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情感障碍》清圆方舞

2、往事难忘

　　还有一次，宴会结束，仲燃送安心回家。
　　车里很温暖，安心脱了外套，最后一杯红酒的后劲隐隐发作，她将胳膊靠在车窗上，不适的皱眉，头几乎要埋进臂弯里。

　　仲燃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指节在方向盘上轻轻磨擦：“25岁好年纪啊。“
　　“不好。”安心的声音闷闷的。
　　“为什么？”仲燃来了兴趣。
　　“恋爱太晚，结婚太早。”安心回答的快。
　　“哈。”仲燃觉得这又是小姑娘的脾气：“你这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啊。”
　　仲燃看她半天不答话，以为她生气了，想着年轻的小姑娘也真是的，说生气就生气，便放慢车速，撇头看她一眼，却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不舒服？”
　　“恩。”
　　身体的不适感持续升级。
　　仲燃将车速降了下来，天窗和四周的窗户缓缓打开。
　　适逢2月中旬，还没到春暖花开的时节，微凉的风灌进车子里，安心感觉缓和了一点。
　　“为什么说恋爱太晚，结婚太早？”仲燃见她不再难受，追问起刚刚的问题。
　　安心趴在窗户边上答他：“这个年纪找不到一个男人愿意陪你谈场舒舒服服的恋爱，自己也不甘心结婚生小孩儿。”
　　“那我们谈段恋爱吧。”
　　“什么？”安心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做我女朋友吧。”仲燃又重复了一遍。
　　仲燃说话的声音、语速和停顿，安心常常只能分得清他是开心还是生气，从来搞不懂他是玩笑还是认真。
　　车子停在一个十字路口。
　　天窗边，遥遥地挂着一轮黄灿灿的月亮，仿佛一个大大的笑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洒向大地一片皎洁的月光。
　　安心仍然趴在窗边，眨巴眨巴眼睛，看窗外，却不看他，轻轻柔柔的答他：“好啊。”
　　“那你亲我下？”红灯还有10秒结束，仲燃边发动车子边说。
　　“可以。”
　　车子开出的前一秒，安心倾身向左，迅速的在他的脸上落了一个吻。
　　而后，她迅速调整自己的坐姿，又回到了趴在窗边的状态。
　　仲燃没有见到安心微红的脸颊，只记得那轻轻柔柔的触感，划过了心尖。
　　车窗外，一对情侣牵手散步，女孩儿披着鹅黄色的丝巾，挽着男友窃窃私语，一阵风吹过，薄如蚕翼的丝巾轻轻飘动。
　　安心想，他的胡茬可真硬啊。

　　更早一点儿，源于一次众人的调侃。
　　大臣和中诺的年中聚餐。
　　安心忙于一个项目，身在香港，飞机落地要到晚上10点。
　　本不打算参加了，可中诺里面几个部门老总不肯放过。
　　那几个老总安心非常熟悉，工作上交流多，人也热心，棘手的问题尽依赖着他们了。
　　下了飞机，安心想了想，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去珊瑚会所。”

　　这边，酒桌上插科打诨，不正经得很，行令饮酒，玩儿的热闹。
　　包房门突然开开，安心微笑着站在门口。
　　黄色收身T恤，下身草绿色的棉布长裙，不像从香港回来，出尘的气质，倒像是刚从欧洲某个小镇度假回来。
　　由于时间赶得紧，出了点汗，越发显得她面色桃花，明眸皓齿。
　　包房里面人的目光有一刹那的停滞，安心手提着行李箱，倚门卖笑的模样和平时深色西装、伶牙俐齿还是形成有很大区别。
　　“不好意思，我来晚......”
　　安心还没说完，中诺财务的老总就站了起来打断她的话。
　　“别动，别说话，就这样。”
　　安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齐董，抗议啊，大臣的黑色西装制服严重影响我们中诺员工的工作心情啊。”
　　齐董是大臣金融的大老板，四十有余，儿女双全，妻子长期定居加拿大，他在大臣的时间便少得很。
　　齐董也被刚才那一眼迷住，谈不上惊讶，但格外清新，酒酣耳热里一丝凉风吹过。
　　“我听你们仲总的，仲总说让改，我就改。”齐董看向仲燃。
　　仲燃看到她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一刹那有点晃神，许是酒喝多了，换了生活装的安心竟然格外与众不同。
　　“美女嘛，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仲燃看着安心：“坐吧。”
　　“呦呦呦，仲总怜香惜玉了。来来来，坐我们仲总旁边，美女没来，今晚仲总酒都喝的不尽兴。”
　　中诺财务部的老总拉开仲燃旁边的椅子：“位子都留好呢。”
　　安心抬眼看，仲燃周围果然空了个椅子，加快脚步走过去。
　　由于来了美女，席间的话题便轻松了许多，一位商界的大佬开了头：“昨天啊，我老婆又唠叨我，说这个男人，自古就是多情，还为自己搞了一套茶壶理论来掩盖自己的纳妾有理。”
　　“什么茶壶理论？”席间有人问。
　　“茶壶理论就是说啊，男人和女人，好比一个茶壶配上几个茶杯，哪有一个茶杯配上几个茶壶的道理。”
　　“有道理，有道理。”大家哈哈大笑。
　　”男人也可以是牙刷啊，牙刷总不能共用的。“安心插着一块嫩牛，窃窃私语。
　　仲燃呡了一口茶水，眼角露出一点点笑。

