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君于归》稻叔叔

4、师妹

　　慕容令惊愕地看着傅九绝，忽然了然地安抚着：“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可以说出来，这样憋着伤身。我纵是个外人，在心里已然把你当作兄弟来看。要是见我在这，你不好发泄，在下出去便是……”

　　傅九绝疑惑不解地拧着眉说：“慕容令！你在说什么鬼话！”

　　鬼话？“你……你伯父死了，你就不伤心？”

　　“为何要伤心。”傅九绝不以为意地吃了口菜，淡漠地开口，“富贵在天，生死由命。死了就死了，你伤心了人还能活过来不成？”

　　“咳咳——”被茶水呛了一口，压下心里的诧异，干巴巴地强笑了几声，“傅公子真是好豁达，在下佩服。”

　　听后，傅九绝倒是皱起眉头来，冷声将竹筷没入桌子，杀意四起：“不过……这仇我是必定要报的！”

　　“在下定助傅公子一臂之力。”慕容令面色郑重地回应。

　　“你？”傅九绝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抢过慕容令的筷子夹了口爱吃的清蒸鲈鱼，冷哼一声，“我不可为你收尸。”

　　被他的话一噎，慕容令却绕有兴致地捋了捋耳后的一缕长发，摇头一笑，下楼寻来双干净的竹筷。

　　吃过晚饭，收拾好桌子，已是快二更。看着店伙计抬来热水，傅九绝想到身上的伤口，不满地盯着慕容令。感受到背后的冷冽的目光，慕容令没入水中惬意地呼了口气，还妄言地邀请道：“要不傅公子随在下一同沐浴？”

　　“哼。”傅九绝不屑地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床上，“先到先得，你今晚就睡地下吧！”要是找到罪魁祸首，他一定在其身上戳十个洞！

　　慕容令摇了摇头，一声笑叹。

　　翌日巳时一刻，傅九绝睁开惺忪的睡眼，用胳膊想推推慕容令，却发现身边的位置早凉了。昨夜压根就没睡好，一动弹就扯着伤口疼。他睡不好，就用胳膊捣着慕容令的胸膛，让他也不得消停。现在，想让慕容令扶自己起来，却不见了他的人影。

　　“慕容令——”叫了几声也没人应，傅九绝不安地坐起身来，咬着牙穿上鞋子推门走了出去。问掌柜的，听他说慕容令一大早就骑马出去了。傅九绝皱皱眉，又回到慕容令的房间，发现他的行囊还在，松了口气。让店伙计把落在上房的包袱送过来，查看了一下，碎银子五十两左右，银票一万两左右。冷笑一声：“伯父还真是大方，可惜人已经花不得这家财了。”不过，活人可是能花的了……要不瞅个时间把钱财盗出来？也不知现在的产业由谁打点着……

　　还不等把银两收起来，慕容令便推门进来了。看着一万多两的钱财，愣了愣，半晌才开口：“啧啧，纪家……真是有钱！”

　　“你去哪了？”

　　“我小师妹柳如音几人今晨到城内，我去北城门口接应，等了良久，却没见着。”慕容令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想是还没到吧……”放下茶杯，又不放心地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来来回回的人潮。天已放晴，街上还是有些湿润。

　　“小师妹？见你这般忧心，是未婚门的小娘子吧——”傅九绝难得打趣了一句，收拾好了行囊，梳洗起来。

　　“你怎么晓得。”慕容令惊讶地回了句，但目光未从窗外收回，脸色有些焦急，喃喃自语着，“会不会遇上强盗？她这是第一次出山……我真不该冒着雨提前走了，万一……”边说着边懊丧地捶着窗棂。

　　“够了！”傅九绝一把将擦了脸的布巾扔在慕容令头上，走到门前，厌恶地说，“婆婆妈妈、絮絮叨叨的烦死人了！还去不去楼下吃饭？”

　　“不饿……”

