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你，离开你》步摇微摇

3、夏天真的来过吗？

　　坐车没花多长时间。房主人的新家安在市区。也是，一个医生，随时要面对病人，市区到哪里都方便。
　　只是没想到是这样漂亮的一座公寓！
　　我瞠目结舌。
　　三层的住房。前面有一个很大的花园。花园中很多的鲜花，可惜我除了蔷薇什么也不知道。啊！还有一个漂亮的秋千！看来女主人真的很会享受生活。小小的茶几落在草坪上，我甚至闻到一阵浓浓的咖啡香～又是咖啡。
　　定定神。下意识的整理一下衣衫。有些懊恼。为什么会穿七分裤和T恤衫呢？觉得自己变得很渺小。
　　按了一下门铃，很公式化的站在门外。
　　门缓缓被打开。
　　一个俊美的男人！
　　只不过我没兴趣欣赏。
　　“我是任葭雨。敬萱设计室的设计师。”
　　他微微点头，笑着说：“你来的合适。我妻子和他弟弟都在。请进。”
　　我道谢。
　　男主人带我大致看了一下房间。室内很宽敞，很适合我的发挥。
　　“内子是服装设计师。只是对室内设计却不在行。还要劳烦任小姐了。”
　　从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止一个人。看来是女主人和她弟弟了。
　　目光交接的一刹那，我又呆住了。
　　你也是。站在楼梯上再没移动一步。
　　令姐出来圆场。“任小姐真是年轻。年纪轻轻就当上设计师。让人羡慕。连人也长的美。”
　　我不自在的拽拽衣衫。“您过奖了。”郁闷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终于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在我身边停住。我连忙低下头。
　　“再见面了。”语气中有着让我痴迷的温馨。
　　我只好点点头。
　　“原来你们认识。那太好了。”令姐没发现我的不自然。拉着我的手，兴奋的说：“任小姐要费心了。这栋公寓我们刚买不久，我和外子又不知该怎么装饰，这下全靠你了。你和夏生多商量。既然是朋友，思想相近吧，三层是要留给夏生的，你可以大显身手了。”说完，面朝夏生：“任小姐这么漂亮的人，怎么也没听你提过？这样貌学识，我这女人都动心，你怎么不去追求？”
　　我真要崩溃。
　　谁知你不慌不忙的说了句：“现在追求也不迟。”顿了顿，“只要任小姐给我机会。”
　　何夏生，你真是疯了。而我，简直傻了。
　　就因为你的一句话。

　　你送我回工作室。
　　夏生，你到底在想什么？阳光照在你的脸上，这么让人晕眩。我坐在你的旁边，有些心虚的看着你。你开车很专心，是的，无论做什么你都很认真。
　　“不要看我。”你忽然开口，“我会分神。”
　　我霎时红了脸，原来你知道我在看你。这可不可以叫做心有灵犀？我看你看的那么小心。
　　一路上再没有说话。
　　车子在工作室前停下。你下车走到门前为我开门。你永远是这么绅士。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午后的阳光，我的眼睛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你。但是我却低着头。
　　站在车旁，我们就这样站在车旁。我好像说了一句谢谢，但是你没有答语。我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时心慌的厉害。何夏生，你比我还会制造尴尬。
　　实在撑不下去了。“我，我……”结巴的厉害。“我进去了。”
　　可你还是一语不发。我有些生气了。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终觉不妥。回头看你，你也在看我。何夏生，你到底要干什么？
　　屋里的人倒出来了。看见外面僵持的两个人。
　　“葭雨，葭雨。”萱妮拽拽我的衣角。
　　我回过神。
　　“怎么不进去啊？在这晒太阳。”又拉拉我的手，在我耳边低语：“比早上那个男人还帅。”
　　我心里暗骂一句，多嘴的女人，难怪至今还没嫁出去。我瞥瞥眼前这个男人。看见他嘴角的一丝笑意。唉，我定力不行，至少比不过何夏生。认输。
　　很艰难的开口，“何先生，要不要进来歇息一下，谢谢你刚刚送我回来。”
　　你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又露出那让所有女人着迷的笑，我真是恨。心里琢磨着一会怎么打发你。
　　谁知你微微一笑，“不用了。”
　　我心里也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不过我肯定身旁的这个女人极其失望。不过话说回来，那你一直站在那里干吗？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任小姐，为方便联络，可否把手机号码留给我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终于明白你在想什么了。为什么在你面前，我就变成了呆瓜。很不情愿的说出一串数字。你迅速记下。然后我听到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从一堆杂物中拿出手机。陌生的号码？
　　“我们互相交换号码了。”还不忘解释。
　　萱妮已是一脸羡慕，不时的向我眨眨眼。
　　但是你还没有离开。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你一直在看我？天气太热了，不然我怎么感觉浑身都是热气呢？萱妮在旁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我的大脑一团麻。
　　然后我看见你慢慢的向我走来。我多想往后退，但是，我不想让旁边的女人看好戏。强打起精神，抬头问道：“何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我忘记一件事。”
　　呃？我茫然不解。
　　你低下头，轻轻在我唇边落下一吻。
　　犹如十八九岁初吻时的惊喜与惆怅。
　　“我忘记对你说。葭雨，我回来了。”

