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伊-生死誓言》ktyijixt

5、染血石阶

　　在特洛伊的土地上作战已经整整一年，帕卓克斯不喜欢这场战争，但他身不由己。
　　与半人马喀戎在一起的三年是他人生最快乐的时光。喀戎曾经是多位传说中英雄的导师，他传授的知识和技能涉及方方面面。在伙伴的陪伴与老师的教导下，帕卓克斯迅速成长。
　　那之后的数年虽然经历了一些危险，但也一直很开心。他和阿喀琉斯四处游历，锄强扶弱，惩恶扬善，结识了不少好友。

　　不过在特洛伊那次有趣的旅行时，战争将要爆发的迹象就显露无疑了。
　　迈锡尼国王阿伽门农是个强硬的统治者，光鲜的权力加上贪婪自私的性格，激发着他的野心。阿伽门农垂涎特洛伊的财富、仇恨特洛伊的国王和人民。迈锡尼虽然不缺军队、财富和盟友，但还不足以攻陷特洛伊。所以，他一直在用尽手段——贿赂、允诺和威胁，拉拢希腊的国王们结盟，来为对特洛伊的战争做好准备。
　　终于，阿伽门农成功了。他把整个希腊绑在了他的战车上。迈锡尼、克里特、阿尔戈斯、雅典、斯巴达、底比斯、佛提斯、皮洛斯、伊萨卡……都将为他而战。

　　今天是休战日，随着战争进入僵持阶段，停战时间远远长于作战时间。已经作为医官忙碌数日的帕卓克斯，正在享受难得的休息。
　　突然，帕卓克斯停下脚步，他看到一个青年焦虑地环顾周围。好奇心驱使他走上前一探究竟。

　　“长官。”对方先开口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青年稍有犹豫，看到帕卓克斯诚恳的神情便回答：“我是涅斯托尔王属下弓兵，前几日得到我兄长的消息，听说他在伊多梅纽斯王那里。我们分开很久了，我希望能和他重聚。”青年顿了一下，又补充：“涅斯托尔王已经准许我离队。”
　　“看来，你不知道怎么走”
　　“是的，长官。”
　　“我正好顺路，你跟我一起走吧。”
　　“长官，谢谢，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帕卓克斯笑了笑：“你只要知道我和伊多梅纽斯王很早之前就认识，就足够了”
　　两人沿着海边步行，青年看上去有些紧张，话并不多。但帕卓克斯的温和总是有很强的感染力。于是很快，青年就和他聊起天了。

　　“我叫卡里亚德，是皮洛斯人。七年前海盗劫掠了我们居住的小岛，掠走了我们的财物和妻女。为了生存，父亲和哥哥不得已跟从海盗。”说到这里，青年表情有些忧伤，“过了两年，他们遇上了无敌的阿喀琉斯。哥哥说，爸爸向他投降，却还是被残忍杀害。”
　　帕卓克斯内心大震，但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他记得有那么回事，那是一次低估敌人实力的冒险，艰难的作战中他和阿喀琉斯都与死神擦肩而过。战斗结束，原本的海盗头领阵亡，剩下投降的人放下武器后，阿喀琉斯决定全部处死他们。
　　当时帕卓克斯努力想阻止他，但暴怒中的阿喀琉斯不肯听从。
　　最后两人妥协，一半人活了下来。
　　帕卓克斯还记得投降者的首领，长相与眼前的青年确有相似。他临死前，对阿喀琉斯这样说：“王子殿下，你以为你在维护正义吗？你只是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已。”
　　帕卓克斯看着身边的青年，这个孩子如果知道他的身份会怎么想呢？
　　阿喀琉斯今天与伊多梅纽斯会面，这也正是帕卓克斯没与伙伴在一起的原因。
　　所以，身旁的青年很有可能遇到杀父仇人。

　　没等帕卓克斯理清头绪，一个巡视的队长就把他认了出来，”帕卓克斯大人，你要去哪里？”
　　“我们随便走走，你的伤好些了吗，诺德？”他这样回答
　　“非常好，只剩下伤疤了，真是感谢你”
　　队长很快就离开了，帕卓克斯则感到身旁的青年散发出的凉意——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我很抱歉，卡里亚德，我们不该杀你父亲。“帕卓克斯斟酌着词汇，“我们没想到他有这样的缘故成为海盗”
　　青年渐渐平静：“大人，这是命运的安排。我不怨你，也不怨阿喀琉斯。但是我哥哥很在意仇恨，我担心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做出疯狂的事情。”
　　“这有点麻烦，但是我希望与他和解，你愿意帮助我吗？”
　　“这也是我的愿望，大人。”卡里亚德眼中闪现着希望，”我为见到他已经等了太久“

　　帕卓克斯与很多国王熟悉，但这是他第一次走入克里特国王的营地。由于在十二岁时失手导致伊多梅纽斯的儿子去世，帕卓克斯猜自己肯定不受欢迎，所以一直避开这里。
　　但是这次无处可避。帕卓克斯叫住一个认识的队长“你知道国王或阿喀琉斯在哪里吗？”
　　队长告诉了他方向，并补充了一句：“大人，好像出了点意外，请小心些。”

　　到了克里特国王的石屋门口，帕卓克斯看到阿喀琉斯坐在台阶上，身旁的剑还在滴着血。
　　伊多梅纽斯站在不远处，他卫士的剑并未拔出。发生了什么？帕卓克斯冲过去，想看看伙伴有没有受伤。
　　“有人刺杀我，不过没事了”阿喀琉斯说完，看到他的伙伴盯着不远处的伊多梅纽斯，又补充道“不是他干的，他没这个胆量。”
　　“那是谁？”问话的同时，帕卓克斯感觉自己猜到答案了。
　　他身旁的青年也猜到了，卡里亚德冲进石屋，濒死之人躺在门口，血染石阶。
　　“哥哥，为什么…..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他的泪水夺眶而出。
　　被称为哥哥的人勉强说起话：“你没在船上，你没有看到….他杀父亲的表情….他是个恶魔….....复仇….我生活唯一的目标…其它都不值一提…..哪怕没有希望….哪怕因此而死….我不后悔”
　　“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卡里亚德...好好活下去……”

　　“他活不了了。”帕卓克斯陈述“你杀了他。”
　　阿喀琉斯听出了伙伴话语中的指责“我能怎么办？他想杀我。”
　　“不，他只想寻求解脱。而你决意杀他。”帕卓克斯感到内心冰凉，他该怎么面对卡里亚德。“那个孩子是他的弟弟，他需要保护。”
　　“回去再说。”阿喀琉斯收剑入鞘，站起身向外走。

　　“阿喀琉斯殿下，我发誓这与我无关。希腊人应该联合一致。”伊多梅纽斯脸色苍白，勉强维持着国王的尊严。他怕阿喀琉斯，却为帕卓克斯在旁边松口气，真是讽刺。“我没想到部下会有这种恶徒，我会把他拖出去喂狗，让他的魂灵永不安息。”
　　“不，为他举行一个体面的葬礼。你不做我就来做。”帕卓克斯揶揄地看着伊多梅纽斯，“仁慈总会有些好处的，不是吗，国王陛下？”
　　但是帕卓克斯还不能轻松下来。
　　卡里亚德走出石屋，帕卓克斯看到他眼中的绝望，令人心碎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