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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消失的庄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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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老爹!你的酒没了!”,我手足无措地跑回家里拼命地敲父亲的房门。自从我做了全职农民之后,父亲便再也没有下过地,每天在堂屋里喝喝小酒、嗑嗑瓜子,然后对田里的我吹嘘说“老子年轻的时候可比你麻利多喽”,每天的这种大清晨,他老人家肯定还在做春梦。
“大清早吵什么吵,老子刚刚梦到你娘了。”
“那娘有没有告诉你我们家小麦死了一半!”
“你这小兔崽子怎么一大早就瞎掰掰,看老子不打死你!”
父亲一边开门一边准备脱下刚穿上的鞋,当他转身看到田里那一半像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的小麦时,立马将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空荡荡的堂屋也用沉重的回响对父亲的气愤表示支持,这屋子跟了父亲几十年,早就跟父亲同声同气了,特别是在父亲打我的时候。
“他奶奶的,谁敢在老子的地上动麦子!”
我静静地等父亲撒完气,然后我们两人朝充满妖气的田里走去。
我们家住凝江岛西南部的内陆地区,村子里每家都有两亩地任村民们随意种植庄稼,我们家由于后院儿有一台祖传的石磨,祖祖辈辈都以种小麦为生,而这两亩小麦,其中四分之一是给父亲大人酿酒的,这是父亲趁我才学会划拳时和我比试险胜获得的战利品,今天早上枯死的那一半小麦,包含了当初划给他酿酒的所有土地和我们半年三分之一的粮食。
“这是准备跟黄叔叔换棉花的小麦,这可怎么办啊老爹。”我和父亲两个人以同样双手抱臂的姿势望着枯死的小麦,百思不得其解。
“这半块土地已经干涸了,可是那片健康的小麦地土壤明明就很滋润,昨天不是还下了大暴雨搞得青夏都不能回家吗,我还担心麦子会不会淹死,它倒好,还嫌喝的不够多,真不愧是我的酒麦子。”父亲一边蹲下仔细研究着土壤,一边自言自语地调侃自己。我也装模作样地蹲下来,才做了一年专职农民的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完全不知所措。
“难道是谁把我们土地里的水用机器吸干了?准是苟彦昌那王八羔子干的!不就是昨天又偷了他一两酒吗,走,找他算账去!”父亲倏地一下站起来,脸上闪过一丝难受,但我一门心思都放在小麦上,并没有多想。
然而,当我和父亲走到苟叔叔家的时候,却发现他家门口早就围满了人。父亲身强体壮,一下子就用肩膀顶着我穿过了人群,看见苟叔叔在堂屋里扶额坐着。
“苟彦昌,快说,是不是你对我家麦子动了手脚!”父亲省了寒暄,咄咄逼人地质问苟叔叔,而坐在父亲肩上的我也无意中为本来就高大的父亲增添了一些气势,我们爷俩儿就这么直勾勾地瞪着苟叔叔,仿佛都能猜到父亲的下一句话一定是“好啊你,我在你这儿酿了这么多年酒,偷你一两酒喝你就打击报复,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苟叔叔并没有说话,反而是他的女儿苟小柔壮大了胆儿回答了我们爷俩。
“陆伯伯,外面围着的人家里都少了差不多一半的粮食,我爹他现在也很烦恼,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请您不要冤枉我爹好吗?”
然后她望着高高在上的我语气简直天壤之别。“陆青稞,这么大个人了你还骑在你爹肩上,真丢人!”接着便对着我做了个鬼脸。
苟小柔继承了她爹领导者的风范,顾全大局又有礼貌,只是性格比较火爆,特别是对待像我们这种事儿多的同龄男生。不过被她这么一说父亲大人好像才刚发现我还在他肩上,瞬间就用怪力把我拎了下来,我的威风时光也到此结束。其实父亲来找苟叔叔也不是没道理的,苟叔叔是村里的村长,自己家里开了一家小小的酿酒厂,田里种了一些酿酒用的谷物,经常帮村子里的人酿酒,自己收取五分之一的酒作为报酬,父亲自从母亲过世后嗜酒成性,自然是苟叔叔店里的常客,和苟叔叔也算谈得来,但是以父亲大人的暴脾气,像今天这么尴尬的局面也不少,为了酒,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老人家都很拼。在父亲看来,苟叔叔家里拥有村子里最先进的机器,他在苟叔叔这里蹭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能力和动机都具备,而至于屋里屋外围的一圈人,应该都是来村长大人这儿寻求安慰的。
当我沉浸在自己对整个局面的分析中时,苟小柔的一句话让父亲和我都顿感惶惑。
她问: “为什么青夏没有和你们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