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暗夜魔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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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玄泽是一个孤儿。其实他还有一个妹妹的，那时他们一起逃亡，可妹妹最后还是死了。
北方的冬天很冷。
他躺在雪地里，满身鲜血。
他想，再过一会儿，他就随家人一起了，再不孤单。
都说人死前会出现幻觉，瞧，他竟听见了脚步声。
一双黑靴映入眼帘。
他歪了歪头，视线上移。
来人穿着一身华丽的黑袍，上面用金线纹了繁琐的花边。哦，还有点没刮干净的胡须……
莫不是勾他去地府的黑无常……意识消失前他这样想。
再次睁眼，他竟躺在床上。杨玄泽茫然地打量四周。
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推门而进的人看到他起身忙大步过来，将他重新按在床上。
“孩子，你伤还没好，别乱动。”
“你是谁？”
“我？我是魔杀教的大长老，你可以唤我一声师父。”
“……”
他留在魔杀教养伤，大长老日日都抽空过来看他。每次开门都是一个大嗓门:“宝贝徒弟，为师来看你了。”
杨玄泽每次默不作声。
久而久之，好像也没什么了。
“徒弟，这是为师刚抢来的聚灵丹，不仅可以修复你受损的经脉，让你能够重新修炼，还能刺激你体内的上古血脉，提高修炼天赋，神奇吧……”
“够了！”杨玄泽看着一身疲惫却又充满喜意的便宜师父，无力道，“为什么？”
“我捡到了你，你就是我徒弟。”
他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默默躺了下去，垂眸:“放在那里吧，我会吃的。”
顿了顿，终是喊了声：“师父。”
他觉得，自己这一生最幸运的就是被这便宜师父捡到。虽然他老人家总是有点为老不尊……
有一天，师父在松林看着他练剑。练完了，师父突然问他:“玄泽，你今年几岁了？”
“八岁。”
“这样苦练是为何？”
“自然是报仇！”
然后师父摸着他的头，叹息。
等到他亲手将那些为夺至宝杀他全家的兽神使折磨致死，他才明白师父那声叹息是为何。
夜，他跪在师父房前，说:“师父不必担心，徒儿心中自有定数。”
师父只着了中衣，将他扶起来，拍着他的肩:“你能明白最好。玄泽，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他答:“唯一心侍奉师父。”
师父摆了摆手:“早点睡。”
十二岁那年，师父出任务，带回两个孩子。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穿了一身风骚的红衣，隔老远就看见了。另一个大概才两三岁，估计是吓到了，一路哭哭啼啼的，也隔老远就听见了。
说实话，他对他们的第一印象真不是很好。
师父把他们带到大殿就去教主那里复命了，叫他先好好照顾。
“别哭了。”他走到女孩身边，按书里说的捏了捏她的脸。
“哇——”好像更大声了……
“……”
待他使出浑身解数，女孩才因累了不再哭泣。
这时他才看向那个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幸好教主派去抓你们的是我师父，我师父是长老中最好相处的一位了。既然带你们来圣殿，该没有伤你们的意思。”
男孩只是冲他点了点头：“哦。”
“……”师父你快回来，徒儿招架不住……
没想到教主竟然亲自来了，他遵从吩咐将女孩抱了下去，在偏殿待命。
女孩拽着他的衣角，楚楚可怜:“谟哥哥不会有事吧？”
“不知道。”
“……坏人！”说完张口便咬。
“！！！”
杨玄泽抽回被咬出血的手，狠狠地蹂躏她的头发:“听话，好孩子的哥哥是不会有事的。”
他有点嫌弃自己了……
是什么时候，他开始对周围一切都漠不关心？
是四年前吧。
这孩子让他想到了阿瑶，他尸骨无存的妹妹。
