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乱》小小晨

2、第一章 跟踪

　　晋阳城郊
　　雪下了满城，除了天，剩下什么都是白的。
　　我孤零零的走在没有人走过山间的雪道上，纵使脚已经冻得麻木了，但是我却没有办法停下来。我身后孤落的脚印，很快就会有更多的脚印所覆盖。
　　这三天几乎就是在狂风暴雨里度过，我不知道在我身后的人到底是谁，因为他们根本不肯露面，只是无论我去哪，他们都会像是影子一样的跟着我。
　　虽然我很想把他们揪出来，不过我现在连一点状况都抓不到，我也不敢太打草惊蛇。毕竟他们不肯露面，显然就是想暗中的盯着我，我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如果他们真的是想要我的命，我大概早就在这三天里就成了一副死尸。
　　我的脚已经实在走不动了，就在最近的寺庙里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寺庙里正有和尚在扫雪，他们看到被风雪摧残的我，很关切的把我请了进去。他们并没有问我太多的问题，因为我在这里太熟了，几乎是这里的常客，而这里的每一个和尚我大概都能叫上名字。
　　“离心姑娘怎么会在这种天气来到这里？”和我搭话的人，并不是这里的和尚，而是同样是这寺庙里的常客的江元，他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平常的时间都是在茶馆里说书。他说的故事几乎都跟佛有关，也因此这里的主持也经常请他来讨教佛理。
　　不过他通常不会在这里呆太久，更不会在天将晚的时候还留在寺庙里，这一次倒是有些意外。”江元公子又怎么会在这么晚的时候还在这里？“
　　江元”呵“的一声，道：”好似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略有些疲惫，眼睛几乎只能睁开一半。“我没有理由一定要回答你，当然你也不用回答我。”他是个油嘴滑舌的人，而我每次跟他见面必定会打口水仗，不过这次我已经没有力气，我只想找个暖和的地方休息。
　　江元像往常一样，跟我唱反调，我不想听，他却偏要说给我听。“我今晚要住在这里。”
　　我顿了一下脚，但是却没有力气去惊讶，毕竟我的身体都麻木了，除了冷什么都感觉不到。我只是有点僵硬的站在那里看了他一眼。
　　他也一脸的笑容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我的疲惫，他像是没有期待着我问为什么。而是很有风度的解开自己的披风，把它盖在我的身上。他道：”不是你让我在这等你的么？“
　　我再一次抬眼看他，好不容易才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但由于太冷，我想我的这个表情不会太好看。
　　他定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你别这个表情，看着你，我都想下山去给你买个棺材。“
　　”你敢买，我就敢把你塞进去。“我冰冻的手指僵硬的伸了两下，才能勉强的抓着他的衣角。又道：”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是谁叫留在这的？”
　　江元用手碰了碰我的脸，道：“也许不能说是你这个人，只能说是跟你长得很像的人，他告诉我让我在这里等，但是他却没说等谁。”
　　我心里一阵的惊慌，我千算万想也没曾想过，那个人回来找江元，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我转过头看着江元道：“那你就这么乖乖的照做了？”
　　江元道：“如果那人不是妖怪，至少我觉得他扮成你的膜样，又故意让人知道他的破绽，也就是说……”他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不过我已经很清楚了。
　　我起初也几乎想不通，我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装成我的样子。如果他只是装成我的样子去做些坏事，他完全没有必要再来找我，况且还来劝我逃跑，这更没有必要。他只要把所有的事都赖在我的身上，他就可以全身而退。
　　而那个人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而像是故意让我知道他是在用我的身份做了一些事，然后惹上了麻烦。但是，我从那个人的眼里一点都感觉不到他是在愧疚。愧疚用了我的脸，而给我惹了一身的麻烦的样子。
　　那这个人究竟要做什么？
　　江元看着我定在风雪里，很久都没有动，他弯下腰把脸贴到我眼前，“你不会是冻死了吧。”
　　我霎时眼角一撇，道：“你见过死人说话的么？”
　　之后，我没有给江元反击的机会，因为我们再这么下去，冻死只是迟早的事。我拉着江元径直进了厢房里。我想要把一些事情想明白，而他也是这些事情的关键
　　寺庙里的厢房总是有一种温暖的檀香味，我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身体总算得到了一点安慰。但是我现在还没能放松下来，毕竟在寺庙的外面，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还徘徊在那里，或许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贸然的闯进来。
　　我和江元在屋子里谈了几句，大概就能知道他其实并不太清楚我的处境。他并不知道，我已经被别人盯上了，而只是觉得我一定会来这里，而且一定是被逼无奈之下。
　　我放下几乎已经冷透了的茶，问他：”你怎么知道那个人要你等，而等的一定会是我？”
　　江元道：“如果他没有故意露出破绽，让我知道眼前的人并不真的是你，那也许我可能连理都不会理他一下。不过，他既然这么做了，就几乎告诉我，我要等的就一定跟你有关。毕竟，人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他既然知道骗不了我，那么还他这么做，那就只能说这是有意而为之。”
　　我道：“跟我有关，又不必然就是我，你怎么确信我会来。”
　　江元勾了勾嘴角笑了一下，道：“跟你有关的人，除了我还会有其他人么？”
　　我对他翻了翻白眼，虽然不爱听，但他说的却是事实。对于从小就流浪在外的我来说，寂寞已经是我的习惯，更何况我讨厌跟陌生人交谈。若当初他不是一直追着我，要我听他的故事，我也许连一个朋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