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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受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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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茂被十六带到了另一处地方,这个院子离关押宋光炎的不是很远,周茂暗暗记住了线路。
十六把周茂往屋里一推,说:“你们都是熟人,我就不介绍了,我赶着去接待你们的太子殿下。”
周茂不记得自己在西夏还有熟人,不过不论是谁,现在他暂时还是安全的。杀了他,谁还会相信他们是诚心实意来谈判的。
“周大人,多年没有联系,想不到再次相聚会是以这样的形势。”来人从内厅里走出来,带着胜利的笑容,不徐不慢的走到周茂面前。
看清楚了他是谁,周茂了然,冷笑道:“余达,真没想到会是你。”
“大人应该想到,是我也不奇怪,你们攻打西夏,岂不是断了我的财路?我与他们才是一条心的。”余达凑近周茂,从前自己在他面前都要保持唯唯诺诺的模样,别说这样靠近,连看一眼这人都要偷偷摸摸的。
“想不到财可以通天,这样机密的消息都让你买到了。”周茂往后退一步,下意识远离别人的靠近。
“大炎的根早就烂了,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余达看着周茂愠怒的样子,痴迷地伸手抚摸他的脸。
周茂一偏头躲开,怒道:“放肆。”
“哈哈哈哈哈哈…”余达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如今我放肆了又如何?当下能保住你的人只有我,二皇子答应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把你送给我。”
说罢他还轻佻地捏住周茂的下巴,然后预料中被狠狠的拍开。
余达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背,不以为意地笑笑:“还真是泼辣啊。”
“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在没谈妥条件前你们还动不了我。”周茂快速的退到安全距离,戒备地看着余达。
余达像一只逮住猎物的猛兽,不急着下口,耐心地陪着他玩。
“周大人,你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现在两边都不会放过你,难道你不需要一个可以避难的港湾吗?”
周茂在心里翻个白眼,谁特么稀罕你的港湾。
“我的事就不劳烦你担心了,我是为了太子而来的,既然确定他无事,是否可以放我回去给石将军报个信?”
他不是赶来送死的,这种时候周茂必须跟宋光炎绑在一起,无论如何都要拖延到宋光乾到达,不然他们就功亏一篑了。
和谈、割地、赔款——哪一样都不可能,他必须留下来把局搅乱。
余达可不知道周茂的心思,以为他是一下想不通。这样勉强是没有乐趣的,反正人就在手心里,他有耐心等着周茂上门求他。
“这么说周大人是下定决心了?没有我的庇护,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待你。”余达故意再问一次。
周茂则是一脸不耐烦,不客气道:“不需要你担心,且把我再交给西夏人吧。”
然后周茂的关押地就从高床暖枕变成了低矮湿寒的牢房,西夏人说想要回去,必须等到大炎派能说话的人过来。
期间宋光炎见了周茂两次,每次来都有人跟着,大概是看见周茂比他还凄惨,宋光炎走的时候心情都会舒畅一些。
六天后,不知道那些西夏人庆祝什么,让人把周茂洗涮一通后压去赴宴。
周茂到达时,宴席嘉宾已经坐满,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注视在他身上。这时候坐在主卫上的人站起来说:“他们炎朝的狗到齐了,各位想好怎么娱乐没有?”
说完周围人一起哈哈大笑。
周茂注意到太子低头跪在大厅的正中间,那么卑微,完全不似原来的飞扬跋扈。周茂叹口气,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但你是否还记得自己曾是只凤凰呢?
眼前闪过师彦临死前的画面,宁死他都没有屈服。而眼前的天之子,未来的皇帝,居然懦弱的跪在敌人面前。周茂眼中寒光一现——不如让他早死早了。
周茂带着脚链,走起路时会有‘哗啦哗啦’的声响,直到他走到宋光炎身边时,被吓破胆的人才发现他。
宋光炎见周茂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抬起头来狠狠的剜他一眼——还不快跪下,别惹西夏人不高兴。
周茂嘲讽的提提嘴角,没有理会他。他站得笔直,不卑不亢地对首座的人说:“我大炎既未战败,为何要辱我当朝太子?”
首座的人嗤笑:“未败?我手拿着他的性命,你们敢不投降?”