阿瑶死的时候，好像跟她一般大……
“你哥哥会没事的……”
安慰她，更在安慰自己。
教主把他们留在了魔杀教，处处留人监视，该是怕他们逃跑。
师父却向教主提议，让他与他们作陪。他看着师父，师父冲他点头。他自然明白师父的苦心。
他曾以复仇为一生目标，达到之后呢？
父母和阿瑶也回不来了。
他说要照顾师父一辈子，师父当时没答话，便是不想他为别人而活。
现如今再来了两个孩子，怕是想让他放下执念，多与他人交谈，活出自己吧。
他抖了抖唇，还是没说什么，最后向师父点了个头，离开了大殿。
他很照顾他们。
有次女孩问他:“玄泽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啊？”
“你叫我哥哥，你便是我妹妹。”
当年师父也是这般回答。
“那玄泽哥哥为什么对谟哥哥也好呢？”
“我也是他哥哥。”
“我比你大半岁。”男孩这样回答。
“……”他说，“我比你高一寸，还是你哥哥。”
“有本事你脚别垫。”
“……”
虽然总是被他们噎得哑口无言，却还是前所未有的开心。
如果当年他和妹妹逃难时也有人如此相待，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他们只在魔杀教待了三天。
男孩的父亲寻了来。只是他没想到，堂堂傲剑王竟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下手。
“谟儿！快闪开！”
更没想到的是，男孩竟然挡在他身前。
“万谟……？”
看着身前那道红影，杨玄泽心中莫名一痛，但把他拉回来……已来不及……
那掌印即将至男孩身前，杨玄泽无力地跌坐在地。他仿佛又看见阿瑶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那致命一击，然后黑光闪过，没了。
他的阿瑶，刚刚两岁的阿瑶，就这样无声消散，彻彻底底地消散——连一截遗骨都未曾留下。
她稚嫩的小脸曾在碎成光点前回过来，对着他笑：“哥哥，要活着呀……”
她的声音被呼啸着的寒风湮没了，大雪吞噬了一切，只剩下恐怖的死寂。
他再也听不到阿瑶唤他一声“哥哥”了。
“阿瑶！”
他伸手去抓，却只有一团冷雾。
凉凉的，带着些苦涩，像是她无奈的叹息。
“阿瑶，哥哥保证，一定好好保护你！哥哥保证！”杨玄泽竭力嘶吼一声，指甲瞬间便伸长接近五寸，指尖泛着森然白光，让人毫不怀疑它能够轻易地刺破胸膛，其眉心处现出诡异的火红色符纹，背后则多了对看似破烂的黑色翅膀，身上的煞气几欲凝成实质。
他毫不犹豫地挡在男孩身前。即便是以卵击石，也在所不惜！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骨骼尽碎，生生嵌在血肉里，很痛，痛得无法呼吸。
阿瑶，原来……这么疼啊……
他缓缓回过头来，学着妹妹扯出一抹极为难看的笑容，对男孩说：“哥哥……会保护你……”
杨家人天生赤眸白发，还有一套特殊心法，据说有机会激发上古血脉的觉醒，绝世仅有。一把血魔伞更是无上至宝。
不知别人从何处听了去，成群结队来杨家夺宝。这才造成当年的惨案。
都说兽神使正义凛然，可来他家的，恰恰就是那些兽神使。说什么杨家心法邪异，杨家人作恶多端，还不是为了他们的一己私欲？
如今他暴露了身份，果然麻烦不断。
刚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师父的住处，师父对他说:“好好养伤，最近不要出门，那些兽神使自有我们对付。”
“来了多少人？”
“现在有一百多一点，大多六七级，师父我应付得来。”
他留下来养伤。他要等自己强大，再向那些人一一讨回来！
三天后，万谟来了。听说万谟匆匆找了教主又匆匆赶了回去。好像是因为妙依琳被万兽之王抓走了？
杨玄泽心中一慌，唤来亲信:“去查查是怎么回事。”
后来才知，素国皇帝疑心教主伤害妙依琳，将其送到了万兽山。万谟也被傲剑王关了禁闭。
想必万谟一定很难过吧。亲眼看着妹妹离自己远去，却无能为力。
