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淑灵献祭 ...
-
他躺在血泊中，长发散乱地铺了一地，双目紧闭，惨白的面庞上是触目惊心的红。
唯有那逆鳞还在发着微光，一闪一闪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万漠！”妙淑灵忙上前去扶起万谟，却发现他的身体已趋近冰冷，呼吸极为微弱，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样子。
万漠他……
不会的！他可是十级强者呢。
妙淑灵抿着唇，眼中雾气弥漫:“万漠……”
而后无力垂眸，将其紧紧搂在怀里，想要离他更近一点，可感受到的只有无尽冰冷……
两年前，星辰也这样躺在她怀中，沉眠大地。
妙淑灵轻轻拂过他滑落脸颊的碎发，不禁回想起这些日子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断魂崖边第一次相见，他们素未谋生。他对她们说：“三位姑娘，请速速离开此地，此地危险！”
青枫林中，他日日教她世人趋之若鹜的剑法。“天下武器殊途同归，无刀剑之分。现在我用斩龙刀使一套灭凰剑法，你且仔细看好了……”
“这是水灵山特产的蓝水雪参，于寒疾最是有效。”那是他不惧追杀跑去水灵山给她采药。
她说他像她的故人，他对她说:“你也是。”
“先前你吹了一曲，现在我也为你抚一曲，如何？”
“淑灵若是不嫌弃，受了溪潆如何？倒也不算蒙尘。”她看得出来溪潆对他的重要性。
“……”
她不止一次告诫自己，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
可终是……爱上了……吗？
不然啊，沉寂了两年的那颗心，为何突然一阵绞痛？
妙淑灵也不顾他满身的鲜血，面面相贴，轻唤：“万漠……”
二女不忍心地别过头。
妙淑灵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仍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只听她毫无感情波动地道：“你们都出去吧。”
“淑灵，你疯了？！”以她们对妙淑灵的了解，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急道，“这不值得！他不会知道你为他付出了什么，更重要的是，你们相识还不过半月，你确定你真正看清了他吗？！淑灵！”
“他不是巫星辰！淑灵，你睁开眼好好看看！”
“星辰也好，万谟也罢，都无关紧要了。我只知道，我要他好好活着……”妙淑灵小心翼翼地将万谟的尸体抱起，朝另一边走去，头也不回，“而且，这世间唯我一人能救他！”
二女哭着摇头，却尊重她的选择，没有阻止。
淑灵，你好傻。
万兽山。
扑哧！
他屈膝半跪，手中长剑插入冰面，以此来维持平衡。心口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令他气血翻涌不止，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白甲，染红了面上的白鬼王面具，亦染红了冰面。那一抹红在这白色的冰雪世界中显得格外的刺眼。
不好！出事了！
也不顾自己伤势，他慌忙站起身来，对着那不远处的女子说道：“琳儿，我有急事，先走了，下回再来看你。”
盘坐于冰莲之上的女子只着了薄薄的冰蓝纱裙，她长了一头奇异的冰蓝长发，身上冒着无形的寒气，无人敢靠近其半步。美丽的冰蓝色眸子中除了冰冷便再无他物。
纵然看见他莫名受伤，面上亦无半点感情变化，只是冷冷道：“同等本命契约？那人是谁？”
那是与天俱来的冷。
他悻悻一笑：“杀神。”
“呵，真是有趣。”虽是这样说，她的脸上却没什么笑容，“冰国杀神竟与素国战神签订了同等本命契约，这要是传出去……若以后两国开战，你们作何打算？”
他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问道：“你不觉得遗憾？”
“遗憾你跟他签了契约？”妙依琳冷笑，“得了吧。”
是啊，她可是冰冷无情的寒冰圣女呢，连世间万物都不曾放在眼里。
“听说杀神正被围困于沧州一带，距此地有万里之遥，就算你一日千里也得花费十来天的功夫，你觉得杀神能等你那么久？”
“总有一丝希望不是？”战神笑道，“人总是不会放弃希望的，哪怕它再过渺小……”
“是不自量力吧？”她垂眸，继续练功，“无非是面上好听些罢了。”
“是不是不自量力，唯有试过才知道。倒是你，”战神担心道，“为何不尝试着与民间接触？不然你只会孤独终身……若我们几个都不在了，你怎么办？站在高山上看人间变迁？”
“不错。”她道，“那些人只知肉.欲、虚荣、投机……我虽不会被他们污染，但又何苦去做那一朵莲花？”
“人性本善。”他说。
“这话是人自己说的，做不得数。”
战神苦笑一声，他知道她能够与大自然沟通，即便不出这万兽山，亦能知晓世间诸事，所以见识过太多人类的欲望，自然对人类没什么好感。
