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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聪明的人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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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山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将周安安紧紧裹住,而后打横将小人儿抱了起来。步履轻健而慎重,怀抱温暖而有力量,她抱的很紧、很小心翼翼,仿佛抱了整个世界。
周安安蜷起手脚,小小的整个人窝在尚带着蓝山余温的披风里,这份余温,温暖了他冰冷的躯体,更温暖了他的心。
家门口,蓝山左脚轻挑,将油纸灯挑进手里,怕怀中的小人儿不舒服,又适当的调整了握灯手的角度。侧过身体,小心的挤开虚掩的大门,将小人儿抱进东隔间。
不料床上还睡着个小小人儿,蓝山颇为诧异的看了眼怀中的人,周安安闪闪黑葡萄般的美眸,不好意思的将头埋的更深一些,闷闷道:“你不在,总觉得房子里空空的,就把小丫叫了过来。”
蓝山宠溺的一笑,压低了声音,“都随你,我还以为小丫害怕一个人睡。”
床上佯装熟睡的某只,砸吧下嘴,翻身向里,心里暗暗鄙视,你才怕自己睡!
蓝山目光闪了闪,心里有些好笑,小丫呼吸频率变了的时候,她就知小丫头醒了,才故意来这么一句,没料到小丫头还挺能装的。
小心的将怀中的人儿放在床上,尽量忽视他红彤彤的小脸儿,细心的替他除了外衫。蓝山拉过被子将他盖严,轻轻的在被子上拍了拍,便要离去。
被子下探出一只小手,紧紧的抓住她的衣摆,蓝山转过身子,俯身在他额头轻轻一吻,“乖乖的,早些休息,我等你睡熟再离开!”
周安安听话的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眠,周安安做了个特别美的梦,梦里那个人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进屋里,温柔的亲吻他的额头,还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哄他入睡。
这个梦真好,周安安嘴角高扬,正要舒展四肢伸个懒腰,无奈胳膊上出现了阻力。他侧头,看见了趴在榻边睡得异样深沉的人,偌大的身姿委委屈屈的搭在榻边。她的眼底挂了一层青黑色,睡梦中双眉也未舒展开来,嘴角却又挂着浅浅的笑。
周安安伸出未被握紧的手臂,想要抚平她眉间的褶痕,手指却定格在她脸颊的上方。她这般警醒的人,却睡的如此深沉,想必累极了。悄悄缩回手,周安安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只偏过头,眼神不错的瞧着她。
他不懂什么是爱,可是他知道,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幸福!
秋高气爽,阳光灿烂,这是霜降以来难得的一日好天气,院子里忙碌的人也是难得的好心情。
收拾利落后,蓝山把周安安整理打包好的干菜放进菜窖里,又备了些米粮下去,才起身去酒肆。虽不是什么主要营生,但打发时日还是聊胜于无的。周安安乖巧的在后面跟着,只是走路的姿势稍显怪异。
蓝山以为是小男儿家步子太小,跟不上,索性放慢脚步,跟他并肩而行。周安安低着头,抿唇笑了一下。蓝山侧目之时,便看见那深深的两个梨涡。
酒肆中,马一还是一如既往的勤劳,将酒肆打扫的一尘不染,不过来喝酒的人却只有零星的那么几个。
蓝山不以为意,只这里都是女人,担忧周安安不自在,便将他安排到后面的小休息间里。蓝山打开昨日匆忙间放在这里的包裹,取出了一个紫檀木的精致梳妆盒放在周安安手里,再在包裹底部翻出一本三字经递了过去。
周安安将梳妆盒放置在桌子上,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本书,“这个念‘san’我认识,小丫给我讲过。”
蓝山坚毅的表情柔和了许多,摸了摸他的软发,道:“安安很聪明,以后我教安安识字可好?”
周安安扑朔着大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
蓝山拿过书本,“我先教你识得一些。”说罢打开书册,念了一遍。
周安安表情极其认真,眼睛随着蓝山的手指划过的文字而走,耳朵认真的听着。蓝山见他学的认真,便教的用心起来,先通读了一遍,又将意思讲解了一遍。待要逐句教他的时候,周安安抓住了她的袖子,道:“我记住了。”
蓝山诧异万分,周安安是没有一点底子的,先前见他缠着小丫教他认字,她便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如今只是通读了一遍,又大概的讲解了一遍,他就记住了?
蓝山不信邪的翻了一页,指着其中的一句‘读史者,考实录。通古今,若亲目’道:“讲来听听。”
周安安依言念了一遍,“讲的是‘读历史的人应该更进一步地去翻阅历史资料,了解古往今来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好象是自己亲眼所见一样’。”
蓝山又随意选出几句,周安安回答的都准确无误。
蓝山手握住周安安的肩膀,盯了他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
周安安被看的极为不好意思,忍不住扭了扭身子,“你,你怎么了?”
