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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面之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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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叨着不经意又瞟到了那堆被自己砸变形的东东,“咦,这得是多大只牲口???”。想到这儿陈萌立刻警觉起来,自己虽然瘦弱但个头是是不算低的,可竟从头到脚还没坨屎大,那得是多大个的家伙,这要是撞上了,岂不是刚逃过一难又要去塞那家伙牙缝儿了,不行不行,果断闪开才是硬道理。念头是一闪而过身形更快,就近躲到一株植物背后,一面竖耳细听一面打量周边环境。
要说刚摔下来的时候不还指天踩地的意欲理论一番么,怎么这会儿一点儿不硬气了呢。其实也是人之常情,那会儿硬气说到底是因为落地了,心里自认安全了,有那个闲散心情。这会儿可不同了,安全还没着落呢,谁还讲什么道理啊,要么说欲念往往是保暖后的产物呢,就是这个道理。
“哎呀呀”,没听着山鸡野兔袍子叫,倒是陈萌自己又呼嚎起来了,怎么的了呢又?
只见陈萌的整个形体怪异的膨胀着,而随着她的膨胀,灵异画面开启动态播放模式,先是脑袋戳到了刚刚藏身其下的蘑菇里,接着又毫发不动的被离地半米的横生杂树枝穿过,直到几串儿红彤彤的小果子定在眼前方才停下。盯着眼前的果子半晌,陈萌认出那正是小时候在山里采过的山楂,由此猜测应是自己的灵魂体在洞口时被压制了,所以变得很小,而自己却不知道,只以为被扔到了什么巨型世界中,现在像是那压制自己的力量解除的缘故,自己又恢复了。
再又回想了下自己坠落时树木花草等的各种无障碍穿过,以及刚刚长大过程中一路被身体纳没了影子的蘑菇、树枝,‘这些都是要适应的吧?’,陈萌试探着主动的向前倾倾额头,擦过那几串山楂的时候除了心下的紧张实在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好吧,这也算是一门功夫了”陈萌只得这样安慰自己道。
不习惯不是问题,慢慢也就习惯了,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坏事,陈萌向来是很看得开的姑娘,眼下的情况一切都要从长计议了。看这里林幽树密的,按师父的话讲,倒应是个修行的好地方,可惜自己并不得法,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神也好鬼也罢,总归不是自己熟悉的去处,思来想去陈萌还是决定向人类靠拢更合适些,至少了解了现下到底是个什么世道,再者那令师父念念不忘的桂花酒也总该是有人的地方才酿得的。
打定主意行起事来便果决得多,第一件事,下山。
曾经生长在山村的陈萌是懂得如何看太阳辨别方位的,但是在这林子里却有些力不从心,一则这里树木太过茂密以致光线仅剩层叠枝叶间透下的,并不能太准确的判断太阳的具体所在;二则即便是找清了东南西北也不知道哪面有人家哪面是更深的山林。
于是乎,陈萌凭借着自己无需食水的绝对体能优势,打算保定一个方向直直的走下去便是了。既然自己抓不着拿不到什么,干脆就着现下脚底的位置,向前进,出发。
不同于山洞里的时候,日出日落有师父可以操控,这山上完全是自然的循环往复,到了时辰太阳升起,到了时辰日头落下,本无需休息的陈萌也还习惯性的日行夜宿,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獐狍鸟兽,时不时还来个‘拈花惹草’,心情很是明媚。不觉间已是十几日过去了。
这天大概是临近黄昏之时,陈萌远远地听到一丝微弱的呻吟之声,听着像是忍受着极大痛苦的样子,于是脚下运力疾跑了过去,竟真的是个人倚着树摊在那里,身上腿上全是模糊的血迹,低沉的脑袋上头发散乱完全看不出模样,应是昏迷着只因身体上巨大的伤痛而无意识的呻吟。见此情景陈萌想要帮忙却无计可施,只急的围着那人团团打转。
渐渐的,日头又更沉了些,那丝本就微弱的呻吟声也没了。只见那人身上缓缓站起个人影儿来,那人影向旁边移了移,看看树下蜷缩的躯体又看看正怔得目瞪口呆的陈萌,突然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大礼,只吓得陈萌慌忙跳开,紧忙问向施礼于自己的人“你是谁啊,干嘛跟我行礼?”。那人听陈萌这样问,缓缓接答“我是到这山上打猎来的,本来是遇到一只野猪,哪知道居然跟丢了,又遇上个熊瞎子,想着也不是没打过再说还有枪,没成想被熊爪子刮了,一路躲着打着就到这儿了。”说着指了指树下那具躯体继续道“姑娘你也看见了,我没制住那熊瞎子,反把命丢了。没成想遇上了姑娘你,还连累你替我着急,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得谢谢你。”说完这打猎的汉子有些羞赧的搓搓大手便低着头不再言语。
陈萌这下明白自己是碰上了第一具灵魂了,只是不知道对面这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再者也有好多疑问,比如这人知道自己死了怎么能这么淡定呢?家里人怎么办?他自己又怎么办?
