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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可久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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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个十几岁面容的男孩儿带着严师慈父的心怀,不住的安抚一个情绪大爆发哭得惊天动地的十四岁丫头,画面诡异而又和谐,带着纯纯的暖暖的光晕,没有谁可以打扰。
哭得差不多了,梨花带雨的陈萌随随便便一个疑问,分分钟把她的小神仙师父轰了个外焦里嫩。“小神仙师父,我都不喝水了,怎么有这么多眼泪?”抽搭着鼻子还在为刚才的行为收尾的小徒弟等待着神仙师父的回答。
“额,这个~,那个~。”小神仙也想哭了,小神仙想念他的师父了,师父,你去哪儿了呀,徒弟还有问题要问您啊,呜呜呜呜。忍者内心的呜咽和咆哮,毕竟还是有着千年的‘历练’在身,松先生缓缓开口“丫头,你得记着,从前的那个叫陈萌的孩子已经不在了。你和她不一样,你是她的灵魂,但你不是她。她需要吃饭才有力气,他需要睡觉才有精神,但你不需要,只要你想哭不喝水也会有泪。”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补充了句“应该是这样”。
陈萌不是较真儿的孩子,自己也确实是不用吃喝,这样想来还真是说得通,也就信了,至于后补的那句,直接略过。
眼看这一关有惊无险,松先生暗自松了口气,不想耳边又一个貌似疑问的语气紧接响起。“可是,小神仙师父为什么……?”
“丫头啊,我跟你说说出去的人吧。”不待陈萌问出口,松先生紧急拦截,忙抛出话题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是后来又有人来了?”这回陈萌配合度极高,顺着小神仙师父的话问着。
“是啊,也是个不一般的人呢……”
不同于上一个白日,陈萌这回听得仔细句句都走了脑子,小神仙师父也不在是一个人喃喃自语的回忆,两个人有问有答甚至还偶有商讨,所以那位后来的大清国嘉庆朝史官的故事足足说了月余。摘了重点的共有三条儿,头一个仍是当时的风土人情,与陈萌经历过的略略有些相近的方面;二一个是经那位史官的推断,这山洞里的时间于外界来说是错乱的,只有这样才可能有唐朝文人先于秦时术士出现的情况;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史官是松先生眼睁睁看着平安出去的,那时松先生已能自如使用体内储下的光能,就如帮助陈萌落地时一样用一束光将那史官送到了洞口,而且洞口处松先生无法穿过的无形屏障并没有对史官形成任何妨碍,而至于出洞之后发生什么事松先生就无从知晓了。
“再后来来的呢?”陈萌对这些人很是感兴趣,追着问。
“再后来就是你了。”松先生看着陈萌。
“第一个是小神仙师父的师父;第二个是大仙儿;第三个是,恩,是个人;第四个是大清国的官儿;第五个是我”,陈萌拽着手指头一个儿个儿的数,“小神仙师父,上千年了你才见过五个人啊”满是一副同情的调儿调儿。
“呀,丫头,可怜我呀。可别小看这区区几个,就因为这么几个人,你师父我可也算是见识广博非常人可比呢。”对于这点松先生还是很有些得意的。
“也是,除了那个被你轰没了的和我,都挺厉害的。”
见陈萌失落的小样子,松先生笑笑“你走后,若是再有人来,我的故事里会多一个聪明、机灵、有趣、懂事的丫头的。”听松先生这样说陈萌的神色有些复杂,开心、担忧、期待、依赖都那么真实,松先生也只能是拍拍陈萌的头探口气。
“好了,丫头。既然我是你师父,那就得留给你些东西,我把知道的都教给你,虽然这些在外面的世间不知有没有用处,总好过一无所知。待到哪天你都记下了,师父在送你出去。”气氛实在有些伤感,看着陈萌又要抹眼泪了,松先生也不好受,忙岔话题开导“你这丫头也不知要几百年才学得过,怕是到时桂花都成精了,没的酿酒喝。”
“哪听过一个不落都成精的,到时候酿好了不给你喝,哼。”
就这样师徒两个随着性子说说聊聊教教学学,不知过了几月几年,陈萌倒是道理世故、天文地理、怪力乱神的各方各面都知道了些,甚至还学了松先生的修炼之法,只是遗憾或许是根基不同的关系那练气练光的法门并不适合陈萌。
日夜轮转中陈萌已经习惯了山洞里的存在方式,更何况世上也没什么让他留恋的人或事物,逐渐的也就把离开一事忽略掉了。而松先生虽然也更喜欢有陈萌一起作伴,但陈萌无法像他一般在山洞中自由自在的事实总让他害怕,他怕陈萌不是这里的长留客,怕陈萌终有一日会像当年的师父一般一点点在他面前消散,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所以虽然自己会归于寂寞,陈萌也可能在出去后遇到她无法应对的变故,松先生只能选择送她离开,这个决定一直在松先生心里压着,不曾对陈萌提起。
倾囊相授之后,松先生见陈萌仍旧一切安好,没有什么虚弱的迹象,因为实在不舍也就纠结着不住的再待几日。只是日渐频繁的询问让陈萌不解,终在一日闲聊时随口问到“小神仙师父,你怎么总是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奇怪不对劲啊?”
