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麦生生[电竞]》闲伊

2、一起买菜

　　其实从刚才起，黄老太太拉着乐秋的手就没放过。
　　只是回到高中，乐秋心里也感慨万千，再加上她和黄老在高中时因为那件事本来也就比其他人亲密些，所以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可这会儿，老太太忽然就提出了要她和她儿子一起农贸市场……还是两个人单独去。
　　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啊：久病成良医。
　　有些事经历地多了，光看个苗头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乐秋一转头就看见冬冬正站在一旁憋笑。察觉到乐秋的视线，她还慢悠悠地伸出了五根手指，在那唯恐天下不乱地晃啊晃。
　　乐秋感觉自己的头又痛了起来。
　　 

　　老太太的儿子乐秋是有印象的。他是老太太的骄傲，高中那会儿老太太总是挂在口上，说他什么什么考试又拿了年级第一，什么什么竞赛又获得了一等奖等等。
　　各种光环不胜枚举，总之是个牛人。
　　当然乐秋会记住他是因为他有个很逗的名字，叫麦穗。
　　老太太解释说：“这叫大俗大雅，五谷丰登。”
　　班里的八卦分子们感叹说：“这老妖婆和她男人年轻的时候是得挨过多大的饿啊。”
　　而现在乐秋会感觉无比头痛的原因是，她同样很清楚的记得，她高三毕业的那一年，正好是这位麦穗小朋友顶着全国奥数竞赛一等奖的五彩光环踏进初中校门的那一年。
　　也就是说，她比他整整大了一个初中加一个高中啊！
　　这两个老太太是都疯了吗！
　　 
　　 
　　麦穗很快就到了，开着车等在校门口也没进来，黄老就催着乐秋出去。
　　乐秋无奈，看着周围追忆往昔正追忆到兴头上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就笑了一下，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反正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总要走走过场，成全一下两边的脸面的。
　　成婚，成婚，为什么女人就非得结婚呢？
　　如果自己能养活自己，如果一个人能比两个人过得更轻松自在，又为什么非要结婚？
　　她不是一个适合婚姻的人，甚至不适合爱情。冬冬曾对着她叹气，说她太骄傲。她一开始不承认，后来不否认。她爱过，勇敢过，也尝试着百般容忍过，最后还是证明她不是一个可以委曲求全的人，甚至连一丝一毫都不行。所以八年爱恨终成空，大概她所有的感情都已经在那个时候耗尽了吧。后来的五年，她孤身一人，飘零却也自在……直到现在，她甚至已经无法想象自己余下的人生中再多出一个男人会是什么样子了。
　　又怎么好再去耽误别人。
　　 

　　乐秋以前从没见过黄老太太的儿子，不过一到校门口，她还是很容易就找到了目标——门卫老爷子正拍着一个年轻人的肩膀哈哈说笑呢。
　　乐秋走过去，他好像也若有所感地看过来。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穿着咖啡色的宽松套头衫，样貌算不上有多出众，弓着身似乎有些驼背，看过来的时候微微眯着眼，大概有些轻微的近视。
　　或许是因为恰好站在了阳光底下，弥漫出一股懒散的味道。

　　乐秋走上前，微笑着说：“你好，你就是麦穗吧？我是田乐秋，黄老师的学生。”
　　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知道？
　　知道她就是田乐秋，还是知道所谓的去买菜不过就是两家长辈安排好的一次相亲？
　　乐秋笑了一下，也不再多说。
　　 

　　两人一路无话地上了车。
　　车子上路，又一路无话地开过了两个路口。等到第三个路口红绿灯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有些奇怪地问：“你就没什么要问的吗？”
　　乐秋转头看他一眼，这么近的距离看，才发现他还有两个挺深的黑眼圈。
　　“如果一定要问的话，倒是的确有一个问题挺好奇的。”
　　“什么？”
　　“你才22岁吧？”
　　“嗯。”
　　“那为什么这么着急就开始走相亲这条不归路了？”
　　二十二岁，对一个男生来说，人生都才刚刚开始吧？现在这个社会，男人只要事业成功了，就算耗到三四十岁，也照样有大把大把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排队等着嫁给你，哪里会怕找不到老婆。
　　不过他的重点却放在别的地方：“为什么是不归路？”
　　“相亲相多了很容易对男女之间的事变得厌烦的。”乐秋淡淡解释。
　　他点点头，刚好红灯转绿灯，他就继续不说话地开车了。
　　乐秋眨了眨眼，这算是被他避重就轻了？
　　不过乐秋没想到的是，等到达农贸市场，要下车的时候，他却忽然偏头有些突兀地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说真的，乐秋其实已经对这个句式深恶痛绝了。
　　因为一般来说，问出这句话的人，接下来就会开始进入自问自答模式，花式炫耀自己的工作单位、年收入、未来前景等等，完了以后再假装淡然实则装逼地反问她一句：你呢？
　　不过眼前这个毕竟是恩师的儿子，该不是那么恶俗的人，而且二十二，也才大学刚毕业吧。所以乐秋也顺着他的话答：“不知道。”
　　他把车子熄了火，拔出钥匙，随意地说：“我玩游戏的。”
　　随意到几乎让人感觉淡漠。
　　 

