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形记》与熊共舞的雪

3、不在期望的奇遇

　　女孩看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然后打开房间的门。她的妈妈站在不远处欣喜地看着她，“喔，看我们的公主，多漂亮呀，哎呀，你知道你有多迷人！”妈妈的赞美让女孩红了脸颊，觉得温温甜甜的。
　　她记得这次的舞会，心中充满了期待。挽着男伴的手，女孩温柔地笑了笑。他们走过通往舞会大厅大门的走廊，她已经听到了大厅里传来的喧哗人声，还真多人，她的心跳快了起来，可爱的脸上泛着一分羞涩一分激动的红晕。她的男伴低头看到女孩有些羞怯的表情，温柔地安慰她，告诉她她现在是一个可爱的公主。女孩似乎被男伴的关心到，平静了下来，她鼓起勇气与身旁的人缓缓地走进了大厅。
　　大多数人还是这样的青涩。
　　………………

　　莱恩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他勉强将自己的注意力分到自己身旁的女孩。他穿着深蓝色的燕尾服，整齐的装扮让他平时显得稚嫩的脸庞多了份成熟，但在这个意外的舞会中他略有些随意和尴尬。他身旁的女孩穿着浅色晚礼服，带着微笑，离得近的莱恩甚至闻得到她身上散发着淡淡怡人的花香，在这个灯火通明的舞会大厅里的众多女孩中，清丽的她毋庸置疑显得突出、美丽。
　　我果然不适合这种场合。莱恩侧过头，身边女孩立刻对他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但显然莱恩没有被女孩迷住，他礼貌地回了个微笑尽量使自己显得不那么僵硬。
　　人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大厅，舞会马上是要开始了。

　　或许是因为这只是一场毕业舞会，参加大多数人也只不过是刚刚成年或还未成年的青涩少男少女，舞会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正式。宣布舞会开始，第一支舞曲响起，一对对少男少女穿着正式的服装露出或害羞、或激动、或得意的表情跳起了舞来。
　　莱恩在其中负责开舞，在大厅的中央，啊，天知道他恨那个安排的人。一男一女跳着完美的舞步，在人群的中央伴着优雅的舞曲旋律舞动着。
　　希望这快点结束。莱恩默默祈祷。
　　终于这首曲子结束，莱恩和他的舞伴走到了大厅一旁。
　　“莱恩，跳得不错，不枉我好好教了你。”女孩对莱恩露出揶揄的微笑。
　　莱恩苦笑道，“谢谢你，欣怡。”
　　“不客气，就算是我对初恋的一次告别。”
　　女孩大方地对莱恩微笑着，莱恩的苦笑因为女孩的直率也渐渐消失。
　　“好了，那我去接着跳舞了。看，还有好多人想邀请我呢!”女孩欣怡顿了顿，得意地仰起头，莱恩点头，顺着她的话说，“美丽的欣怡小姐，当然是不缺想要与你共舞的人。”莱恩转头看到向着女孩方向正走上前来的男孩。
　　欣怡看了看莱恩，在眼前的这个人不注意的时候，心里黯然了一下，脸上的得意也消失了。当眼前上前来邀舞的男孩问出共舞的话时，她将心里的失落放下，露出淡淡的微笑同意了男孩的邀请。眼前的男孩露出一份欣喜，牵着女孩走进了舞池。欣怡不再去注意内心的一丝黯淡，露出舒心的表情，全心地投入到愉快的舞会中去了。
　　莱恩在女孩走后，就退到一旁。莱恩还是感谢欣怡的，欣怡明白他难邀请女孩，便主动跟他结伴跳第一支舞，避免了他与其他女孩的尴尬。莱恩自身还是很欣赏欣怡这种坦然大方的女孩，如若不是他自己不喜欢女孩，或许以前他就可以与欣怡成为一对。不过事已至此，而且两人还成为了朋友，这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不是什么正式而且大型的舞会，莱恩没想过多跳几支舞，在这个晚上他主要与同学和朋友聊天，还调解了一下两个挚友之间的别扭状况，在舞会结束后他便回了家。

　　※※※

　　“妈，爸，我回来了。”
　　“诶，回来了。但马上又要走了，那么喜欢跑出去，你就跟你爸年轻一样，净喜欢折腾自己！”
　　“……”
　　“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唉，也就我担心，你爸那个闷古董除了讨论他自己的那些东西话多了点，平常也没话，唉。”
　　“……”
　　“妈，爸，我先回房间放东西。”
　　青年说完后提着行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因母亲的打扫而干净熟悉的房间，身体的疲倦又松了些。他收拾着行李，当他走到书桌前时，桌子边角上一个的熟悉的盒子让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那是一个陈旧的盒子。青年打开盒子的盖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本书。
　　他伸手拿出那本书，书的封面已经有缺角，还有破损，斑斑驳驳。看上去就像是本普通的书。
　　他用手抚摸那书本的封面，却突然停下了动作。他表露一丝诧异。刚刚这本书是不是动了一下？
　　但这是不可能的，一本书不会做这种事。他摇了摇头，纵使一阵焦虑，他也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书上有一个搭扣，是用来扣住书的。他打开搭扣，翻开书，搭扣的皮带子垮垮地挂在那里。
　　他翻到书的前几页，他记得那里有小时候他发现的名字。他找到了，在第二页的右下角。字已淡，细得就像一缕蜘蛛丝粘在书页上。但他还记得：
　　Leonard Sharp (伦纳德·夏普）
　　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Sharp……”青年低喃着，“还有一个Sharp……”
　　他继续翻看这里面的内容，虽然他小时候已经看过无数遍了，但是他仍然时不时地回看。这种做法有点孩子气，可是他觉得这本书很吸引他。那是本手写的童话书。
　　他看了几页，便扣上搭扣，将这本旧书放回到盒子里。