　　踉踉跄跄回到工作室。身边是聒噪的萱妮。疯了疯了，这个世界混乱了。天花板好像也在转，本来已经坐下的我，忽然站起来，大叫道：“地震了。”不然屋顶怎么晃的这么厉害？
　　萱妮吓了一跳。终于停止聒噪。担心的看着我，一边摸着我的额头，一边说：“怎么回事，大白天说梦话。是不是发烧了？”
　　我不说话了。我确实是发烧了。真想跳进昆明湖清醒清醒。
　　陈敬骢也走过来。有些担心的看着我。“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我下意识的摇摇头。
　　所有人都糊涂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留下身后不解的男人女人们。
　　将水龙头开到最大，拼命的往脸上泼水。无意间碰到自己的嘴唇……那一吻，就像樱花落地，蒲公英在空中飞舞。淡淡的，却极美。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还是四年前的自己。只是，眉头紧皱。
　　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衬衫，带着微笑的男子回来了。曾经，我把他当作自己的护身符。我会靠在他身上，和他一起读书。我也会在秋千上荡啊荡，背后的那双大手带我飞翔。我也会很无理取闹的拉你出来，在雨中和你手牵手的漫步。现在你回来了，但是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反而充满苦恼？
　　我用手指在镜中沿着脸庞画出自己的轮廓。我还记得你那精致的面庞，我曾经为你画肖像，那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而我生日的时候，你却送给我拥抱的亲吻。
　　四年前的懵懂，四年后的茫然。一切都没改变。
　　我们是否改变了呢？

　　我回到座位上，无精打采。敬骢和萱妮只是远远的看着我。工作室的气氛很耐人寻味。我只好抬起头，了无生气的说了句没事。
　　其实我确实没事。只是脑子全是何夏生。
　　萱妮还是不放心，认为就算没发烧也是中暑了。慌里慌张的跑药店去买解暑的药。
　　陈敬骢倒是恢复了冷静。眼睛里有一丝明朗，却又有一点失落。
　　我现在哪里还能在意别人？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终于等回薛平贵－已经和公主成亲的薛平贵。我呢，我等了你四年，现在你回来了。没有带回公主―至少我还没看到。但是我没有过多的喜悦。当自己习惯了等待后，梦想成真的一霎那反而不敢接受。还有，梦中回味许久的吻……一切太突然，让我手忙脚乱。
　　随意整理桌上的文件。越弄越乱，我心烦意乱。许久没翻过的一本书里掉出一张照片。
　　你我年少的纪念。

　　结束一天的工作。说不出的滋味。掉在地上的照片，被我放在钱夹里。照片中的少年，神清气爽，却不失稳重。旁边的我，却是一脸稚气，浅浅的笑。沉醉在自己的理想中，不识人间烟火。
　　很多人说我们是神仙眷侣。
　　如果不是突然的分离，我也会这么认为。
　　指尖拂过照片，轻触你的面庞。
　　四年，已觉浮生如梦。
　　陈敬骢执意要送我回家。我没有拒绝。
　　靠在车窗上，看着身边的树木一点一点的后退，直到反光镜也看不到。华灯初上，夜晚的喧嚣也一点点逼近。这个都市里充满着麻木的人。不懂得爱，不懂得生活。所以他们去纷乱的地方，希望证明自己活着，自在的活着。可我宁愿一个人享受孤独，也不愿与他们一起迷醉。
　　各有各的生活方式。
　　陈敬骢从镜中看着我，欲言又止。半晌，挤出一句话：“那个男人，是你爱的人吗？”
　　我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一个我等了四年的男人，我怎么可能不爱。可是，即使这样爱他，我心中依然对他存着恨意。恨他的不辞而别。也许，正是爱，使我恨的这样切。
　　“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避重就轻。
　　“那现在呢？”
　　现在？“不知道，一般的朋友吧。”我有意淡化我们的关系。“他刚刚回国。”
　　陈敬骢不说话了。专心的开车。
　　到了楼下，陈敬骢停下车。我才发觉已经到家了。转过头，对他说了句谢谢。就要下车。
　　谁知他拉住我的手。
　　一手仍握着方向盘，头放在上面，声音有些低沉。“我也许该祝福你。他一定是个很好的男人。不然你不会直到现在还爱他。”
　　我想要争辩。“不是……”
　　“你的反应正证明你的在乎。”他抬头看我。“你不在乎的人，无论别人怎么说你也不在乎。你在乎的人，你才会想解释。葭雨，你在乎他。”一脸无奈。
　　我不说话了。是啊，我在乎他。不然我又何必解释。
　　陈敬骢慢慢放开了我手。眼神掩不住的凄凉。
　　我尽力不去想那眼神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