杨玄泽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所以他不顾师父告诫借助杨家人的潜行天赋钻进了王府。听得冥水公主说妙依琳只是暂时被送走，他忙赶去关押万谟的柴房。他要告诉万谟这个好消息。
傲剑王不愧为十级强者，他曾凭这潜行天赋横行无忌，今日却被其发现了踪迹。
傲剑王不待见魔杀教是出了名的，他知道自己逃不过。
在那一剑刺来时他甚至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谁料……
“现在你可满意，傲剑王？别动！我不介意它再扎进去一点。”
万谟以性命相威胁让傲剑王放他离开。
他回了魔杀教，去往泥黎殿。泥黎殿是魔杀教禁地，一般犯了重大罪过的人才会被扔进去，若能活着出来，可免除一切过错。
但魔杀教历史上从未有人做到。
为什么总是感到无力？因为还不够强大啊……
他要变得更强！
泥黎殿果然不愧为十八地狱之最。
他花了六年才从里面出来。期间经历他甚至不敢回想。
那一定是所有人的梦魇。
若非他体内的上古血脉觉醒一丝，他绝不可能活着出来。
师父拍着他的肩，只说:“回来就好。”
师父说妙依琳也在下午回来了。却似乎忘了一切，重伤万谟，导致万谟性命难保。
那个女孩……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细想他便赶去了王府，妙依琳回了皇宫，傲剑王夫妇请薄太医去了，只剩万谟在床上静静躺着，眉头紧锁。
是寒冰之气。
据说几日前新入魔杀教的那个冷雁冰也是寒冰体质。
冷雁冰曾亲口说寒冰之气无药可解，再怎么做也只能压制一些时间罢了。
万谟现在这个样子，怕是等不到薄太医了。
他叹了口气，将其扶起，掌心黑气漂浮。眉心的符纹与背后双翼不自主地显现而出……
半个时辰后，傲剑王的气息蔓延过来。他才收功匆匆离开。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一步。
强行咽下喉间腥甜，无声笑着。
许是使用秘法对身体反噬过大，竟暴露了踪迹。看着那些兽神使拿着替天行道的旗子，他只有冷笑。
除却当年复仇所杀的兽神使，还未有一条亡魂在他手下。
他们倒是有闲心，十年了，还不放弃。欲望，真是罪恶之源啊……
他仍在笑。任由他们砍杀过来，身形消散。再次出现时已捏断一人脖子。论身法，普天之下怕还没什么人比得过他。黑夜是他最好的屏仗。
杀戮不断。
直到乌云密布，稀稀拉拉的雨水冲刷着满城鲜血。他才拖着重伤之躯回到魔杀教。
三天后，万谟来看他。“外面有人给了你一个诨号，叫暗夜魔君。”
“那我会成为他们一辈子的梦魇。他们最好期待永远都不要天黑。”
“我是来跟你们道别的。我要去边疆。恐怕不会回来了。”
“保重。”他没有挽留，他知道万谟需要什么。
再次相见万谟已成了家喻户晓的战神。他笑道:“若是他们知道自家守护神与魔杀教的关系不知是什么反应。”
万谟答:“他们什么反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父王肯定要来砍我。”
“话说最近冒出一个刀神宫，他们的宫主杀神也叫万谟，连相貌都与你丝毫不差，我还差点以为是你父王的私生子呢。”
“说不准是我爷爷私生子的儿子呢？”万谟随意打趣。
他大笑两声，命人取了两坛老酒:“今我哥俩重逢，当不醉不归！”
他不是没起过疑心，只是两人性格相差太远，又同时现于人前，这才不了了之。
只是称呼上便有了区别。唤杀神就是刀神宫宫主，唤万谟或战神就是傲剑王之子。
再后来，他听说万谟和杀神在渊冷山决斗，并立下五年之约。
可惜的是，万谟惜败杀神。第一高手称号易主。
四年后万谟便从边疆退下，去了澜渺森林，说是为五年之约做准备。
他不怎么喜欢杀神。这人太邪乎，万谟与杀神走太近了。可他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万谟怎么刚从澜渺森林回来就上万兽山看妙依琳去了不来看他？
见色忘义！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暗夜魔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