　　这倒是万万没想到的答案。
　　乐秋有一瞬间怔在车上没反应过来。
　　他这个时候已经下车了，一头短发被风一吹显得凌乱而又带出些叛逆。乐秋皱了皱眉，也开了车门下车。
　　 
　　 
　　虽然是变式的相亲，但菜也还是要买的。
　　两人的分工很明确，乐秋作为学生代表挑菜，麦穗代表黄老太太付钱。所以一路上，乐秋走在前面挑挑拣拣，麦穗就跟在后面默默付钱。
　　为了避免浪费，乐秋还特意问：“哎，麦穗，你们家里哪些菜已经有了？万一买重了就不好了。”
　　他的回答相当干脆利落：“不知道。”
　　乐秋仰头看他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默默叹了一口气继续回头挑白菜。

　　隔了一会儿。
　　乐秋又问他：“那黄老师有什么忌口的吗？”
　　他声线平平地答：“没有。”
　　乐秋微笑点头，这样买起菜来就简单很多。
　　结果他又声线平平地补充：“但是我有。”
　　“……哦，这样。那你不吃什么？”
　　“你手上拿着的这个就不吃。”
　　于是乐秋木着脸把手里刚挑好的一捆芹菜又放了回去。
　　“还有不吃的吗？”
　　“恩，”他一副你问我就答的老实样子，“还有很多不吃。”
　　乐秋：“……”

　　最后花了半个小时买完菜，一开始还顾着麦穗的忌口，可是后来，当他说出他连萝卜都不吃的时候，乐秋就果断决定把他的意见当空气。
　　人多，买的菜也多。
　　两人从农贸市场出来的时候手上都已经提满了。
　　路边还有人在卖新鲜的草莓，红艳艳的煞是诱人；对街的熟食店香气也不断飘过来，勾得人饥肠辘辘；还有不远处的蛋糕店，稠密的奶香混着焦糖的清甜阵阵袭来。
　　麦穗忽然站住了。
　　乐秋扭头看他，刚想问怎么了，右手臂却忽然被匆匆而过的路人撞了一下，手里的菜没拎稳，一下子就感觉有个袋子从指尖滑了出去！
　　面前有人迅速矮下了身，几乎真正只是一眨眼，一阵风的时间，乐秋从头到尾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又直起了身。她扭头，看见了麦穗的右手。
　　那里原本已经挂满了菜，现在又多了一袋白嫩嫩的豆腐。
　　装豆腐的袋子被他用两个手指勾着，完好无损，然后他低着头手指又灵活地动了几下，把袋子慢吞吞地套进了小拇指。
　　乐秋目瞪口呆。
　　 
　　 
　　“你……”
　　“要吃蛋糕吗？”他却忽然抬起头，直直地问。不知道是不是乐秋的错觉，她竟然从他的这一句里听出了声调的起伏。
　　乐秋还有些怔忡：“不用，谢谢。”
　　她不爱吃甜品，更何况都满手菜了，赶紧回去才是正事。他沉默了一会儿，也没再说什么，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好嘛！乐秋这下看出来了，这哪里是在问她要不要吃蛋糕，分明是他自己想吃啊！她赶紧识趣地上前快走了几步，笑着试探说：“要不过去看看吧？我突然有点口渴，想去买杯酸奶。”
　　但愿她没有看错猜错，否则这一下要，一下不要的，可就成了矫情了。
　　幸好，他站住了。
　　甚至还转过头看她，连嘴角都扬起了一点笑意。他点点头，非常慷慨地说：“好，给你买大杯的。”
　　乐秋：“……”
　　乐秋真是哭笑不得。
　　 
　　 
　　蛋糕店和他们停车的地方是一个方向的，就是要稍微拐一下。两个人满手菜的走进去，立刻就引来了所有店员的注视。
　　乐秋刚觉得有点尴尬，就看见麦穗已经把菜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淡定地开始逛了。
　　“这个，这个，这个……”他一连点了十多样，末了补充，“再加两杯酸奶，大杯。”
　　乐秋：“……”

　　结账的时候，店员刷了会员卡，热情洋溢地问麦穗：“您的这张卡里的积分已经满1000了，现在我们搞活动，298个积分就可以兑换一个羊驼公仔，很可爱的哦！您要不要给你女朋友换一个？”
　　麦穗转过头来看了看乐秋，又转了回去：“还可以换什么？”
　　乐秋：“……”
　　店员继续热情洋溢：“哦！还可以50积分换纸巾、150积分换牛奶杯、500积分换喜洋洋抱枕、880积分换电子体重计……”
　　麦穗点头：“就这个吧。”
　　于是乐秋就眼睁睁地店员就拎出来了一个贴着朵大红花的奶牛造型体重计，干笑着问：“这个，给你女朋友？”
　　麦穗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堆正在打包的蛋糕，听见声音头也没回，用非常理所当然的语气“嗯”了一声。
　　乐秋：“……”
　　乐秋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