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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贴心的人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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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再次挡在面前的黄柳儿,蓝山的眉间拧成了川字。
穆天赐早早便回了赤练关送阵法图,只这个烫手山芋怎么都不肯跟着回去。
蓝山面无表情的绕开他,继续前行。
黄柳儿咬着唇,急切开口:“将军,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蓝山脚步未停,淡淡道:“你在这里不方便,赶紧回黄将军身边去。”
黄柳儿飞快的跑了几步,伸臂拦住了蓝山,小脸儿上是异样的倔强,“我们谈一谈!”
倔强里带着恳求与坚定,这样的眼神莫名的让她想起了周安安,好像更思念了。
叹了口气,转身回大帐,“里面叙话。”
黄柳儿微微挑了挑嘴角。
主动给将军到了一盏茶,黄柳儿坐到了蓝山的对面。
“将军,可还是怪我?”
蓝山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竹制笔筒上,那是临走前周安安做的,上面还刻了两人的名字,“过去的事我都不大记得了。”
黄柳儿心里沉了沉,“将军还是怨我的,我晓得。”
蓝山转过头来,淡淡道:“我从未怨过你。”爱而生怨,不爱何处生怨?
“将军,”黄柳儿嘴角颤了颤,“当年是我不懂事,我不该......不该用婚约逼你留下来。”
当年啊!蓝山的目光冷湛湛的,思绪一时间在回忆里打着旋。
祖母原是大魏的皇太女,内定的大魏继承人。只因她深陷情海,不舍爱人被金丝牢笼所困,便毅然决然的将位子传给了她唯一的弟弟重原皇帝,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皇祖父。
重原皇帝子嗣稀薄,身边只余一个小孙女。及至重原皇帝病重,边关不安,重原皇帝发急招恳求皇姐回宫相助。
彼时蓝山祖父已病逝多年,祖母了无牵挂便带着师成的蓝山回了皇宫。
回宫后的那两年是蓝山最开心的两年。
她与蓝擎辰年龄相仿,学识相通,两人很快就惺惺相惜、无话不谈。
东瀛来犯,蓝山遵从祖母的命令,带着皇帝的圣旨领兵出征,这场战争一打就是两年。
蓝山也从无知无畏的孩子成长为铁骨铮铮的冷面将军。蓝山拼杀出了自己的辉煌,结交了肝胆相照的将士。
班师后两年,东瀛养精蓄锐过后,二度来犯。
蓝山二度领兵,也发了狠要攻破东瀛,一打又是四年。
她两度用了六年的时间为大魏一雪前耻,然而在可以直捣东瀛老巢之时,皇帝一纸诏书将她叫了回去,言及她祖母病重,恐误了最后一面。
班师回朝后,家里只余冰冷冷的牌位,她祖母已去了多日。
这一次的一走一回间,蓝山发现什么都变了。
祖母走了,蓝擎辰也终将变成了合格的帝王。
她身边再无亲人。
蓝山恍惚间什么都明白了。
黄屿不惜以军功相抵,为黄柳儿求来一张赐婚圣旨。
蓝山震惊,拿着圣旨进宫询问,为什么内定的淑君成了她的夫郎?
蓝擎辰嘴角挂着笑,眼里却冷淡的很,她道:“这不是阿山想要的吗?”
蓝山觉得整颗心都是冷的,她满脸失望,“他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便离开大殿。
蓝擎辰嘴角的笑容荡然无存,“你想要的......”
走远的蓝山没有听到皇帝的自言自语。
事后,蓝山思考过,想必从她握有军权,军威慎重之时开始,蓝擎辰便对她心存忌惮;而黄屿恳求赐婚的举动无疑是雪上加霜,两大积威甚重的将军强强联合,怕是哪位君主也无法睡的安稳。
蓝山厌倦了这种日子,她甚是怀念当年与祖母在乡下过的平静生活,没有疑心猜忌,没有尔虞我诈。
所以当蓝擎辰逐步替换军中将领的时候,蓝山提出了卸甲归田。
可当蓝擎辰提到虎符的时候,蓝山犹豫了。
不是她恋权,而是怕没了虎符的制衡,她的将士怕是不仅仅是被换掉这么简单,况且虎符是她祖母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蓝山最终没有交出虎符。
蓝擎辰看着她冷笑,“阿山,你便是这般对我表衷心的。”
蓝山苦笑了一声,“最后容我放肆一回,阿辰,这是我最后这般叫你,把你的匕首借我用用。”
蓝擎辰挑挑眉,将桌子上的匕首扔给蓝山,“还想比试一场不成?”
蓝山不答,却是接过匕首后手起刀落,利落的断了自己右手的手筋,不顾鲜血淋漓的手臂,抬头望向震惊的皇帝,“皇上,这回您信了吗?”
蓝山抬起了右手,这只手无论千老如何费力,也回不到先时的灵活,她又是废了多少功夫,用了多少个夜晚,将左手练成的?
蓝山暗暗叹息,七年了吧!
见蓝山久久无声,黄柳儿叫了几声:“将军,将军?”
蓝山抬头看向黄柳儿,目光恢复了平日的冷漠,“与你无关。”
“什么?”
