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美貌买单[娱乐圈]》途七

6、第六章

　　尽管一直知道傅南栖喜欢拍戏，但是这是顾希言第一次在这样的视角去看他的表演。

　　一天下来，她再次确信：傅南栖是个戏痴。

　　今天要从早上7点，一直拍到晚上10点，中间只留了半个小时午餐时间。

　　作为宣发组临时一员的顾希言也成功蹭饭了一顿盒饭。由于下雨，大家都挤在棚内各个角落用餐。

　　傅南栖因为要与角色状态保持一致的瘦弱，他午饭是没有放调味料的轻食沙拉加几片清水煮牛肉。就算这样，他依旧吃的很开心，特别是吃到牛肉的时候，还逗一旁的同事让他猜猜那是牛肉还是鸡肉。

　　她此时正埋头在并不怎么美味的盒饭里，冷不丁听到傅南栖相当认真的提问，于是被呛了一口——

　　我的傻宝贝，谁会分不清牛肉和鸡肉啊。

　　不出所料，顾希言一抬头就看到那位被提问的同事没搭理他，并不客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傅南栖却笑的欢快，他夹起一片牛肉送到嘴里，慢慢嚼几口，咽下后感叹了下：“唔，好吃！”

　　一旁的灯光大哥夹着鸡腿笑他：“南哥，没味道的白水煮牛肉有什么好吃的，要不要尝个鸡腿？”

　　“走开走开，拿远一点儿。”傅南栖看了一眼鸡腿，装作一脸嫌弃地样子，转身背对着灯光大哥继续专注自己的午餐。

　　这才是傅南栖平时的样子，他在剧组中总是活泼又积极，无论是导演还是群演，他都能与之相处的很愉快。他就算如今也有了些名气，身边长带的只有一位助理和一位司机，在片场仍旧没有什么包袱。为了拍出最好的上镜效果，也仍旧自律的可怕。

　　除了上午那短暂的失态，傅南栖再也不曾在人前表现出任何失控的情绪。

　　下午顾希言被那位宣发组的人拉去跟拍花絮。让艺人的站姐做艺人的花絮跟拍，专业对口了不是。

　　棚内今天没有打戏，相对来说比较轻松。

　　期间由于天气原因需要临时调整灯光，傅南栖这组需要等戏等上一段时间。

　　统筹、灯光、摄影在忙碌，剩下的部分人只能等在片场。

　　等戏对剧组来说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大家都熟练地搬出小马扎或者随意找个角落呆着，掏出手机自娱自乐。

　　而傅南栖则坐在靠窗的古朴木桌前，望向窗外似乎在出神。

　　顾希言拿着剧组的手持式摄像机‘敬业’地跟拍。

　　傅南栖的花絮其实挺难拍的。在走戏时他和对手戏演员互动起来话就非常多，但是在等戏的间隙，他经常做的就是看剧本或者发呆。

　　因为他拍戏时很少用手机，只要在片场，很难见他掏出手机。所以大家在网上消磨时间的时候，傅南栖要么是在望着远处出神，要么是在玩手指，还被拍到过自己一人分饰两角，自己和自己对话……他其实是一个非常能耐得住寂寞人。

　　面对傅南栖，宣发组想拍出些对观众来说有趣的花絮实在是有难度。

　　但要说他无趣吧，其实他挺能自己和自己玩儿的。

　　对此傅南栖唯粉顾希言觉得，那纯粹是宣传组不懂粉丝究竟想看什么！

　　粉丝想看的当然是脸啊！

　　你对着这样一张优越到360°无死角的精致面孔，说拍不出有趣内容？

　　只要怼脸拍，30分钟不切镜头都没有问题。

　　虽然顾希言心里这样想，但是她还是敬业地在镜头外按照宣发给的提示对傅南栖提问：“傅老师，拍戏辛苦吗？”

　　傅南栖闻声回头，看着摄像机后那张小脸上写着公事公办四个大字时，抿嘴笑了。他环视了一圈，稍作思考后对着顾希言的摄像头也诚实地回答：“喜欢就不辛苦。”

　　顾希言的摄像头跟着他的视线环视一圈片场，到处都是为了这部作品而在忙碌的人，也有在耐心等戏却或许是等上一天也不一定能够等到的群演。

　　傅南栖待她的镜头回来后，继续开口说道：“一部剧是一个团队共同完成的作品，除了演员还有更多的幕后工作者。作为演员我很幸运，因为我能够有机会走到观众面前，让更多的人看到我。”

　　傅南栖是个很奇特的人，在拍戏时是一人千面，他能将每一个角色鲜明地诠释出来。可怕的是，就算同一种情绪，当出现在不同的角色身上时，他都能够让观众区分出其中细微的差别，就算只露出眼睛，观众也能根据其中的情绪精准地辨别出角色。

　　但是就是这样一位百变的演员，当他出现在拍戏以外的镜头前时，他就只会做傅南栖。精致的脸上总是带着温和腼腆，眼神却含着十二分的真诚。

　　真诚，才是必杀技。

　　至少对顾希言来说，傅南栖的真诚，在她这里永远是必杀技。以至于当她透过摄像机在镜头里傅南栖对视时，手上一个不稳，摄像机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这摄像机如果是顾希言自己的，她或许不甚在意，掉了也就掉了，但是她现在手上这个是剧组财产，摔坏可就有些麻烦了。