周茂摇摇头,严肃地说:“太子性命固然重要,但大炎的脸面更重要。为人臣子要为君分忧,希望今晚您能放过太子,一切都冲我来。”
“好一位忠臣,就看你能撑到何时。”首座之人冷笑道。
周茂拱手向他鞠了一躬,又对太子道:“太子还不起来,他们都同意放你一马了。”
他语气里已经没有了恭敬,只有毫无遮拦的鄙夷,听的宋光炎耳根一热。
“我既然答应放他一马,那周大人也要说到做到。”那人说完吩咐道:“来人,拿一套他们炎朝的女装来。”
才说完就立刻有人送上一整套行头,姹紫嫣红,分明是妓子的装束。
“大家都是男人,别拘泥小节了,周大人就在殿里把衣裳换了吧。”那人嘻笑着说。
“是,遵命。”周茂安静的答到,好像要换衣服的不是他一样。
只见周茂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掉,直到最后一件里衣时解带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怎么?周大人害臊了?”那人笑道,引来下面所有人一起哈哈大笑。
周茂摇摇头,镇定的回答:“没有,这就脱。”
□□的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场景,是周茂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停顿的片刻他在想: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王朝而牺牲自己的尊严?我现在一头撞死,哪来那么多糟心事儿。
不过他又想起自己对那个声音的承诺,再苦也要活下去。胯下之辱成就了韩信,说不定千八百年的后世也会把我今日之辱所传颂,在国家大事面前,个人的尊严有多重要呢!
周茂再瘦也是成年男子,不过好在衣服都是宽袍大袖的款式,除了花哨一点也不突兀,不过配上男子的发髻就有些滑稽了。
在坐的人可不是为了看他的美来的,越滑稽越有效果。甚至有人提议说要让他上妆,不过被否决了——化了妆哪还看得到他痛苦的表情。
换好了衣服,周茂‘娉娉婷婷’ 地站在那里,依然木无表情。首座的人建议道:“既然今日是酒宴,有歌舞是最好了,周大人可否为我们表演一二?”
周茂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双手抱拳道:“抱歉,在下自小习的都是琴棋书画,讲的是圣人之言,歌舞艺妓从未有过接触。”
“哼,琴?我会让你后悔长出了两只手!”那人阴恻恻地笑。
片刻后,五个人抬上来一架铁琴,下面架着烧红的碳火,这是要逼他自愿献舞了。
周茂自认手脚不协调,连套基本的养生拳都打的东歪西倒,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他从容的提起裙摆,悠然的坐在那架滚烫的铁琴前。
“不知您要听什么曲子?”
那人眉毛一挑,颇感兴趣地说:“今日是我们的庆功宴,周大人就请来一首喜庆点的,我没喊停不能停哦。”
“是。”
周茂挽起袖子,指尖轻触琴弦试了下温度,还行。也许是才抬进来的缘故,外面的冷气还没散去,尚可以忍受。
铁琴这种折磨人的东西自然不能指望它有多好的音色,好在今晚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吃吃喝喝,说着听不懂的话。连宋光炎都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不过此番美酒佳肴前他也没什么胃口就是了。
周茂弹了两首就渐渐支持不住,经常有漏弦断弦的情况发生。
首座之人也看到了,他端着酒杯饶有兴趣地走下来。
‘啧啧啧,周大人这双手真是可惜了。’他低头凑近了看,“比女人的手还白,被烫出水泡可是会留疤的。”
周茂没理他,咬着牙努力忽视痛觉。
“哼哼,挺硬气。”那人坏笑着把酒洒在周茂指尖,“我来替你降降温。”
无法形容的剧痛,周茂根本无法维持下一步动作,才刚刚一顿,那人就提醒道:“不能停哦!”
贱人!
有人开了先河,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跟随者。他们不仅把酒淋在周茂手上,还有更恶劣的把整壶从头顶浇下去。身上的薄纱被水淋透,又被碳火烤干,淋透烤干,不断反复。这一晚周茂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放他走后居然还猫哭耗子的给他找来大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周茂原本以为会大病一场,结果过了两天,他除了精神不济,没有别的症状。还好,不然在这个鬼地方病死都没人管。
被关押的第九天,周茂在午饭的馒头里吃到一张纸条,上面用熟悉的字迹写着:忍耐到今夜子时,徽。
终于来了!
周茂手指还包着纱布,不方便毁尸灭迹,干脆把纸条一口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