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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白萧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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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鞭炮拴在高挑竹竿上,悬在空中,长长两挂鞭炮,剩下的贴服地面,蜿蜒前置,两条巴掌款的红色线条,顺着围墙,扑在街上,愣是规划出一条宽阔道路。吉庆乐曲,声调高涨,声势浩大,越来越近了。乐儿远远地看着回归的迎亲队伍,高兴地拍张,笑着对管家大爷说,“看,他们来了!”
管家吩咐两个家丁,准备好火芯子,等白顾靖的大马下桥,就开始点燃鞭炮。
拱形石桥,桥下溪水,涓涓东去,水里鱼儿时不时跃出水面,似是为这婚事道喜,亦或想要看上娇媚新娘也说不定。白顾靖勒紧缰绳,马蹄高抬,一步一步在桥上走得稳当,桥下、路边,围观的百姓,里外三层。有位老奶奶,年事已高,由家人搀扶着,凑着热闹,老人家笑起来,脸上的褶皱堆在一起,眼睛眯成一条线,口中仅剩的一颗牙在风中颤抖,“给少爷道喜!”
白顾靖吩咐家丁,给老人家送上一个吉庆红包,“谢谢这位奶奶!”其余看热闹的人,见着道喜有红包,也不管新郎是不是传说中的顽劣子弟,跟着说起吉祥话来。
“给少爷道喜!”
“少爷少夫人百年好合!”
“给少爷道喜!”
“……”
“少爷,吉时已近,咱们得加快脚步了,可这路上这么多人,咱们恐怕难以通过。”开道的家丁,从前面绕过人群,小跑到白顾靖面前,指指前面,人头攒动,道路不清,白家宅邸已经可以看见,只是这迎亲队伍前行甚缓,走了半天仍是原地踏步。
“谢谢!白顾靖在这里谢谢各位了!白福赏!”白顾靖笑着作揖,抬起手臂,右手在空中抓了一下。
白福得到指示,从队伍中小跑出列,站到路旁桃树下一块巨石上,吆喝着,“各位父老,我家少爷有令,凡道喜者,均有喜赏!来这里领赏喽!”
“噢……”凑热闹的百姓,一溜烟的全都跑去白福的方向,将白福包围起来,白福一个一个的发着喜字红包。通向白府的官道,一时间宽敞许多,迎亲的队伍,方才得以同行。
原地踏步的时候,轿夫们也都没能停下。前面的轿夫,已经等上桥身,后面的引着队伍未能前进,仍旧留在矮处。轿身不平,前面的轿夫,躬着腰身,后面的轿夫高抬轿杆,这才让轿子平了一些,减少坐轿人的不适。前后左右的轿杆上,分别刻有图画,八仙过海、麒麟送子、和合二仙、金龙彩凤和喜上眉梢,每一处雕刻,深浅有度,栩栩如生。轿身轿帏也是讲究,大红色鲜亮彩绸,满是寓意喜庆吉祥的刺绣,富贵牡丹、金鱼闹荷花、丹凤朝阳,当然还少不了热热闹闹的百子图了。
纵使轿夫用力控制着轿子的摆幅,萧姗还是有些坐不住了,再加上清晨刚刚大哭一场,本就有些无力,此时此刻头昏目眩,胃口也跟着泛着酸水。双手食指中指并用,抚上太阳穴,合上眼帘轻揉。
“小姐,姑爷真有办法,分个喜钱,就把队伍让出来了。”小桃站在队伍的左侧,将那一幕喜钱让路,看了个真切,白福举着喜钱,脚下不稳,左右摇晃,样子有些滑稽,逗得小桃用手帕捂了嘴笑。
四蹄踏雪骏马下桥,两位等候的家丁启动手,火芯子捧上灰色鞭炮捻子,吱吱的冒着白烟。两位家丁,捂着耳朵往白府门口跑,乐儿看着火捻发笑,家丁夹了乐儿,为她捂上耳朵一起跑。“噼里啪啦”,两条火龙顺着鞭炮的方向,金光四射,震耳发溃,凶猛的向着挑杆儿逼近。
“新人到!”管家向着天空高喊,宣告吉庆时刻到来,“踢轿门!”