蓝山很受打击的摇了摇头,想她小时候,因背不下三字经,挨了她祖母多少棍子,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镇定了好一会儿,方才点了点他的鼻尖,道:“梳妆盒里有给你带的一些发饰,还有我近日得的一些果汁谱子,想着你早先存了不少野果,也许能用的上,便给你带过来了。你在这里休息片刻,我去前面将最近的账簿结了,便一同回去,可好?”
周安安乖巧的点了点头,便沉迷在了三字经里,他还不会写。
蓝山挑帘进了酒肆,叫来马一,开始一一核对账目,账目本就不长,很快便结了尾,可她的眉毛却打起了结,就这么几个零星的人来吃酒,哪来的这么一大笔银子?
她扭头看向马一,“可有话对我说?”
马一犹豫的看了看蓝山,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帘子,纠结了一会儿,便凑到蓝山的跟前,小声的将周安安去栾申村卖酒,以及栾申村的某个主顾大批量定酒的事情说了。
蓝山阴沉着脸半天没说话,蓦然想起周安安早间走路时别扭的模样,结合这件事也就猜出了一二,栾申村距离这里少说也要十一、二里路,这一来一回,他的脚上怕是磨出了不少血泡!想罢便是一阵抓心挠肝的心疼,外加心堵!
蓝山去接小丫下学,而后回到酒肆接周安安回家,回去的路上,特意的放慢了脚步,周安安走路的时候,脚掌就一阵刺痒,稍快一些,便有些疼痛,此番放慢了速度,感觉好上了许多。
但今日得蓝山有些格外的不同寻常,不但路走的慢了,连周安安做饭的时候,她也跟着,严明她烧火,他掌勺。被她这一路跟过来,周安安手脚都不知放在哪里。更有甚者,他刚吃完饭,就被她塞进了东隔间,然后一个人在外面忙活着。
周安安疑惑的眨巴着眼睛,到底什么情况?
话说,院子里清扫落叶的蓝山也很不自在,心里在意和心疼,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心烦意乱间,躲在树上的某人就成了替罪的羔羊。
蓝山是看天不顺眼,看地不顺眼,看躲在眼瞅没多少树叶遮挡的某个二百五更不顺眼!佯装着清扫落叶,右脚飞快捻起一个石子,对着老树中央激射出去。
在树上翘着二郎腿的黎英激灵灵打个寒战,想要躲闪开来已然不及,匆忙间将身体向左偏开三寸。谁知蓝山是算准了她下一步动作,石子堪堪打在她的麻穴处。
黎英整个身子麻软,使不得半分力气,摇摇晃晃间啪唧一声衰落着地,还是面部朝下。
黎英趴在地上萎靡了会儿,长这么大,只在将军面前这么衰过!
蓝山饶有兴趣的凑了过去,蹲下身子,颇为打趣的问,“黎前锋这又是练得哪门功夫啊?”
黎英将脸死死埋在土里,不言不语,太她娘的丢人了!
蓝山说了句‘稍等’就进了屋子,手里拿着一封信,出来时见黎英还纹丝不动的趴在那里,不由得好笑,踢了她一脚道:“赶紧起来,像什么样子?”末了将信塞进她的袖袋内,“把信交给小天。”然后转身进了屋。
黎英顿时激动万分,将军终于要行动了么?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向着栾申村奔去,要抓紧时间给军师送过去。
拿起管家递过来的信件,穆天赐也是激动万分,她等这一日有多久了?颤抖着手将信件打开,穆天赐便是一愣,只见里面尚有一层薄薄的油纸包裹着。
轻轻的拆开油纸,一股玫瑰粉的花香霎时间弥漫在空气里,穆天赐狂打着喷嚏,将油纸扔出老远,可她的喷嚏之声却未间断,一声接着一声。
管家低伏着头,肩膀一阵抖动,忍笑难耐,这世间唯有将军和她知道,穆天赐对玫瑰花粉过敏。她也早就跟主子提过,将军惹不得,偏偏主子愿意踢铁板,如今...咳咳,得忍住。
穆天赐好半天才止住了喷嚏,但一些小红点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脖子上蔓延,她竖着眉毛,吼道:“老虎不发威,阿山就将我当病猫,速让黎英来见我!”
管家强忍着冲出口的笑意,轻咳了几声,道:“黎前锋走前留言道,她觉得还是跟着将军靠谱,所以......”
向来以笑面虎加文质彬彬著称的穆天赐第一次说了脏话:“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