　　坐在正对面的齐董开起玩笑来：“仲总啊，我们小安可是好姑娘啊，年方二五，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玩的了浪漫，整的了端庄。”
　　“哦？那我来敬一敬好姑娘。”仲燃将目光投向安心。
　　“哦不不不，我斗不过小三也打不过色狼。”安心举杯众人笑。
　　“我们仲总可是年方三十才高八斗，稳的了军心，打得过色狼哦。”中诺的财务老总竟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哪里，我耐不住寂寞也经不起诱惑啊。“仲燃呷了口茶水。
　　酒桌上谈笑的间隙，安心轻轻端起茶杯，喝了口温水，缓解酒精的烈蚀。
　　仲燃看到安心轻抿水杯，朱唇微启。
　　期间，安心和仲燃也交谈了一些，但都是些场面上话，安心大方健谈，仲燃听她说话，谦和腼腆、温柔善解人意，极其聪慧。
　　当晚，应酬结束，回到家里，脑海里竟都是她温柔的声音。

　　最真切的，也最让安心迷失的是在中诺的十周年纪念酒会上。
　　那段时间，他们不近不远、不清不楚的交往了一年有余。
　　安心在惶惶恐恐、惴惴不安中接受了仲燃的邀请，做他酒会上的女伴。
　　仲燃显然司空见惯了那样的场合，酒会在下午6点开始，4点的时候，安心打电话给仲燃，想了两声后，转接到他助理那里。
　　“安小姐，您好。仲总在从纽约回来的飞机上，5点20分落地。仲总吩咐如果您打电话过来，先送您去会所。”
　　“哦，好的。”
　　“那么，是现在送您去会所吗？”
　　安心看看时间：“行吧。”
　　下车时候，时间还早，客人都还没有到。
　　“安小姐，您可以到二楼的房间里休息片刻。”
　　“好的。那个—”安心有点吞吞吐吐：“仲燃会准时到吗？”
　　“ 安小姐，仲总下了飞机便过来。”
　　“好。”

　　中诺集团的私家会所，景致极好。
　　已经有少部分客人到了晚宴，中诺的几个高管在招呼寒暄着。
　　秘书径直将她带到了二楼的贵宾室。
　　“仲总请您现在这里休息，他回来了，与您一同会客。”

　　安心放下手提包，打量着房间的摆设。
　　布局与仲燃的办公室竟是一模一样，偌大的办公桌和黑色的漆皮沙发。
　　只是房间临窗多了一架钢琴。
　　安心并不知道仲燃会弹钢琴，从来没见过，也没听他提起过。
　　钢琴每天都有人打扫，干净得很。安心掀开盖子，指尖在键盘上戳了戳，音质清亮明快。
　　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休息室的门除了秘书给她递过一杯水进来，就再也没开过。
　　手机迟迟收不到他的短信。
　　安心突然想到了什么，靠在沙发上，低着头，划着手机，像是在在搜索什么。
　　不一会儿，她走到钢琴边，坐下，掀开琴盖。
　　安心的手指轻轻搭在黑白键上，音乐缓缓流出，她一边看着手机上的乐谱，一边谈着琴键，开始还并不流畅，磕磕绊绊，渐渐的，竟也连绵起伏、抑扬顿挫起来。

　　不晓得过了多久，安心也没有发现仲燃已经悄然站在她的身侧。
　　这首曲子，仲燃并不陌生，经常从她的嘴巴里哼出来。
　　moonlight shadow。
　　时间还早，他不打搅她，静静的在身后听。
　　过了一会儿，仲燃慢慢走上前，开口说话，声音轻轻的：“跟我下楼去？”
　　安心的手指停顿在F调上，仲燃明显听出最后那个音颤抖了一下。

　　安心随仲燃一起去了一楼的宴会厅。
　　嘉宾越来越多，安心应付的不错，没多久，大家都认识了她，那个被仲总牵着手的小姑娘。
　　有那么一两次，客人要换香槟，服务生又恰好不在，安心要去帮忙。
　　仲燃看穿她的意图，低头在她的耳侧，小声说道：“让他们等着，你就在我这儿。”
　　这突然而起的亲密，竟然让她无所适从。
　　期间，高旗集团的公子带了位浓妆艳抹的小明星走到钢琴边，说要给大家唱自己最新的单曲，问谁会弹钢琴，伴奏一下。
　　仲燃对安心说：“你不许去。”
　　安心低头抿嘴笑：“我也没打算去。我只会谈那一首曲子。”

　　天色渐渐染蓝，一片片落地的玻璃窗被打开，窗外的桂花香飘入厅内，酒会到了致辞的阶段。
　　仲燃松开安心的手，走上铺满花砖的台阶，敲了敲手中的酒杯，厅内慢慢安静下来。
　　“今天，中诺集团在各位的关心和爱护下，走过了开创的十年，接下来的十年，将是充满无限希望的，我和中诺的每一位员工殷切盼望着与各位携手共进！”
　　安心和众人一样举起酒杯，眼睛离不开台上的仲燃。
　　这个男人多么的优秀，像是随时随地都会发光一样。
　　致辞完的仲燃即刻便被媒体包围，等到他抽身出来，发现仅仅是一会儿的功夫，安心就被几个公子大献殷勤。
　　而她一套紫色的抹胸花边礼服，腰肢纤细，似有些想要扭腰逃走的意思。
　　仲燃大步走过去，牵过她的手，悄悄拍拍手背，让她安心，又漫不经心的说：“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安心想：或许自己对他的爱就是他那晚始终未松开的手，甜美和温存从手心里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