只是没等陈萌问出来,只听旁边树木掩映下一串清脆的铃铛声想起,在看对面的男人,完全没了刚才憨实的样子,只木然的转向铃铛声传来的方向,身体明显僵硬起来,就像没刻出神采的木头人,诡异极了。
铃铛声越来越近,陈萌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又有些担心那男人的灵魂,纠结间只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出现在眼前。
“天啊,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陈萌真是懊恼极了,“怎么就不知道跑呢,这下好,要被抓去见阎王了。”心里嘀咕着,处于从小建立起来的本能畏惧,腿脚早已经不会动了,只剩两只眼睛求饶的随着黑白两只的移动而转动,连喊声饶命都不能。
那白无常肩头探着个跟微缩钓竿似的东西,只是应挂着鱼饵的地方却悬着一盏什么灯,灯光幽蓝,只瞟一眼就让人冷的全身打颤,更奇怪的是那铃铛声居然也是那盏灯里传出来的,幽蓝的火苗一闪就响起一串铃铛声,声音倒是清脆好听,只是配着这样的画面也不能不惊悚起来。倒是那黑无常,只一身黑袍黑帽,两手垂着藏在大袖子里面不知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装备拿着。两只从陈萌的侧后方而来,行至猎户跟前时,那猎户自觉的就跟了上去,随着白无常大概两尺的距离,而黑无常又在猎户身后两尺,黑白无常的袍子拖在地上看不出如何行进,而那猎户是利落的短衣长裤打扮,明显是在平移而非走动,三者就随着一灯一音默默的挪动,渐行渐远,没有哪怕一瞥的余光留在陈萌这里。
见是这样,陈萌长舒一口气,一边抚胸安慰自己的小心脏,一边目送那两鬼一魂远去。
就在刚要最后一抹身影即将挪到树木后头,而陈萌气儿还没喘匀的当口,“师父啊……”小心脏一紧,陈萌差点儿坐地上,那黑无常居然回头了,四目相对,陈萌好想晕倒啊。那黑无常倒是很友善,面上没有大动作,但陈萌就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笑了,而且是肉笑皮不笑的那种,陈萌再次石化。
模糊的脸,并不清晰的笑意,在陈萌呆住的脑子里绕着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旋转,‘山野人归于山野本是应当,亲族家人且无需徒做搜寻,尔等亦不必感怀深切,注定皆有因果。’
“注定皆有因果,注定皆有因果”,喃喃复述着黑无常留下的话若有所思。陈萌生前没有念过学堂,山洞里师父给予的教导也是忽东忽西不成章法,但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叫做天分的存在,就比如说陈萌的领悟能力变不是一般人可及的,若是有缘求佛修法想是会有所成。只是当下,她能做的,仍旧是赶路,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