白顾靖由青福扶着,踩上马凳,跨下马来。轿夫们一早将花轿落下,卸了杠子,等着白顾靖行至轿前,压低前面的轿杆,给白顾靖让了进去。
“顾靖要踢轿门了,若有响动,小姐切莫惊慌。如若小姐准备妥了,便请告知顾靖,顾靖便踢。”白顾靖的声音,清爽温柔,脸上还带着写期待的笑容,人生第一次婚姻大事,就这么开始了,激动非常。念着古代女子,久不出深闺,对于那些大声的粗鲁的行为,定会有些惶恐,白顾靖还是选择先行告知。
那些成过亲的人,看着白顾靖笑她痴,没成过亲的小孩子,也跟着笑。
“少爷,您就踢吧,这踢轿门,还要什么准备的,人家都在笑了……”青福在一旁小心的念着,不敢大声,看着别人笑的样子,有些尴尬,五官也跟着有些不自然了。
“小姐,可是准备好了?”白顾靖不理青福,更不在意外人的嬉笑是祝福,还是嘲讽。
“嗯。”盖头下的萧姗,双手轻握,外面的对话一字一句听得真切,白顾靖的生意不似一般男人那般粗狂,和爹爹的温润声音,也不一样。遮住的视线,无法看清景象,唯有着耳朵还可以听上一听,好听的声音,安抚着萧姗,竟是让一颗有些空当颤抖的心脏,跟着平静了一些。
“duang!”白顾靖脚下没能留情,一个用力顺势踢到轿门上,委屈这只右脚了,鞋底还是不够厚,脚好疼。
哐当,轿门打开了,周遭围观的百姓,一拥而上凑上前,都说这是城中最美佳人,能够一度美人风韵,便成了人们翘首期盼的事情。当然除了沾沾喜气,还有人是为了埋葬那曾经的仰慕之情。红盖头,红喜服,就连脚上的绣花鞋也是红色一双。萧姗静静的坐在轿中,左手轻握右手,指若削葱,肌肤如脂,一双龙凤金镯,套在两指宽的腕上,左右各一只。
管家递上一条赤红彩绸系的大红花朵,将红绸的左右两端,分别交给两位新人。轿身欠起,萧姗自轿中走来,一步方寸,不大不小,因着轿中昏暗,室外光线又强,萧姗一时不能适应,有些踉跄。白顾靖小臂轻抬,搭上萧姗柔荑,小声的念了一句,“小心。”跟着没事儿人一样的,收回手臂,由小桃搀扶着萧姗,就着萧姗的步子,昂首挺胸,向着厅堂里面去了。
“跨火盆,红红火火!”一盆炭火烧的正旺,萧姗高抬步子,抻着红绸,一声不发。越过这倒门槛,便是白府,萧姗自此便成白家人了。
“吉时到!”管家又是一声宏亮的喝喊,家丁在白顾靖面前放了一个鸳鸯双喜字福图的铺垫,白饶和顾青也都换上新衣,一左一右坐好。大厅里,满是红色双喜纸贴,高堂上换了双喜字图,桌上也都摆好了贴了喜字的喜果。庄严时刻,一向从容的白顾静也跟着有些紧张,站在铺垫前面,胸口毫无节奏的乱跳。
“一拜天地!”
白顾靖跪下叩首,萧姗站立作揖。
“起!新人转身,二拜高堂!”
白顾靖再跪再叩,萧姗再作揖。
“起!夫妻对拜!”
白福笑着跑过来,撤去白顾靖面前的铺垫,抱在怀里。
看着面前这个遮着面容的女人,白顾靖鼻尖萦绕着清清淡淡的月桂花香。与萧姗左右开立,各执红绸一段,相互鞠躬行礼,额头微痒,白顾靖挑眉,原来是盖头作祟,只是这一挑眉,眼前雪白绵软起伏,喉咙干痒,白顾靖竟是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心绪不宁。闭上眼睛,告诫自己,不能再看,不能,不能。
“礼成!恭贺新人,喜结连理,恭祝新人,百年好合!”
