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 （GL）》Jen1129

31、第 31 章

　　章三十一

　　未到旁晚时分，山本彩与小笠原离开了主殿，朝往府中后院前行，因是秋末时分，红叶纷开，秋风吹过之时传来一阵舒爽感，山本彩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笠原，心中却默默纠结起来。

　　两人行至中院，小笠原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前些日子送于你的木刀，可还在？”

　　自从出事以后没再见过那把木刀，山本彩自也不是很清楚，便回道：“若无人动移，应当是在我的寝院里头。”本以为木刀能替自己在长时间的质子期限当上消闲道具，没想到还未来得及用上两招，如今便得回城了。山本彩想了想，继续道：“那把刀，我会带回海津城，好好收下的。”

　　小笠原轻笑一声，道：“也是，回了城，你也不需要木刀了。”

　　言下之意，听起来又显得有些落寞，山本彩心中急了起来，深怕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手中不知觉紧握拳头，低声喊住了小笠原。

　　“茉由于九州舍身相救，此恩，不知该如何报答。”山本彩低下了头，咬牙硬是说出了口。她确实也已不知该如何处置这恩德，她无位，无权，无职，又如何能给予小笠原回报？

　　小笠原见她停在自己几步之后，忐忑的道出那一句，心中也是不知所托，便急忙回头到她身边，道：“当时情形迫人，茉由若不出手相助，恐怕也没有后路可走了。人命关天之事，我等已无路可走。”她自然明白山本彩心中所虑，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但花了好几天，小笠原也逐渐说服得了自己，究竟是出于内心，还是出于协助渡边家，她已不想再纠结了，如今便也只能顺水推舟，协助山本彩回城，把关西区域内乱解决，才是首要的正事。

　　山本彩自是过不了自己那关，又道：“若能，待日后茉由也遇上关乎救命之危，彩定然舍身相助，即便是再艰难，再难办之情都好，望若有那么一日，茉由便来寻助，我等定当全力协助。”

　　“即便是要费动海津城兵力，或者山本彩人头名誉，都在所不惜。”她轻声再说。只怕未来若茉由用不着自己帮忙，此恩，便是永远都欠着了。

　　小笠原故作笑了起来，极为僵硬回道：“省着吧。在渡边府安然得很。除非日后我俩城真的打了起来，到时候你自动投降吧，省了我等的力气。”她随口说了一句，其实只是想安慰山本彩，也安抚自己的内心混乱，但山本彩却认真的把这一句听了下去，那句，随时投降。

　　山本彩苦笑，回道：“美优纪如今嫁入山本家，我俩亲家关系，又何来占领之称。”

　　“便是，便是。”小笠原瞄了她一眼，故做镇定，极为不自然的笑了一番。

　　她盯着山本彩跟随在一旁的身影，犹如与前些日子换变了些，身材消瘦了不少，气色随比之前好了许多，可比起初初来到和歌山城之时，又显得气虚了些，整个人并非无精打采，也并非精神奕奕，小笠原心里总有种想让她赶紧打起精神来的感觉，随即又脱口而出：“近日你奔波多时，气色还未完全恢复，我瞧不如在府中先休养几日，才启程回海津城。你觉得如何？”

　　山本彩想了片刻，两人已到后院分叉亭，在此处便需各走各路，山本彩见时辰不早，说道：“茉由说的有理，但毕竟时限有紧，姑且先休息再作打算罢。”

　　小笠原赞同般的点头，目送了山本彩离开分叉亭，想了想，又回头往主殿走去。

　　山本彩先回了后院寝室，确认木刀确实还原封不动，才放下了心，换过衣裳后在房中歇息。

　　旁晚秋风吹来，她不知觉在软榻上睡着，直到下人前来呼她到中院进餐，她才醒了过来。

　　一向晚饭都在房内进食，忽然有邀至中院，不由得有些意外，山本彩问那前来的内侍：“是渡边大人的邀约？”那内侍点了点头，回道：“正是，渡边小姐已等候山本少主归来多时，今日得知少主进城，特意命了厨子多准备些菜肴，望是替少主洗尘。”

　　山本彩点点头，因担心耽误时辰，没说什么便让那内侍领着自己到中院去，那处有一座面小湖的小房，房内只有一人，山本彩小心翼翼的踏上房内似乎有着微香的木板地，进了几步才能瞧清楚那人的身影。