“我说过与你无关,即使你不提,我也会去皇上那里退了婚。”她一身罪债,不想再牵连一个无辜的男子。
黄柳儿的身体摇摇欲坠。
当年蓝山要走,黄柳儿追到蓝府,无论如何恳求,蓝山都不肯留下来。最后黄柳儿发狠,言道:“若是你不肯留下来,咱们的婚事怕也不成了。”
蓝山淡淡的回了他一个字,“好!”之后便利落的退了婚书。
这么多年他甚是自责,在蓝山最为痛苦的时候,他又给了她重重一击。他想来找她,却不知她去了何处?
思念、悔恨交织了多少个夜晚,却原来对方都不在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黄柳儿泪眼朦胧,这么多年,还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啊!
为什么呢?黄柳儿颤抖着问:“为什么呢?那么多过往,将军都不记得了吗?”
蓝山平静的看向他,觉得有必要为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画上终止。
“那只是你愿意记得的过往,与我和干?”
与她何干?与她何干?
黄柳儿哭着跑了出去,瘦弱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蓝山起身叫了几个将士跟随,将其送回赤练关。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连续多日泡在书海里,无论看见谁,周安安都觉得对方的脸上一片片的黑体字。周安安揉了揉眼睛,好可怕。
千老黑着脸看着从见到自己就不断擦眼睛的周安安,肚子里的火一拱一拱的,她长的就那么辣眼睛?
终于看不下去了,千老用戒尺敲了敲他的手,示意他回答她的问题。
周安安缩了下手,继续揉眼睛,模糊的道:“师父,我看见你脸上有好多字哦!”
哈?千老气乐了,也反应过来,这孩子书看得过久,有些伤眼睛。扔了戒尺,就把周安安扯了出来,按在外间的小板凳上。
周安安冷的打了哆嗦,“师父示意周安安看看远方的树木。
周安安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淌,赶忙捂住眼睛,“师父,我眼睛好痛。”
千老皱眉,转身去寻余玉。
余玉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周安安紧紧捂着眼睛,着急道:“这是怎么了?小宝贝,你眼睛怎么了?”
“没事没事,”周安安安慰余玉,“余叔,我就是看书看多了,有点累到眼睛了。”
余玉看向千老,千老点点头,她早就觉得这孩子过于急于求成,劝过几次也不肯听。
拍了拍余玉的手,“小问题,取几粒明目丸碾碎,给他敷敷眼睛。”
余玉火急火燎的去取药,还不忘安慰,“小宝贝,你等会儿,叔去给你取药。”
千老也要随着去,却被周安安拉住了袖子,“师父,你等一下,徒儿想问你点事。”
千老看向他。
周安安睁开渐渐停止流泪的双眼,“师父,谷里有没用过的布匹吗?我想用一些。”
千老愣了愣,指了指客房的位置。
周安安明了,“谢谢师父。”
余玉很快就把药给周安安敷上,清凉凉的很舒服。千老见他终于消停,忍不住叮嘱了几句,“休息五日再看吧。”
“三日吧,五日太长了。”周安安躺在床上跟她讨价还价。
千老皱眉,余玉恍惚间明白了,这孩子这般拼命,怕是早就有了打算的。试探的道:“小宝贝,我跟你讲,这个谷你是出不去的。”
周安安沉默了片刻,咬唇道:“我会休息五日的。”
周安安果真听话的休息了五日,没有去竹楼取书,也没有写信练字。每天不是窝在客房里,便是蹲在小亭子里喂鱼。
余玉干活的时候总要时不时的去观察几眼,见周安安又跑到小亭子里,很是不解。
“喂鱼有那么有趣吗?”怎么喂着喂着都能笑出声来,余玉问千老。
千老冷哼了一声,有趣的是那孩子搞出的东西。
前两日,她去小亭子取那套紫砂壶,不经意往水里望了望,结果差点闪瞎了她的老眼。不过半月的功夫,巴掌大的锦鲤都被喂成两尺长,看着那个渗人呦。
见夫郎冲她瞪眼睛,千老无奈,“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别被吓到。”
多大的人还能被吓到?余玉扔下药杵奔着小亭去了。
周安安还蹲在池边呵呵乐个不停。
余玉远远的喊了句:“小宝贝,离池子远些,现在水冷了,寒气逼人,对你身体不好。”
周安安乖乖应了一声,后退了一步,继续呵呵呵的盯着水面。
余玉也凑到近前,“什么东西那般好看?天啊.......”余玉险些吓个跟头。
周安安赶紧扶了他一把,“锦鲤啊,余叔,你看我把它们喂的肥不肥?”
余玉抽搐着嘴角看着两尺长的巨型锦鲤,“肥!”肥的不能再肥了。
周安安又献宝的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药包,“余叔,我还研究出一个好东西,你要不要试一试?”
余玉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怕怕的问:“什么...好东西?”
“痒痒粉啊,哈哈哈,逗你的啦,我怎么会给余叔用!”
余玉继续抽搐嘴角,“那...那你给谁用了?”
周安安歪歪头,“还没人呢,我打算过几日跟小童去小黑山转转,逮两只动物试试。”说罢笑的眯眯了眼,“我还不知道动物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呢?”
呵呵,余玉突然觉得不看书的周安安,真的太能作了。
“哦,还有一个好东西,余叔你跟我来。”
余玉软着脚步被他拉到了客房。
一件白底兰花崭新的外袍递到了他的跟前,“余叔,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生辰快乐!”
多少年没人给他亲手缝制衣裳了,余玉感动的无以复加,颤抖的接了过来。他觉得小宝贝虽然能作了点,但是真的好贴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