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Chapter4—静 ...
-
东京与洛杉矶,相隔九个小时。此刻的日本东京是上午十点二十三分,到达美国洛杉矶的时刻则为前一天的深夜一点二十三分。
凉不去考虑关于时差的问题,也不去想关于到了美国之后的若干琐碎事情,只是从刚上机就拉开毯子,并不是无法适应飞机上过低的冷气,只是周身披毯是一种习惯,是一种用来裹住苍凉内心的习惯。
凉第一次见到流川枫是在一个多月后的县大赛上。
她承认,若不是因为流川枫这个名字在仙道嘴里呈现出过繁的频率,她是不会来看他比赛的。
她看过弟弟彰的比赛,好像是初中时候的友谊赛又或是与邻县的对抗赛,反正也无所谓是什么样的比赛,他总显得漫不经心的迟到,然后微笑,然后就是毫无悬念的赢,赢到她都开始麻木。一贯的清笑,一贯的呼吸,一贯的发型,比赛结束后他甚至连衣服都不会湿,这样的比赛过程,连她都觉得理所当然的应该。
可是,这一天,她发觉错了。是以前的理所当然错了,还是现在的状况错了,是她错了,还是他错了。
虽然,看台的座位离内场有一段不算近的距离,但是,她很快便发觉出了差异。仍然是笑着的,曾经一贯云淡风轻的笑容,只是现在不再是无所谓的随意;仍然是那双浓眉清目,曾经一贯摇摆不定的视线,只是现在眼里鄹然燃起的灼热丝毫不掩饰的打射在对方身上;仍然是那个身躯,曾经只需绅士般的摆腕,现在却是大幅度的起落预示着力量的挥发;仍然是每天出门前精心打理好的发型,从来都是直挺的发丝,现在却是微微的前倾。
此仙道彰并非彼仙道彰。
凉倒抽了一口气。
哪里不对了,他汇流成溪的汗水,顺着颈脖滴下,湿了衣襟;哪里不对了,他错落不稳的呼吸,带起胸背的起伏,吐出疲倦;究竟是哪里不对了,他眼中翻起丈高的浪涛,铺天盖地的扑下,卷出对于胜利的渴望。
他可是一个从来不喜将输赢放在表面的孩子。
这一次,那个叫做流川枫的人,竟然让他对胜利的渴望燃烧得那么的炽烈,连她都感觉到了。
凉不会笨到将那个接近两米的魁梧巨人看作是他口中的那个人,也不会将一头鲜红发色的狂躁毛孩看成是引发他斗志的男人,也不会蠢到认为是显得极为疲惫的男生或是顶着面包头的矮个子。那个叫做流川枫的人,凉一眼便能从芸芸人群中揪出来,毕竟,她是他的姐姐。那个叫做流川枫的人,有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气焰,仿若傲然的冰莲,独树一帜的清冽,异样的凸现在人群里。
最终,比赛的输赢,还是从彰的嘴里得知的。人在场,心却没注意结果,凉清楚,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完全被他们两个人叫嚣的气氛给震住了。不允许自己输给对方,没有言语上的交流,可眼神却在很清晰的宣示着。每一个转身扭腰,每一步奔跑移动,每一次摆腕投射,带着百分百的自信与骄傲,挥霍着无限放大的能量与汗水,仙道自信的笑与流川骄傲的眼神相互辉映,意气灼灼。一瞬间,诺大的篮球场仿佛只为他们存在,旁若无人的争夺,旁若无人的双人舞。
仙道的队伍输了,所有人都在哭,只有他没有,没有以往对输赢的若无其事,当然更不会有失败的挫钝,他的眼睛了多了一份光,一份发现瑰宝的彩晶。
流川的队伍赢了,所有人都在笑,只有他没有,眼睛里泯灭不了的渴胜火光孜孜摇熠着,深藏在火焰后面的是喜悦,是发现可以使自己燃烧,可以让自己超越自己的喜悦。
凉读了出来,谁叫她与仙道彰流着同样的血,可是,凉没有读出那个时候涌动在两人之间的默契暗流,不论是不是关于篮球。
这一点,是一个月后,流川随着仙道出现在家门口时,凉突然感觉到的。
“小姐,请问需要什么?”乘务员很温和亲切,职业笑容与发自内心的笑容就是不一样。
“咖啡,谢谢。”凉转过视线,窗外的云海绵绵,浅浅的蓝,像极了那天仙道彰的眼睛与,笑,发自内心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