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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和亲大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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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浮,真的……”对不住呀。
劝利哈哈大笑起来:“小浮美人,此路千里迢迢,让你受累了,朕当真心痛!”
小浮抹了抹眼泪,与江南道:“还不如喂了黑熊了。”
“你抱紧我,我带你冲出去!”说完,贺江南一手托着小浮腿弯,另一手亮出了白鹤剑,剑尖擎着白光,直奔劝利而去。
劝利端坐不动,眼见着贺江南的剑近了,他伸手一捞,将身后一人猛地朝白鹤剑下推去!
李丹朱被劝利一把甩飞,她嘶叫着:“不要啊江南!”
贺江南此一剑乃是倾注了全身的力气,此时收剑已是不能,然而他又怎能让白鹤剑洞穿李丹朱的身体?他别无他法,只得弃剑!贺江南手腕一翻,将白鹤剑换了个方向掷出,直到整个剑身钉进路旁的树干之中。
剑客弃了剑,便是弃了命。
劝利抓住时机,命手下一举而上,贺江南身背小浮,还要护着李丹朱,赤手空拳与百名南诏国的高手过招,三十招之内已是遍体鳞伤!
李丹朱哭喊着:“江南你这是何苦?就为了这个女人,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你住嘴!还不是你出卖了我们?”
“那是因为我必须让余小浮嫁给南诏王!江南,住手吧……”
贺江南的意识逐渐溃散,连站立起来已是不能了。上百人围攻他一个,随便一个人都能一拳将他掀翻在地,踏着他的脊梁骨要他起不来……贺江南痛恨地以拳凿地:“真是对不住,余小浮,我们赌输了……”
他意识的最后,是单薄如同一张纸的余小浮被身着明晃晃龙袍的劝利抱在怀中,背对着他的方向渐行渐远。火光熹微,夜浓如墨,唯独小浮白色的飘带自劝利的身前飘过来,惨白而单薄地随风飘摇着。
劝利回头瞧了他一眼,放肆地笑。
············
闷热的夏风捎来断断续续婉转的歌声,女子歌唱,男子相和,以歌传情,热烈缱绻……那股子夏风打着旋儿在床帐顶上绕了一圈拂在小浮的鬓发之上,将她的发丝儿吹乱了些。
劝利伸手帮她捋顺了碎发。小浮便惊醒了。
“可是朕这双手只会拿刀握剑太过粗苯,手劲重了,扰了美人安眠?”劝利反复看着自己宽大如小浮两倍的手掌。
床头的金铃铛微微晃动,叮铃铃的声音像极了玉雨脚踝上的那一串铃铛。但凡听见这清脆的金铃声,小浮不用看也知道是玉雨,那个小不点总是像只熊仔一样扑上来,手脚并用给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唱歌的人是谁,唱的是什么歌。”
“哈哈,此乃我南诏的风俗,成年男女对唱山歌定情。”
歌声飘渺,快乐而高亢。小浮听不大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随之敲打着节拍。在她快要将这曲子记下的时候却听到了女子撕裂的尖叫之声、哭喊之声、抗拒之声……她一下子坐起来,问劝利:“这、这是……”
劝利的目光自始至终在小浮的身上徘徊,他似笑非笑道:“在南诏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手握权力的男人看上了哪个姑娘都可以打马抢走,称作抢猎。你听,一会儿更热闹,那些男人们为了抢到别人的猎物据为己有,还要动刀子厮杀呢。抢到手的要保卫,抢不到的也不能留给别人,便要一刀宰了。”
小浮静静听着,任凭劝利说着这些话恐吓她,她面上一片淡漠。
“你并不怕我。那你怕谁?廖长绝?你在廖长绝跟前可不是这般有骨气。”
“南诏王眼睛鼻子可够长的,就连廖长绝的身边都安插了你的人。”
劝利忽然逼近:“哈哈哈,天香公主,和亲大典的日子被朕提前,明日便是你作为大李朝的和平使者嫁与朕为妃,南诏大李永结秦晋之好之日。公主要好生安歇,朕可只爱美人,不爱憔悴的美人。”
和亲大典当日,边疆城楼挂上免战牌,旷日持久的战事停歇,南诏举国同庆,喜乐之声不绝于耳。小浮依照大李的风俗身着大红宫装,凤冠霞帔加身,头上蒙了一条绣着龙凤花纹的方巾,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
小浮被劝利封锁住了全身七大穴道,只留了一双腿能走能跪,她被宫女搀着,与劝利并肩而行,机械地行着和亲大礼。
劝利与小浮二人穿过百官朝拜的大殿,直奔殿内的龙椅而去。走得好好的,劝利突然将小浮打横抱了起来,小浮惊呼一声,随即听到了一众男子的哄笑之声。她问劝利:“这也是南诏的风俗吗?”
“这是朕乐意!朕要你与朕一同坐上龙椅,爱妃觉得如何?”
小浮的身子被他一个旋转,屁股挨上了硬邦邦的黄金龙座之上。那龙椅颇为宽大,劝利撩开龙袍下摆,与小浮并肩而坐。于此同时百官下拜,高声道着:“吾皇万岁,南诏万岁!”
“哈哈哈哈——”劝利仰天而笑,大张双臂:“众卿平身!”