　　※※※

　　“……Mort Sharp（莫特·夏普）……”
　　男孩看着打开的音乐盒，喃喃低语。
　　音乐盒悠扬的乐声，简单、轻盈，让他不自觉地念出了音乐盒印着的名字。那是做这个音乐盒的人的名字吧，莱恩心想。
　　小力趴在音乐盒的旁边，听着轻轻的旋律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小懒虫。莱恩看着他，自己也在悠扬的旋律中陷入了回忆。
　　……

　　时钟滴答滴答轻声走，窗外的缕缕阳光从窗缝中漏出，透过窗帘溜到房间里。
　　一个晴朗的日子。
　　……

　　莱恩正在准备出行的行李，他父母决定带他去旅游散心。中学园的学习生活结束，马上要踏入高学院，莱恩也认为可以先出去玩一玩。
　　这次的旅行，莱恩没准备把小力寄养在朋友家。他出远门的机会不多，每一次他都带着这个蓝色的小东西出去“溜达”。小东西也没到处乱跑，不知是不爱动的习惯还是什么，只要每次出门他都乖乖地呆在莱恩身边。曾经莱恩他们家想过把小东西寄放在科或者佳佳那里，但终究没有成功。这倒不是科与佳佳这两个别扭情人的问题。科对小力一直抱有哥们的哥们的态度，佳佳第一次见到小力也神奇地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让他们发展出友谊。虽然之间的关系良好，但一旦莱恩准备把小力寄养到别处之时，小力就表现出极度的抵抗情绪。莱恩以前也没有办法，几次打消了寄养的念头，一家带着小东西并死死地看住。当然，小东西没有让莱恩担心，在外乖巧的态度让他十分满意。渐渐地，莱恩一家的出行名单中总有小力。
　　“小力，走！”
　　莱恩弯腰伸出手，向在地毯上玩儿童积木的奇怪蜘蛛说道。
　　小力轻松地跳上莱恩的手臂，同平常一样爬到他的肩上。
　　他们这是要出发了。
　　……

　　他将桌上的手电筒拿起，对着门外的森林，将光线扫过相间的树木。这里的夜晚还真黑。光线一照，黑黝黝的树丛阴阴森森的犹如鬼魅。他退回屋子里，看了看墙上的钟，过了近三十分钟，他心里一紧，深吸口气。
　　他慢慢倒退到客厅，坐到木质椅子上，椅子吱呀发出声响。现在他尝试低头数着桌子木头的纹路，尝试着这样去打发时间。时间渐渐流逝，他越发不安，内心的复杂感觉令他不自觉地向门口望去。
　　啪啪。啪啪。
　　细小的敲打声从门后传来。
　　心里因长时间的等待而尤为焦急的莱恩赶紧走到门前，打开那半掩的门。
　　“小力……”
　　话中伴着松了一口的叹息。
　　可是，他马上又发现了问题。
　　“Carl（卡尔）呢？”那个热心的出去帮他去找不见的小东西并让他留在屋里的管理员没有跟着回来。
　　莱恩站在门口张望着，在屋内的灯光透过门照在地面的范围内，他疑惑的轻声叫道，“卡尔！卡尔！”
　　没有回应。
　　卡尔是生活在森林里许多年的人，经验丰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莱恩在心里想到。尽管如此，他还是有点担心。
　　在这片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屋子，屋子坐落在森林里。不，或许这更像是孤零零的屋子被森林包围了起来。
　　莱恩心里打着鼓，他转身低下头看了看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东西。小力一动不动，如同石头一样。莱恩的手不由自主朝小东西伸过去，疑惑地出声，“小力……怎么了……”
　　小力突然一动，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砸进了一块石头，荡起一阵涟漪。安静的小力转过来看着前方，仿佛没有听到莱恩的话。小东西平静地向前移动，无论莱恩如何呼唤他都不为所动。莱恩奇怪地看着身前的小东西，小力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的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可是现在，蓝色的小东西在漆黑的夜色里颜色变得越来越深，没有其他反应的小力在莱恩面前看起来就是傀儡一般，机械地向前。
　　莱恩快步上前，弯下身正要抱起他现在显得诡异的小伙伴，小东西躲开了他。
　　一股微微颤抖的感觉，莱恩的指尖擦过小力的身上男孩感觉到。或许又像是在这寂静的环境下男孩自己的错觉。莱恩接着唤着小力，试图唤醒他，手也不停去抓住似乎不听话的小东西，但小力竟然都躲开了。这是在莱恩小时候将小力带回家后就再也没发生的事。
　　莱恩不再放缓自己的动作，准备将小东西拽住，将他带出这已经踏进的幽幽的林子。
　　脑袋突然阵阵刺痛。
　　莱恩不禁痛呼出声。小力不再挪动，在漆黑的林子里，他的身影也只有在身旁的莱恩眼前才显得较为明显。
　　莱恩因突然的头痛一时没有注意他的小伙伴已经停了下来，当他注意到小东西，还没让他感到欣喜的时候……一点点，一点点，好似呼唤又好似驱赶，莱恩有一种奇妙感觉。
　　这让他感到更加怪异。
　　莱恩抱起不动的小力，抬头看了看森林的深处。那就像是影影憧憧的幻影在林中旋梭一样，仿佛有着地狱的恶魔带着诱惑等着迷茫的人类。莱恩站在树木之间，望进不知名的黑暗。
　　他没有被迷惑，心却静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