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一、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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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与李摊主谈话后，殷罗的确没有在故景面前出现过。本来故景想去与她道别却得知其已经辞去了私塾的工作，并且不知去向。
故景当然不会知道殷罗去了哪里，至于李摊主和宁清浅，且不说他们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可能告诉故景。
绝情蛊发作的滋味……在故景身上看过一次就再也不想看到了。
日子依旧在一天天缓慢地过去，殷罗的离开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竹屋的生活。如果忽略掉故景一天一幅的殷罗画像的话。
就算他喜欢，就算他舍不得，就算他放不下，也只能是这个结局。
没有见到本人，蛊虫就不会发作；蛊虫不曾发作，心脉便不会衰竭；心脉没有衰竭，便不会那么快死亡。故景不死，殷罗、顾家，以及竹屋里的两位便可以放心了。
顾离谨从来没有自己做过决定。开始时顾母决定生下他，到儿时顾家选择温养他，再到少年时顾父和顾离弦决定离开他去做生意，后来是顾母决定把殷罗娶回家帮他冲喜，然后是殷罗决定照顾他，最后是殷罗决定寻求名医医治他，到现在殷罗决定离开他，李摊主和宁清浅决定隐瞒他。
没有人伤害过他，所有的伤害都是打着为他好的名号而无意识的行为。
殷罗从来只知道顾离谨因为病痛而隐忍，而不知道顾离谨因为孤独和迎合而隐忍。顾离谨不曾说过，殷罗也没有去问。这不说不问之间形成的默契，其实才是最伤人无形的冰锥。
尚未到冬季，温度已经寒冷下来了，久病之人最忌小病，是以别人屋里依旧如往常一样，故景房内却燃起了碳火。从二楼的窗望过去看不见其他装饰，除了树还是树，摇摇曳曳地将叶子一片片抖落下去，显出几分冷漠和凄凉来。屋内因点了碳火而温暖如春，虽是白日却点了一盏烛灯，灯火闪闪烁烁把人的影子也拉得形态各异。
竹屋虽然简陋却是各种物什一应俱全，与大户人家不同的便是没有单独的书房，若是想要看书抑或是作画可以直接在自己的房间，虽然如此，故景却觉得这样很好。不必因为突发奇想的行为走太远的路，累了也可以直接歇息，比起那些大家子弟可要简单快捷的多。故景此时即立在书桌前认真的作着画。
最后一笔落下，故景缓缓在画上写完一个名字。
顾离谨。
“顾…离…谨…是谁”
故景将墨笔放回原处，抬起刚刚画好的画。“刺啦”一声，故景用力将画卷撕成两份，揉成团丢进碳火里。纸张焚烧的味道传进鼻子里，故景微微皱眉，打开门想要去外面逛逛，才刚打开一条细缝便被骤然进入的冷空气给弄得一个哆嗦，当机立断关上门重新回到书桌前。……果然在温暖的环境待久了就会不想忍那么哪怕一丝的寒冷。
故景默默腹诽。
他突然想起殷罗曾经无意中叫他小名的事，当时她说的好像是“阿谨”，而不是“阿景”……
真是乱啊。故景苦笑，今天根据莫名其妙的记忆写出的这个名字，竟让他发现了一个让他忽略了无数次的事实。
故景和顾离谨，牵扯一定不会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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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罗离开翠云村后去了哪里，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顾家。
殷罗知道若是顾离谨要活下去就一定不能取出绝情蛊，显然，不取出绝情蛊，顾离谨就不会恢复记忆，若是他没有记忆，又怎么会回顾家呢？殷罗是来向顾家长辈和顾离弦请罪的，若不是她……顾离谨也不会被种下那个劳什子的蛊虫。
殷罗双腿跪在地上，双手交叠置于身前正中央，头则枕在手背，就着这个姿势在正厅等着人到齐。
第一个到的自然是无事一身轻松的顾母，顾母看见她，立刻就想要扶起，殷罗执意不从，顾母才放弃，坐下喝着茶。意料之中的，殷罗等了许久才等到顾父和顾离弦，她当然不敢因为自己的事耽搁了顾家的重要事情，所以并没有差人告诉他们，等着食用午膳的时候。
见人到齐了，殷罗将双手分开分别放在身体左右，磕了三个响头才道:“儿媳有罪！”
顾母一惊，方才她来的时候问了殷罗许多问题，殷罗却一个都没有回答，神色惭愧忧愁，如今突然说出这句话，难道……出了什么事
这样想着，顾母脸上的焦急掩饰不了，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顾父眼神制止，只好攥着帕子心里默默祈求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
顾父尽量温和了语气以免吓到殷罗致使对方说不清楚事情经过，缓缓问道:“谨儿没有与你一同回来么？”
“阿谨、阿谨他……怕是回不来了。”殷罗低头。
“什么？！我哥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不是还没到一年么？”顾离弦惊怔，死死盯着殷罗，“果然将他交给你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早知道就不让他娶妻了，我顾府这么多人足够照顾他一个！”
“弦儿！”顾父喝退情绪激动的顾离弦，喝了一口茶勉强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的……现在在哪”
殷罗显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歧义，反而在想他们这么激动干什么，她还没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阿谨如今在一位神医的家里。”
“嗯那位神医可以救他”
“是。只是……”
“那可真是位神医！”起死回生啊，当然是一位神医！
殷罗又恢复了等人时的姿势:“神医说可以帮他续命至而立之年，可是阿谨他……约莫当真是回不来了。”
“…既然活着，为何回不来”顾母皱眉。
殷罗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原来对面三个人听到自己的话后以为顾离谨死了啊……难道她说的话真的有歧义压下心头想法，殷罗道:“阿谨的确还活着，可是他……失忆了。”
原来“回不来”是这个意思啊……
没有记忆的话，当然不会记得顾家，也不会记得顾家众人，既然不记得，又怎么可能回来呢？
“…那、谨儿他，过的好么？”顾父问。
“神医对他很好，顾老爷、顾夫人，以及顾公子可以放心。……殷罗自知对不起顾家，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请罪。”
“既然谨儿过的好，你又何错之有”
“阿谨他失忆……是因为我！”殷罗交叠着的手用力抓着地面。
“这又是为何？”顾母皱眉。
殷罗将邵湛的事告诉三人，而后抓着地面的手更加用力，指甲折断流下一条鲜血融于地面，竟添了几分艳色。
“殷罗有罪！”
顾离弦皱眉，情绪不激动但是明显很不满:“那个男子确实是为了他而至于如此地步，却与他无甚干系，你这只是迁怒罢了！”
“殷罗自知对不起顾家，更对不起阿谨……如今只求请罪之后，以死谢罪！”
“还没让你死呢。”顾母道，“既然谨儿对你有如此之深的眷恋，你便去把他追回来吧。”
“恕殷罗无法做到此事。”殷罗磕头。
“荒唐！”顾母怒急，将手中茶盏重重放下，“莫非你还喜欢那个邵湛不成”
“殷罗对邵湛已经没有爱意了，只是阿谨他不能爱我！不，或许他谁都不能爱……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一、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