礼乐管高声喊着:“和亲大典,始!请吾皇与皇妃共饮和亲之酒,自此两国和而无战,共享清平盛世……”
“慢!”一清平官上前道:“启禀圣上,大李使臣尚未赶到,陛下不妨等一等,否则这和亲大典礼节终究不能圆满。”
劝利不悦,然而斥责的话却没有说出口。一股压抑而强劲的气劲在逼近,他迅速提起真气防身,于此同时劝利的影卫纷纷现身。
小浮什么都看不到,然而却是同样感受了大殿之内突然冷凝下来的氛围。她的武功浅薄,耳目不够聪敏,心里却对这正在逼近的劲势熟悉得很呐……她快要窒息的心跳终于渐渐复苏,她的血液也叫嚣着起死回生……
大殿之内百官受这气势所迫纷纷后退避让,披红挂彩的楼宇门前,一袭通身黑袍的廖长绝垂首而立,罡风拂起他的发,帽檐遮住他的面,阳光炽盛却非但晒不化他这一身的戾气、杀气,反而叫这气息更为逼人!
只有廖长绝孤身一人。却要人错觉,莫非是千军万马来袭?
南诏百官皆惊,天下有谁见过廖长绝?没有!见过的都死了!廖长绝是藏在暗夜里的魔头,他几时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没有!见过的,也都死了!
小浮坐在劝利身旁,将他的紧张感受得完完全全。劝利为了自保,一瞬间凝起的真气竟然将小浮震伤,她险些从这龙座之上摔落下去!
廖长绝腹语传音道:“大李使臣,冥王廖长绝,在此。”
“廖、廖长绝是大李的使臣?”
“竟然是他……”
“真的、真的是廖长绝……”
劝利起身,深深端详这个看不清的面容的气场如斯强大的男人。“既是冥王,因何没有随从?”
廖长绝低嗤一声。“本尊向来独行。”
劝利又问:“既是冥王,因何不见冥王刀?”
廖长绝耐着性子答他:“本尊未打算取人性命,带刀何用。”
“那……”劝利仍旧不死心。
廖长绝身形一动,袖角翻飞,自手中飞出一物。似是一枚暗器,在大殿内飞了一圈,最终落入劝利之手。劝利一看之下,大为惊讶:“冥王令?”他话音未落,只见护在他身旁的几名影卫纷纷倒下。而冥王令上沾染的,正是他们的鲜血。“你……”
你真的是廖长绝!
劝利狞笑着,一声哨响,整个大殿之内突然曝出数不清的手持软剑的影卫,而在廖长绝身后,宫闱楼阁,房顶墙角,尽数布满了手持弓箭的卫国军,数万发箭齐齐对准了廖长绝一人。
“哈哈哈哈!朕不过是赌一把,没承想你廖长绝竟然真的孤身犯险闯我南诏王宫!冥王,怎样,朕以这般排场接待于你,冥王可还满意?只不过朕要提醒冥王一句,你的那位冥王妃可不在朕的手上,若冥王是为她而来,可就……”
劝利仰天大笑,那笑声释放出的高强内力将小浮的头震得生疼,胸腔撕裂一般地痛着。然而这都不及她心底万分之一的迫切。廖长绝竟然来了……他一定知道穿着这身嫁衣的人不是李丹朱而是她余小浮吧?“我……”
小浮刚出口半个字,劝利指风袭来,正击在她的哑穴上,小浮干张着嘴巴把劝利十八辈祖宗挨个骂了一遍。
“常言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而我南诏派去大李的使臣已经被冥王杀了三个了,如今冥王以使臣身份踏我南诏地界,冥王以为,朕会放你活着回去?啊哈哈哈哈——众卿听令,活捉廖长绝,朕要他那身神功——天人九行诀!”
原来这朝堂之上的百官皆是南诏高手假扮,劝利一声令下百官纷纷亮剑,与殿外的卫国军前后呼应成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廖长绝一拥而上!
然而众人眼前的廖长绝忽然就不见了,就那么一忽儿的功夫消失在了几万双眼睛之前。
却听劝利一声痛呼。原本立在门口的廖长绝瞬间移至劝利身后,两指抠在他的头盖骨上,不必费什么力气,就能将劝利的脑壳穿出两个窟窿。
劝利傻了眼。“他说的对,廖长绝不是人,而是魔鬼。魔鬼,是杀不掉的。”
“他,是谁?”廖长绝问。
劝利颓败地笑:“他可是朕的好伙伴,他是唯一有办法杀掉你的人。怎么,你想知道吗?”
“本尊并无兴趣。”廖长绝侧脸去看在龙椅上僵坐的小浮,问劝利:“和亲之人是谁?”
劝利毫不犹豫道:“天香公主,李丹朱。”
默了一会儿。
这一会儿的功夫里,小浮像是过了半辈子那么长。她觉得自己的半辈子都要交代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里了。廖长绝你蠢吗?我就在你跟前啊,问什么呢?直接掀开盖头看一眼不就成了!
可是……廖长绝竟然说:“好。”然后就走了。
殿内百名高手纷纷退后避让,殿外弓箭箭满弓张,万箭齐发之时廖长绝却又一次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众人眼前,所有弓箭都落了空,没穿到廖长绝身上,却是把小浮的心给穿个稀巴烂。她始终都不能相信廖长绝就这么风里来雨里走了,什么也不留下,什么也不带走……他究竟是来干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