　　“饿死活该。”冷哼一声下了楼，傅九绝独自坐在了四方桌旁，等着小二上饭菜。现下没到晌午又不是清晨，吃饭的人就他一个。倒是有个戴着斗笠喝茶的。外头天都晴了，戴什么斗笠……觉得怪异，傅九绝也不屑放在心上。

　　等饭菜上齐了，刚要动筷，走进来一行人，吆喝着小二。小二一搭布巾，迎了上去，哈着腰：“客官您吩咐。”

　　“这两天可有个来住店的二十岁左右的男子，配着把剑，总是一袭青蓝衣裳。”说罢，塞给了小二几两碎银。小二殷勤地将他们请到桌旁坐下，仔细回想着：“这几天大雨，来住店的倒是不少，一般今个儿晴了天，大多都走了。要是还有么……哎！”忽然想起昨晚杀人的那个人不就是青蓝衣裳，佩着剑吗！

　　“您们等着，我去喊他下来……”然后赶忙跑上楼敲响了慕容令的房门。

　　慕容令一出来，见到师妹师弟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朗笑着走下楼梯，拍着师弟聂清玄的肩膀：“你们怎么才来……可让师兄担心死了！”

　　“担心？”聂清玄躲开慕容令的手，笑嘻嘻地回应着，“怕担心的是小师妹吧——”说完，把小师妹柳如音推搡到慕容令面前，柳如音一见慕容令，羞赧地低下头，抬手就打闹事的聂清玄。一个不稳，跌入了慕容令的怀里。引来众人一阵起哄，脸更红了几分。

　　傅九绝不屑地瞧了瞧慕容令怀抱佳人地模样，继续吃自己的饭。

　　“好啦好啦，不要闹了。”慕容令打着圆场，让诸位都坐下，顺便问到，“你们怎么晚了这么久……城门也没接应到你们。”

　　“师兄有所不知，我们途中遇到了仓戒大师一行人，便一同来了安州城内。眼下他们先去拜访了纪正云，再去浮门楼汇合。我们来这里就是想通知下师兄，也让你……别挂心了……”说到最后，柳如音抿嘴羞涩地笑了笑，眼角的余光落在慕容令身上。

　　“呦——”聂清玄瞧着小师妹这样子，打趣起来，“什么时候小师妹这么害臊了！”

　　有人搭了句：“当然是见了师兄羞了芳心啊——”

　　“去去去……别闹了。”慕容令佯怒着让他们别添乱。思忖了片刻，对师弟师妹们说：“我估计大师他们应该朝浮门楼出发了。等我收拾收拾行囊，退了房，一同去。”忽然想起了还有傅九绝在楼下吃饭呢，便朝他问到：“傅公子，纪家能说话的仅剩你一个了，你还得去浮门楼趟。”

　　傅九绝冷哼一声，不理睬他继续吃饭。

　　“傅公子……”慕容令摸摸鼻子，又喊了声。见他还是不理，尴尬地咳了声，去楼上收拾行囊了。

　　“这是谁啊，怎么这么对师兄。”有人小声对柳如音说着，完全是套她近乎的架势。柳如音咬咬唇，拍了那人的头一掌，不满地说：“当然是师兄的朋友了……”话毕，揪了揪袖角，坐了下来，让聂清玄去结了师兄的账。

　　“那位傅公子的，要一起付了吗？”小二问到。

　　听后柳如音更不满了，哼出了声。聂清玄有些两难的吸了口气，顿了顿才下定主意，强笑着说：“自然自然。”

　　傅九绝吃了饭，众目睽睽之下去了慕容令的房间。见慕容令收拾好了正在等他，面无表情地问：“坐这干嘛？”“自然是等你吃完饭，收拾好行囊去浮门楼啊。”慕容令不知他为何这么问，坦然着答着。

　　“呵，你倒不怕冷落了佳人。”扬了扬眉，傅九绝收拾好行囊，示意可以走了。

　　“对了，傅公子……”慕容令忽然喊住傅九绝，翻开了包袱，“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