“你也是人。”
“我从未承认过我是人——我是寒冰圣女！冰的女儿！”
他只是摇头。直接忽略了这话的隐含意义。
她突然道：“你的契约伙伴杀神是凤凰。”
“我知道。”早在万谟凤凰觉醒那日他便感应到了，“凤凰必死于龙之剑下，我亦活不长久，一起死又有何妨？”
“万漠……”另一边，妙淑灵轻轻唤着床榻上的万谟，整理着他凌乱的衣袍。
万谟面色惨白，嘴角是一抹嫣红，漆黑长发凌乱地散落着，双目微阖，却宛然犹生，仿佛只是夜深沉沉睡去……
她检查过万谟的身体，原因在暴走的凤凰血脉上。
她的契约兽天水灵凰拥有一定量的凤凰血脉，万谟体内更有她的精血。自己的水属性与他的火属性虽相克却也相生。
所以，只有她能救他。
妙淑灵站起身来，轻轻俯下身，竟朝万谟吻了下去……
舌尖轻轻撬开他的唇与牙，而后猛地咬破舌头，将血液渡于万谟口中。
妙淑灵退后一步，将万谟扶起，两人面对面盘坐于床榻之上。收敛了心神，深吸一口气后咬破食指，妖艳的血珠一下子便滚了出来。
玉指虚画，在面前留下一道道血色符文，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滚落，面色惨白，然后轻喝一声：“引！”
万谟身上红光一放，复而朝头顶上方集中，化作一串顺序完全相反的血色符文。
“合！”
一声嗡鸣过后，两串符文似受到了一种奇异力量的牵引而融合成一个小型符阵。鲜艳的血红色竟无半分恐怖之感，那是一种灵魂深处的震撼……
“去！”
挥指一弹，那个符阵便化作一道流光遁入了逆鳞内，与龙之精血相融合。
这世间的契约多种多样，同一种契约又细分了不同类型。总体来说有三种，即：平等契约、主仆契约与献祭契约。
平等契约是生命共享、灵力共享，一个人提升了实力另一个人也会随之提升，契约双方会心意相通，极为默契。最有名的便是同等本命契约。
主仆契约中“被契约者”受“契约者”控制，实力的提升虽也是共享，却没有平等契约那么好的效果。另外，主死仆死，仆死主伤，是一种不公平的强制性契约，大多见于魔杀使与妖兽之间。
但这两者的签订需双方同时进行！很显然，万谟现在的情况证明了这绝不可能。
因此，她选择了最为霸道的献祭契约……
虽然她献祭了自己一半的生命力与灵魂力量，并将契约符阵藏入真龙逆鳞，万谟不会知道她所做的一切；虽然从今以后万谟身死她也会跟着死，但若她死，万谟最多只会有点淡淡的不适感；虽然待会儿他醒来了记忆中将不再有自己的存在……
她，不会后悔。
兽神戒空间内，天水灵凰仍沉睡未醒。
唯一不同的是，它原本的蓝白色羽毛全变为了血红色，浑身上下似有一种来自地狱的寂灭气息，浓浓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其身上泛着红光，有一豆豆火苗在欢呼雀跃。
这绝不是水属性的天水灵凰该有的形态。
忽地其正上方浮现出一串血红色符文，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其身上的火苗尽皆吸了去。
沉睡中的天水灵凰猛然睁开了眼睛，入眼却是一对狰狞的血色眸子。眸中，是强烈的愤怒！
是谁？！
自己高贵的凤凰血脉怎能任由他人夺去？！
它长啼一声，而后双翅伸展开来，作遨游九天之状，流利地吟唱着世人都觉得生硬难懂的冗长的古老咒语，竟又将那些火苗吸回到了自己身上。
但那符文也不是好相与的，立刻加大了吸力，与其展开了拉锯战。过了半晌，天水灵凰似感觉到了什么，面色大变。
这气息，好熟悉……
是他们？
献祭契约？这女人好大胆子！她知不知道献祭契约的后果！
它可以阻止她，但若阻止了她，凤凰必定身死！涅磐重生需要上百年的时间，它等不起！
它该帮谁？凤凰，还是她？这两人都与自己有血脉联系，都是自己的至亲之人！若不阻止她，那后果她承担不起，与她有契约联系的自己亦承担不起！
想着想着，它便笑了，仰天大笑，歇斯底里地笑！
它笑得很开心，很开心，却心如刀绞，血泪如柱。
为什么？它在问自己。
他们的生死就掌握在自己手中，让他们两个一起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可为何自己下不去手？
报应啊，报应啊！五百万年前欠下的债，终究要还了吗？
从今往后，我与你两不相欠，再无瓜葛……龙堂轩……
一声凄厉的凤鸣声响起，带着浓浓的愤恨萦绕于耳畔，似要将一切都发泄出来，却又有着极大的顾忌，最终只能是悄声呜咽。
我恨你！
它闭上眼睛，任由那符文将自己身上的全部火苗吸了去，不带任何反抗。
眼角的血泪，是无尽的绝望……
吸吧，都吸走吧。就算吸光了它也不会死，它可继承了凤凰的不死血脉呢！不过是让它体虚继续沉睡不知多少年而已，不过是让它这五百万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罢了……
然后，身上的血红色逐渐退去，恢复成先前的蓝白色……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淑灵献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