跟着萧姗便由小桃和白府的丫鬟,一并送入新房。白顾靖则留下来照顾,亲朋好友。午宴晚宴,宴宴相连。官场豪客,亲朋友人,喜气恭贺。敬酒罚酒,杯杯干净。清香酱香,甘甜浓烈,侵袭味蕾,灼热胃肠。
“嗝…嗝…”左脚一划,右脚一划,白顾靖的身子也跟着摇摇晃晃,踩着棉花一样,“以前在那些谈判桌上,嗝,都没有这么飘啊……飘逸过,古代人果……果然都能喝,嗝”白顾靖抱着柱子,尽在一米的房门,就在眼前,白顾靖就是不能好好的走过去,好像那门也跟着闹新房一样。闹洞房的人们,清醒的混沌的,也都跟着来到洞房前。
按照当地习俗,洞房闹得越欢实,寓意新人越幸福。人们找来闹新游戏,和白顾靖一同玩耍。有些整人的游戏,白顾靖也是乐呵呵的陪同,哄得闹新的人开心,也就没再刁难。白顾靖一个踉跄,推开房门,就在闹新人想要挤进来的时候,白顾靖仗着酒气,笑着倚着门,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是顶住门口,还上了一道门栓。
房间里萧姗仍旧端坐在新床上,床单平整,桌上的喜糖喜果和一些糕点摆放整齐,八个一个不少。白顾靖扶着额头,脑袋一蹦一蹦的疼,“你,什么都没吃么?”
萧姗不答,当地习俗,新人入房之后,不到盖头揭起,新娘不得说话。白顾靖见萧姗不语,瘪瘪嘴,走上前,白府的丫鬟捧上喜秤,白顾靖笑笑,接过来,晃了晃,“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脸。”白顾靖唱着萧姗未曾听过的民歌,小桃和白附的丫鬟,跟着捂着嘴笑着白顾靖酒后的憨样。
“别笑,别笑,这是民歌,哎,和你们说你们也不懂。嗝,你帮我倒杯热水,你帮我叫厨房做份点心来,快去快回。”说着白顾靖很是随意的抖抖手腕,流苏红盖头,飞了起来,白顾靖这才看清萧姗的脸,有些惊讶的半张着口。
就见萧姗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瓜子脸,眉似弯月墨描,杏核眼清亮含情,樱桃唇赤红似若花儿一般,一对粉色珍珠耳坠悬挂半空。一顶华丽丽的凤冠,遮了发髻,两鬓青丝相垂,额前稍有一丝散落。白顾靖就这么痴痴地看着,直到听到门吱呀一声,方才回神,朝萧姗笑笑。见是吩咐的事情都已妥当,让人把热水和点心放下,便遣散了。
白顾靖上前,萧姗身子向后倾了倾,白顾靖有些踉跄的坐到萧姗旁边,“抱歉,吓到你了。”说着抬起手,扶住那顶凤冠,“我帮你把它取下来,你先不要动,免得……嗝……”一阵酒气呼出,白顾靖尴尬的笑笑,实属为难,“对不起啊,”说着小心翼翼的把凤冠取下来,抱在怀里,足有几公斤重。
“不碍的。”萧姗的话,如若春风拂过白顾靖心头,白顾靖的心竟是漏跳一拍,想到拜堂时的情景,脸色绯红。萧姗轻抚额前碎发,月下美人,窈窕娇媚。
“点心和热水都送来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多少吃点哈,我答应你爹好好照顾你的。不过我……嗝……喝多了,头好疼,我坚持不住了。”白顾靖本想自己走到旁边的榻上去睡一宿,脚下绵软麻木的感觉,不停的传递着无法再做移动的消息,白顾靖几经努力,都没能站起来,“能不能麻烦你?”此刻唯有向萧姗求助。
萧姗莞尔,一对儿浅浅的酒窝稍显。
“扶我到那边,好么?”白顾靖用手指了指那边的榻,又转过头来看着萧姗。萧姗点点头,扶着白顾靖,试了几次白顾靖才站起来,脚下着实不稳,萧姗也被连累的左右摇摆,还好距离不远,白顾靖终是如愿卧倒,又嘟着萧姗吃了一块点心,喝了一些热水。萧姗放下杯子,就听着身后传来一阵沉重而又均匀的呼吸声。取了一床龙凤锦被,为白顾靖盖上,那人的睡颜平静和善,拥了拥杯子,睡得香甜。
萧姗退了喜服,放下帘帐,一双绣花布鞋整齐的放到床边,看着远处的光亮,心绪复杂,久久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