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上邪》月下听雨斋

1、伊始

　　凌晨时分，窗外簌簌洒洒地飘着细如牛毛的雨丝，吴邪窝在古董店一楼的沙发里，怀抱那把肃杀的黑金古刀，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地倾听远方传来的隆隆春雷。
　　王盟还在二楼的杂货间睡觉，这货即使是窗外天塌地陷也只会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突然睁开眼睛，吴邪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闪电划破长空，映得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说起道上的吴小佛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吴小佛爷不就小三爷吗，我几年前还和他远远地打过一次照面哩，人长得不错，性格也倍儿好。”发话的是从北京调回来的伙计，三十多岁了还是个愣头青，听到长沙的情况就开口。
　　“切，侬多骚辰光呒没回来额？”另一个上海老家的伙计斜了他一眼
　　“。。。说普通话好吗？”
　　“你多长时间没有回来了。”上海伙计是个中年人，此时在桌子上磕了磕烟枪，重复道。
　　北京伙计搔搔头：“能有个三四年了吧。”
　　上海伙计狠狠吸了口烟，在那里吞云吐雾的，享受够了，看看一旁好奇心犯病抓耳挠腮的北京伙计，深深叹了口气，用粗哑的嗓子讲起了这六个月来长沙的风云突变。
　　“你说的没错，吴小佛爷就是小三爷。你记得也不错，甚至六个月前，吴小佛爷还只是个没有什么心眼儿的傻蛋。”
　　“也就是说嘛事儿在这六个月内刺激到了小三爷呗？”北京伙计来了兴趣，无意识地操着口音问。
　　上海伙计也不计较他那口音，继续道：“你猜得不错，六个月前，哑巴张失踪了。有人推测说是折在了斗里。”
　　北京伙计瞪着一双眼睛，就差下巴掉脚背上了：“草！哑巴张能折斗里？阎王爷敢收吗？”
　　“你他娘的说话能不能靠点谱？什么阎王爷敢收不敢收的。”上海伙计看起来有点愠怒：“哑巴张也是人，也会有死的时候儿。你他妈的还听不听了？”
　　“好好好，您老继续，继续。”
　　又磕了磕烟枪，上海伙计用手指戳戳脑袋，故作神秘地说：“哑巴张失踪后呀，小三爷这里就像换了个人儿。本来老九门已经衰败不堪，只有解家小九爷和霍家那小姑娘撑着了吧，小三爷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从东北回来后就开始整顿盘口。那手腕，啧啧，比当年的三爷还要铁。他只带了你们北京潘家园儿的那王胖子，还有一个叫仓央嘉措的藏人，愣是把吴家所有盘口重新清洗一遍，整个老吴家这次可是大换了一场血。原本还有几个老辈儿不服，据说血溅当场，还是小三爷亲自下的手。”
　　“霍家那边丫头儿子多，霍家小姑娘站不住场。小三爷立威后立刻帮那小姑娘修理霍家逆党。本来所有人都以为会闹得整个长沙鸡飞狗跳，没想到仅仅是一夜之间霍家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多重势力就叫咱小三爷灭得差不多了。”
　　“现在道上人都不再叫小三爷，谁见了面不是恭恭敬敬一声吴小佛爷或是吴五爷。”
　　上海伙计的故事讲完了，北京伙计却依旧扒着他的胳膊问：“那哑巴张呢？”
　　“不是跟你说了吗，死了。”上海伙计明摆着有些不耐烦：“当时有弟兄目击到小三爷和哑巴张一起去的东北，但回来的只有小三爷一个人。”
　　北京伙计还想再问，脑袋顶上就叫人赏了个爆栗：“聊什么天。老程，翻译整完了？”
　　叫老程的上海伙计急忙回应：“还没有。这家伙是最近刚从北京调回来的，我给他讲讲现在这头儿道上的情况。”
　　北京伙计这才看清敲自己的人。那是个男人，不是很高，长得很白净的，可以说是个标准定义上的小白脸。
　　“讲完了就快点工作吧。五爷最近心情可不大好。”小白脸淡淡道。
　　北京伙计小心翼翼的问：“那个，工头，五爷最近为啥心情不好嘞？”
　　上海伙计老程恨不得拧他耳朵告诉他不要那么多问题，没想到小白脸居然浅浅一笑开了口：“蒙古那边有个烫嘴的饺子。上次派去的六个人只回来了一个，其他的都折里头了。五爷正烦着呢。”正说着，他裤兜里的电话开始嗡嗡作响。小白脸不得不停口，掏出手机。
　　“五爷，考虑完了？”
　　“嗯。”

　　此时的吴邪正坐在他杭州古董店柜台后的转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王盟在他身后擦着一排排值钱的古物，提心吊胆地盯着自家老板。
　　“这次蒙古的斗我亲自带队。萧缘，一会儿通知胖子和仓央。”
　　电话那头的小白脸萧缘答应了一声，吴邪就挂了电话。
　　“王盟，老规矩，你看店。”他伸出右手食指揉了揉眉心，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抬头道：“我把张海宸给你留下，曹二刀子要是领人过来，就告诉海宸不用留手，能揍多狠揍多狠，出人命我给他担着。”
　　王盟点头答是，继续集中精力擦拭那些值钱的瓶瓶罐罐。
　　吴邪深吸口气，刚翻开笔记本打算处理些文件，古董店的门就被支呀一声推开了。
　　走进门来的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男孩子，着一身月白色唐装，样貌清秀，乌色的长发在脑后简单的扎拢，直垂到腰间。
　　吴邪看到来人，皱了皱眉，起身离开了转椅：“海宸，你怎么来了？”
　　王盟偷偷瞥了张海宸一眼，暗自笑了笑。
　　他第一次见到张海宸，是在五个月前。老板从长白山回来后去了广西一趟，再归来时身后就跟着这个少年。另王盟感到分外惊奇的是，这个少年身手很好不说，控蛇也是一绝，都不知道怎么练出来的。因为听到他姓张，王盟曾偷偷观察过他的两只手，但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奇怪之处，例如食指和中指很长之类的。张海宸性格也不错，就是闷了点儿，不过有时会天然呆很好玩儿。
　　张海宸只是淡定的看着吴邪，吐出几个字：“这次的斗有蹊跷，我也要去。”
　　“你怎么知道的。”吴邪也不发火，静静的反问。
　　“仓央告诉我的。”张海宸似乎没打算隐瞒，直接就说了出来：“这次的墓跟汪藏海有关系，我必须要去。”
　　吴邪只是沉静的听完了这句话，眼神似乎有些黯淡：“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掉他？”
　　张海宸的眸子里漾起一波和他的外表极为不符的沧桑，轻声道：“就跟你忘不掉张起灵一样。无论他在天涯还是海角，我都会穷尽一生去寻找。”
　　吴邪叹口气问：“他要是死了呢？”
　　“把他的尸骨带回来，葬在我身边。”
　　“他要是活着呢？”
　　“甩他俩耳光，然后把他抓回来不让他再乱跑。”张海宸清冷的脸上竟泛出点滴笑意。
　　揉了揉张海宸软趴趴的头发，吴邪也是一笑，当即打电话通知萧缘叫他看店，然后在萧缘的阵阵惨绝人寰的叫声中果断按下挂断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