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心刻骨》听不见水

5、第 5 章

　　夜色再次来临，白天热闹的街道已经静了下来，商铺陆续关了门，我寻到一间布庄敲了门，里面传来询问声。我没有应声，没过多久门开了，开门的人有些老了，花白的头发，脸上布满褶皱，我想起了老树，如果他修成人形的话大概也是这样子吧……强忍着泪意，我深深鞠了一躬。老人不明所以，我才说明来意:我想找一匹和手中布条一样的布。那老人看到我手中的布条，露出惊讶的神色，仔细端详后才将我引进屋。
　　他有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才开口询问:“姑娘是如何得到此布？”
　　“是朋友的，我不小心扯破了他的衣服，想赔给他”这是我第一次撒谎，可是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多紧张，谎言这种东西，真是张口就来。我这么笨的人都能说谎，更何况忆去呢……
　　“姑娘，你这位朋友不是一般人呐，这种布，我早年间曾见到过，穿在一位公子身上。织成这种布的丝线十分难得，是一种生活在水中的蚕所吐，传闻百年才得一两，就是人间皇帝也不是人人都有。姑娘，你可否将这布赠予在下……”
　　“你要它何用？莫不是为了讨好达官贵人？”
　　“姑娘误会了，老朽一生都在钻研布料，甚至花光积蓄办了这个布庄，所以只是为了收藏。”我已经弄明白心中疑问，这布料留着也无用，于是便留下了。
　　出门步行了许久，心中却还是那老人欣喜的神色，有梦想的人虽然有生老病死，但却比没有追求的妖魔幸运的多。我的追求……我曾以为是那天清晨阳光下暖人的笑容，到如今，我却不确定了。怀着这种不确定的心情回到了酒楼。
　　忆去正在月下饮酒。月光衬得他的侧脸一如那天清晨般好看，我就站在角落，想走向他却没有勇气，我在心里把他当成是天，他说要我练成轻功，我便忍着翅膀的疼痛，拼命地飞快一点，再快一点。他要我安静的时候，我就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这次也是，他受伤我是知道的，但他不愿说我便不问，我若是问了，他会告诉我事情的始末吗？他对我的那些放纵，眼里的那些温柔，是真的吧……
　　他右手扶额，似要睡着了。就在我打消要问个清楚的念头时，忆去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过来陪我喝一杯吧”。被发现了，我在心里默默流汗。我走到忆去面前坐下，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替我甄了杯酒，他是不许我喝酒的，我只是看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我喝了酒。”那些我想说的话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一闭眼将面前的酒一口气喝下去了。醒来的时候是在忆去房间里，手还紧紧抱着……忆去的手臂……额，昨天我想找忆去问清楚来着，后来喝了酒，再后来……脑中一片空白。我是如何到忆去房里来的，怎么会抓着忆去不放手呢，我想说的话都说了没有？天呐，酒这东西真是坏事！
　　“醒了？”头顶传来忆去的声音，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马上闭上眼睛装睡。他轻轻叹了口气。“你若想知道，我定会告诉你，只要你不憋在心里，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堪堪睁开眼，一脸无辜地看他，他虽然在笑，却一脸愁容。我抬手抚上他的眉头，看到他的眼睛，我忍不住为自己那些怀疑感到愧疚。“对不起……”

　　忆去还是带我去了那两座荒山，他本意是带我离开这里，不让我伤心。但事到如今他也知道瞒不住了。“还记得我不在酒楼的那晚吗？那晚的隔日便是我原计划要离开的日子，夜里有空便去替你和树告别，去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我在山脚看见山腰隐约有人影晃动，便全力追了上去，那人穿着黑衣，赤色头发，我与他缠斗了起来，一直打到黎明，对方一心想离开，我也受伤了，实在追不上他，便回了酒楼,此后种种便如你所见。只是没想到，没告诉你这件事竟会让你对我心生芥蒂，以为是我烧了山。”
　　“你在房间是在疗伤？”
　　“嗯”他的脸上一片云淡风轻，但我知道，我的不信任还是让他受伤了。
　　“我应该信你的，对不起，忆去。我只是害怕，害怕这种汪洋之中只有一根浮木可以救我的感觉，一旦你不是真心对我，我就只能随波逐流直到死亡了，忆去，我可以信你吗？”忆去走到离我仅一步的位置，抬手抚过我的眉眼，将我拉入他的怀里。“茗心，这些话我本不打算与你提起，初遇你将你变成人形的那一天我就决定会将你视若生命，你对我而言，即使是无底的黑洞我也会义无反顾的跳进去，更何况你像太阳出现在我生命中。你可以信我，因为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说到底我也只是只乌鸦，这样复杂的话想明白实在会耗损我本就不多的脑细胞，我只楞楞的从他怀里起开，换成我能理解的问题问了他:“你是说，你喜欢我？”问完我的脸却红了。他呆了一下，又释然一笑，再次将我搂入怀中。“是，我喜欢你，深入骨髓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