　　顾希言身体比大脑快一步反应，她当即快速倾身上前挽救了摄像机。但就在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忘记前面是一个台阶，不出意料她向前跨一步的脚，被台阶绊倒，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这边傅南栖在摄像机掉落的第一时间就探身想要去帮忙的。但是看到顾希言就要摔倒在自己前面的实木桌上，他有些心惊地朝着顾希条件反射般张开了双臂。

　　此时的顾希言却凭借常年锻炼出来的平衡能力和肌肉控制能力，双手牢牢抱着摄像机，单靠腰上发力，接一个错步就站稳了脚。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傅南栖张开的双臂，那张让她看一眼就沉迷的脸离得从未这么近过。

　　‘宝贝可真好看……’

　　顾希言有些炫目地胡思乱想着，心跳骤然加快。

　　好在她只几秒钟就回过了神，并且在自己能完全思考之前，脚下先自觉地‘噌噌’后退了两步，就低头死死盯着摄像机翻来覆去地摩挲着。

　　被粉丝‘嫌弃’的傅南栖：“……？”

　　小西，你倒也不必如此。

　　救人失败的傅南栖，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那个不远处看似一脸担心地检查摄像机的小姑娘。

　　如果不是她现在的表情动作看起来实在是慌乱的有些可怜，傅南栖都想要称赞一下她这优秀的核心力量了。

　　感觉如果不是自己先开口，小姑娘能杵在那边一直检查摄像机，于是傅南栖用担心地口吻开口问道：“摄像机怎么样？”

　　顾希言手上的动作顿住：“哦……没事儿。”又欲盖弥彰地加了句，“这是谢影帝最新代言的那款，挺贵的。”

　　傅南栖重新坐回到座位上，体贴地不再看自己好像是在害羞的粉丝，手上把玩起腰间的玉佩，还顺着她的话头解释说：“这是宣发组自己带进来的，他们主管是谢影帝粉丝，所以都给换成了这款，宝贝的很，还到处炫耀来着。”

　　顾希言再一次捕捉到他不着痕迹的温柔，刚有些平复的心，现在变得又酸又疼——她想起来那些微博上的冷嘲热讽了。

　　他其实都看到了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演技已经不是一位演员的必备技能，商业价值也成为了衡量一位演员优秀与否的标准，甚至影响演员能够接触到的剧本资源。

　　艺人没代言要嘲，有代言也要嘲，代言嘲完数量又要嘲质量；嘲完代言还要嘲杂志，杂志还要分五大二小，还要分金九银十。

　　但这就是资本控制下的内娱现状，想要参与其中，就要遵守资本的运行规则。

　　而资本怎样运行的，顾希言深谙其道。

　　“这下真是按需购买了。”她抓紧手中的摄像机，抬头看向傅南栖，“哥哥，你以后一定要选一个服装品牌代言，我喜欢买新衣服。”

　　傅南栖被她逗笑了，他又抬手揉了下眼睛，嘴里还是应着：“我现在还没有代言，以后有的话会告诉你的。”

　　顾希言听了心里的涩意更深了，她将自己口中说的昂贵的摄像机随意把玩着，轻描淡写又不容置疑地说：“哥哥，这些我们都会有的。”

　　傅南栖觉得自己的粉丝对自己的滤镜不是一般的厚，有时候他自己都很好奇她们这样十足的信任究竟是从哪里来，但是他从来不忍辜负这番信任。

　　虽然自己下部戏约都没有，代言更是渺茫，但是傅南栖还是想善意地哄一哄她，也激励一下自己，他说：“对，都会有的。”

　　傅南栖不知道的是，他这样一句安慰，成了顾希言自己对自己的承诺，也让她彻底下定了一个决心。

　　她关掉手中的摄像机，利落地转身看向对窗前的傅南栖说：“哥哥，我要走了，这是最后一次来这里拍你了。”

　　傅南栖知道小西有一天总是会走的，她看起来并不是会放任自己痴迷追星而忽视现实生活的性子。因此他现在听到这句话也说不上惊讶，倒是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坦然，或许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别样的情绪轻轻略过了心头，因为太细微，被他忽略掉了。

　　他笑着问：“要回家了吗？”

　　“对呀，我要回家工作了。”

　　傅南栖想他或许应该送上自己的祝福，表现出不舍，但是他最后只是像往常和粉丝打招呼一样，叮嘱她：“加油。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他说的每一句话就算说了千百遍，对顾希言来说都是有意义的，她跟傅南栖保证：“我会加油的，会赚很多很多钱。”

　　虽然顾希言觉得自己是一脸认真，但是配上她还显稚嫩的小脸，在傅南栖看来还真没有什么说服力。傅南栖不由笑出了声，但他还是配合地点点头；“你会赚很多很钱的。”

　　“我是说真的。然后，等哥哥有代言了，我就给哥哥做商务。”

　　“那我也要加油了，约定好了啊。”

　　“嗯，约定好了。”

　　“还有，哥哥你笑起来最好看了，像太阳一样。”

　　顾希言走了，傅南栖修长白皙的手指把玩着她留下的摄像机，眼睛看向窗外的阴雨绵绵的天空，心里却想着她最后一句——

　　“像……太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