松先生闻言怔住一时语塞,心内波澜涌动,张张嘴吐不出半个字节来。那在自己每天每日不停的暗暗纾解下才堪堪维持住不外露的不舍,此刻随着一口上提的气一股脑儿涌起硬生生憋在嗓子眼儿。
好好的聊着天儿对方突然没动静了,陈萌后知后觉的发现时松先生已经平缓了许多,想着这也是缘分,既然陈萌已经歪打正着的问到了,就此告诉了她也好。
打定主意,就像要对即将去远方上大学的孩子进行一番人生教导的父亲一样,松先生一改往日的邻家小叔叔模样,将盘坐的双腿散开重新庄重的坐好,挺了挺脊背并抬手象征性的整理下衣衫,两手拂在膝上,略岑铎了下又手指张合将洞里光线再调亮些,如此倒弄了个自认为合适的状态后,招呼着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他的陈萌坐近些。
相处许久,头一次见到自己的小神仙师父这么周武郑王的样子,陈萌猜想难不成是有什么要紧的话,本应配合着严肃些的,可师父那张任谁都会随时随刻将尊敬自动化为亲近的脸实在是难为了陈萌,“小神仙师父,咱们这是要干嘛啊?”
陈萌倒是很听话的向松先生跟前蹭了蹭,可那半瘫半软就差没支个胳膊枕头睡下的样子实在是和自己费心营造的场景不和,松先生无奈的暗自翻个白眼,只叹气默默自我批评起为人师的失败。
看松先生表情流露的一丝无奈,陈萌潜意识下略有些自责,更多的还是纳闷儿和好奇,“师父,真有事儿啊?”一边问着一边也跟着坐直了,前探着身体瞧着松先生。
“丫头,你知道自己来这里多久了么?”
“多久了啊,嗯,这个还真不知道。”陈萌老实的回答,无所谓的摇了下头,以佐证自己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这件事。
“这孩子”松先生对陈萌漫不经心的回答宠溺的微嗔,接着说道“自己多大了知道么?”
“额,这个……”,陈萌这回没好意思直接说不知道,虽然自己的情况特殊些,但姑娘家家的毕竟不是什么理直气壮的事儿,暗自猜着来时是十四岁,现在有十五了么?难道已经十六了?心里完全没有个谱儿,偏偏松先生还直直的盯着自己,只得低着头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想着怎么应对过去又不会太丢脸。
要说这真不是陈萌缺心少肺,只是从小到大在各方面陈萌都是个极随喜的人,有什么吃的吃什么、有什么玩儿的玩儿什么、有什么该做的事做什么,好听点说是随遇而安,挑剔点说就是没有追求。在这山洞里虽然要啥没啥,散个步还只能打圈儿走,但是因为有松先生的陪伴,陈萌还是待得挺舒服的,单纯的她从没有嫌弃过这里,也就直接导致了对‘来多久’这样的事从未留意。现在松先生问道她几岁了,自然也就连带着答不出来,身为女孩子毕竟还是有了点尴尬,略想了想后仗着平日混得熟,干笑着打岔“嘿嘿,小神仙师父,咱们要做黄历牌儿吗。”说着一脸了然似的表情,一扭头一扬手,没等松先生接话,继续自顾自的接着瞎掰,“不用,师父你看啊,咱俩都不是一般人,也用不着黄历牌儿,再说也没纸没笔的,还都不识字,怎么记啊,是吧,虽然你能用光画道道,可是你都千八百岁了,画那么多也没法儿数啊,嘿嘿,是吧师父。”
经陈萌这么插科打诨的一闹,松先生倒是放松下来了,想想也对,自己和陈萌都不是一般的人,也压根没条件过师父讲给自己听得那种百姓日子,今日自己这番循序渐进的思量都只是自己太过紧张了,陈萌这丫头虽然时而孩子的撒撒娇气时而又大大咧咧的,但总归是明白道理心思灵透的,有什么直接说了她便能明白,至于舍不得离开自己是一定会的,但也只要自己好好劝说开导就是了。
“丫头啊,这几日我合计着该送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