　　便是那日在九州不辞而别的美优纪。

　　大婚将至，本以为她已出发到海津，没想到原来还留在府里，山本彩行至她身旁，恭恭敬敬的道：“美优纪大人。”

　　忽然在她名字后方加多一个称号，山本彩固然是想把尊敬放在前头，日后她在海津城里给美优纪请安时，自然也会是同样的称呼。

　　“大人？” 美优纪听了就奏起眉头，甚是不满的抬头凝视着山本彩，但见她眉间尽显疲惫，心里又软了下来，似乎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邀约她过来陪自己用餐。

　　山本彩轻笑道：“是不是把你叫老了。”她在美优纪前方坐了下来，桌前都是一堆相貌极佳的菜肴，一整天没怎么进食，肚子顿时才感觉到了酸涩感，山本彩默默吞了把口水，尽是忍住了饿意。

　　美优纪也是特意命人别把菜肴太早送过来，又怕山本彩迟来，此刻热度刚刚好，才甚为满意的命身旁的下人：“把清酒也端出来吧。”

　　美优纪深知她刚进城，定是多时并未进食，便道：“彩不必多礼，再等下去菜就凉了。”

　　山本彩听她这么一说，报以一笑，便拿起筷子用餐，当中也没敢朝她看太多，但视线中也尽是出现美优纪的双手徘徊在眼前，一时忙倒酒，一时又给山本彩进菜，山本彩看得懊恼，便柔声道：“大人也赶紧吃些吧。”

　　那句“大人”听得碍耳，美优纪苦着脸问：“怎么前一句大人，后一句大人呢？你我本是同龄，权职并无差距，何来大人之称？”

　　闻言，山本彩把原本握在手中的筷子放下，抬头与她对视，认真回道：“美优纪即将嫁入山本家，在情，是彩的后母，在权，是海津城城主夫人，于情于理，大人这称呼可是十分妥当。”

　　美优纪更是不满，可又无从反驳，便委屈道：“我今日未嫁入山本家，便还是美优纪，一日未进你家，我还不想听你口中道出那尊称。”

　　山本彩见她如此介怀，自然也明白当中委屈，便轻声道：“是彩冒然。”她抬头看了一眼户外，其实也是气色极佳的旁晚，虽无艳丽晚霞，但仍有小湖景色作伴，加上红叶飘飞，实也算是气氛极美的情景。山本彩自然不愿打扰两人雅致，便替美优纪倒了杯清酒，道：“清酒少饮助兴，多饮伤身，美优纪姑且小酌一杯就好罢。”

　　美优纪并无推搪，待山本彩把酒递上，便稍微抿了一小口。毕竟还是较少接触酒水，她微微奏起眉间，很快又松解下来，总算把酒水喝下。

　　到了太阳下山，室内开始暗沉下来，侍女在四周围点起了烛灯，随后上前把两人已进食完毕的餐具收拾，剩下清酒和两只陶杯在席上。

　　山本彩唤住了那侍女，让她把热茶也端过来，那侍女自然识趣，瞧美优纪也有一番润红在脸颊上，点点头便退了下去。

　　“你说，海津城的景色与和歌山城比起来，哪处较为出色？”美优纪看了一眼湖外景色，悠悠问道。

　　山本彩想了片刻，却觉得各处各有优景，一是山城一是河川城，若要相比恐怕也比不出成绩，便回道：“两城各有别致景色，彩认为不能单纯作比较。”

　　美优纪轻笑道：“多年我带着随从四周游历，多少美景也都瞧过了不少，只是怕，日后嫁入了山本家，为人家母，可不能随意乱走，多有失礼。”她极为小声的叹了口气，接着道：“这么一来，也许这爱游山玩水的小习惯，也得改一改了。”

　　山本彩想安慰她，便摇头道：“待关西区域进入安宁时期，我想美优纪想四处行走，父亲必然也不会多加拦阻的。”

　　美优纪淡笑道：“是嘛。”

　　“只是松井氏有意侵权，恐怕一时之间，这场战争也难以平息。”山本彩想起了从九州回来的沿路，都能看出平民安居乐业的情景，但关西若陷入战局，恐怕此处本来已安居的农民，也得被迫陷入待战的局面。

　　到时候多少农地被毁，多少家园被拆也是未知之数，如此的情形，她等又岂能只顾自己所好，弃民众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