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围城》何必bibo

6、与你若只如初见

　　如大志哥所说，果真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我们就到达了买家门口，这一路上我的嘴巴基本上就没合拢过，只看得见汽车轮廓和方向盘的小轿车，五颜六色根本望不到顶的大楼，没有轮子在天空中疾驰的不明交通工具和若无其事在路上行走的花草树木，原来富人区的生活是这样的啊。我不禁在想，在看到了这么多奇闻异事之后，那些还是回到村子里好好种地的人对生活是有多淡然。我开始对富人的生活有一点向往，但是我还有很重要的家人要照顾，所以我想向往也可能终归只是向往吧。
　　买家的家是四合院设计，在色彩缤纷的摩天大楼中显得有点暗淡也有点格格不入。出来迎接我们的是一个身着单薄长衫、胡子花白的老爷爷，他自我介绍说他是这里的管家，带着一个推车让我们把酒都卸下来装进去，然后推着车跟着他直接去仓库附近。运酒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么冷的天，就一件单薄的长衫在四合院里面不会冷吗，一踏进门我就明白了，院里的温度和外面的温度是完全不一样的，大志哥和我都纷纷脱下了外套放在车里，可惜我还精心挑选了一件最中意的外套进城，要是这四合院有个漂亮小姐还被我偶遇了，岂不是得看到跟了我多年的小背心儿了，算了，穿着漂亮外套又怎么样，就好像大小姐能看得上我一样。
　　经过影壁的时候我好奇地瞟了一眼，由45度角斜放的方砖贴砌而成的影壁心上黏合着一个大型立体的扇子，扇子上面印着古典的水墨画和几句诗，在电视上我从来没见过影壁上有立体画作的四合院，还是这么古色古香的设计。更让我惊讶的是，正房明间挂满了各式各样鳞次栉比的书画，天呐，这是真真正正的书香门第，我不由得又羡慕又向往。
　　“就放这里吧，老爷夫人带着一些仆人回家探亲去了，等他们明早回来了再运进去好了，辛苦你们了，请跟我去隔壁仓库拿肉吧。”管家满脸慈祥地对我们说。我们跟着管家移步到另一个仓库，仿佛能嗅到肉的腥味儿。
　　“这里牛肉羊肉猪肉海鲜都有，你们自己挑选十千克带走吧。”
　　进了仓库之后，我不由得掐了自己两下，这不是梦，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多肉类摆在一起，上一次吃肉还是在牛妞妞10岁生日的时候牛伯伯赏赐的一小块牛肉，而这里的好多肉类，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等等，既然货源这么齐全，难道……我决定斗胆问一问管家。
　　“那个……管家大人……我可以问一下这里面有没有青虾吗？”
　　“有是有，但是青虾是从凝江运过来的，比较稀有，不能像肉类那样按重量算。”
　　“那我可以拿几个吗？”
　　“可以，但是你得少拿点儿肉了。”
　　“喂喂喂，这是用我家酒换的肉，你自己瞎挑什么。”被大志哥这么一说，我也突然意识到我只是个跑腿儿的，帮忙搬运货物而已，但是，好不容易能看到青虾，怎么能轻易放过呢。我凑到大志哥耳边嘀咕了几句，大志哥便很豪爽地向管家要了6只青虾，然后选了一些肉类，结束了选购。
　　“江伯伯，家里来客人了吗？”
　　正当我们走出仓库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位穿着浅蓝色短旗袍和黑色齐膝裙、梳着长辫子的妙龄少女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盯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睛和线条清晰又秀挺的鼻子出了神，终于体会到父亲说的那句，人的生命中总会有一个人出现，惊醒你所有的感觉。大志哥还真被你说中了，我还就喜欢这种清瘦窈窕的姑娘。
　　“这两位是前来送酒的小兄弟，已经要准备走了。”管家不紧不慢地向这位雪肤花貌的少女介绍我们。
　　“两位大哥辛苦了，不如进屋坐一会儿吧。”
　　大志哥用手肘轻轻撞了我一下，我突然回过神来，原来少女是在跟我们说话呢，想必她就是这四合院里的小姐之一了吧。
　　“真……真的可以吗……”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可以，家父家母回家探亲已有一周之久，为家父尽地主之谊是我应尽的责任。”
　　“好……好啊……”既然小姐都盛情邀请了，我岂有拒绝的道理。
　　“谢谢两位大哥赏脸。” 小姐对我们莞尔一笑，接着转身对管家说道：“江伯伯，可以麻烦您帮我沏壶茶吗，有劳您了。”
　　于是大志哥和我便在小姐的带领下走进了明间，在左侧八仙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小姐坐在正中央八仙桌靠近我们的一边，坐姿很端正地开始正儿八经自我介绍起来。
　　“趁家父不在，我也没大没小地坐在了这里，家父姓俞，和家母都爱好书法字画，于是给我取名为画扇。”
　　俞画扇，真是个别致的好名字。自从粮食定量之后，很多农民都希望自己家里能够衣食无忧，就将这一愿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于是很多动植物名字便应运而生，画扇这种名字自然在一群牛肉大豆里面脱颖而出。也许是我太过专注于这个名字，以至于大家沉默了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注意到。
　　“噢噢我叫苟大志，是新叶村里酿酒的，这是我的好兄弟，叫陆青稞，这次是来帮我一起运酒的，真的很感谢小姐的照顾。”
　　大志哥看着气氛有些尴尬，想办法打破了沉默。真不愧是小小年纪就见过很多世面的人，我现在已经紧张得话都挤不出来一句，不敢看明间里的字画更不敢看小姐，这怎么跟小学时候作业没做老师即将检查到我这儿来的感觉如出一辙，我只好低着头数自己鞋子上的破洞。破洞！我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穿的这件小背心左胸上有一个销魂的破洞，是去年不小心被钉子勾到的。他奶奶的。我在心中默默学父亲问候了一下别人家的亲戚，顿时觉得羞愧难容，可是这精心修建的明间肯定是没有地缝给我钻的。
　　“陆-青-稞，这个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
　　什么……小姐叫了我的名字。我的心里猛地一震，心跳得无法控制，仿佛要脱离地心引力去寻找天上的母亲。我现在只祈祷小姐不要注意到我胸前的破洞，待我有了件得体的衣服之后定会再次登门到访。这时我突然意识到天色已经很暗了。糟糕！今天早上还答应了秋葵要一起吃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