让他挑一件称心的,用赤司的话说就是,“为你那位博士挑个死法吧。”
绿间稍作犹豫,取下了一把通身乌黑的轻型狙击枪。
“明智的选择。”赤司在他身后轻笑,“我一看见你那双手就知道,它们生来是要拿枪的。”
这是个目光卓远的预言,绿间在射击方面的天赋丝毫不逊于医术,他很快晋升赤司手下最得力的暗杀者——赤司的接纳并不是免费的,就像唐柯里昂的友谊那样。为他策划复仇的代价,就是成为赤司手里最趁手的一把枪,忠心耿耿,弹无虚发,而他也确实从不让赤司失望。
书房厚厚的窗帘晃动起来,目标出现在了绿间的瞄准镜里。
湖绿色的瞳孔猛地一缩,金丝眼镜,笑容和蔼,神代博士依旧是那幅求学若渴的学者模样。他面向书架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指纹和虹膜确认后电脑开始运转。
这一刻,我已经等待了太久。
毫无犹疑地开枪,0.5英寸口径的□□隔着将近一千米的距离,从这座废弃大楼的天台射出,轻而易举射穿了博士家的防弹玻璃,继而射穿了他的后颈中央。只见他轻轻晃动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键盘上。
绿间闭上了双眼。
枪杀总是最干净利落的手段。
食指轻轻扣动扳机,就是一条人命。
远程狙击加上消音器,甚至听不见子弹射出的声响,更不会看到脑浆溅出的肮脏场景。
尸体离得这么远,就好像它根本不存在。
真的吗——闭上眼睛杀戮就不存在吗?
——屈指一扣就不算杀人的动作吗?
——没沾上鲜血双手就干干净净吗?
曾经他满手鲜血只为救人性命,如今他双手白净却沾染无数人命…
如果自己一个人就能担当法官、陪审团和刽子手,要法律做什么?
可如果不能公正审判有罪的人,要法律做什么?
复仇的天使,法外制裁者,斩落恶龙的骑士自身也必为其血所污,堕落至地狱深处…
这本是个无解的悖论。
已经僵硬的身体还保持着紧张的狙击姿势,清明的视线蓦地有些模糊起来…多年夙愿得偿,绿间曾无数次设想过复仇结束的感受,他是会欣喜欲狂,还是泪流满面?可事实上他的心里无悲无喜,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虚。
现在却不是感慨的时候,深呼吸数下,他举起对讲机通知赤司,声线疲惫,“他死了…是的,你们可以去书房了。”杀死神代并不是今天唯一的任务,他们必须取出他电脑中的非法试验数据,然后全部销毁。
他预备拆枪离开,瞄准镜却一晃扫过远处书房里的角落,一抹极不起眼的水蓝色撞入眼帘。那是某人的脑袋,只露了一点头发在书架边,角度刁钻无法射击。绿间心头发寒,以狙击手出众的视力和广阔的视野,居然在长时间的伏击中丝毫没有留意到这个人的存在…
“等一下,赤司,别去!”他飞快地再次接通对讲机,“书房里,还有另一个人!”
话音刚落,视野中灯火通明的神代宅邸,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