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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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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一个山洞,收集了一些枯叶枯枝,点着了一个火堆。火堆噼噼啪啪地燃烧着,映的我们两个都是一身橘红色。
我靠在岩壁上,聊胜于无地端详杜宁。他静静地躺在火堆旁,如果忽略掉他脸上的乌青,他其实长得还是挺清秀的——这其实是废话,仙灵怎么可能丑呢。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圈暗影,因为受伤而显得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呼吸甜美。他的睡颜很是安详,毫无防备的样子。他原本雪白的袍子此刻又破又脏,乱七八糟地搭在他身上,勾勒的他的身形愈发瘦小可怜。脚上的鞋子掉了一只,快成灰色的云袜裹着小巧的足,也不知有没有受伤。
我懊恼地甩了甩头,有些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呢?按理说,杜宁救了我,我又救了他,两不相欠,我此刻大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省的他醒来纠缠。我迟疑着,望向了洞口。慢慢站起来走了两步,走到洞口,心里却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事情还没做,又迈不开步子了。
我坐回原地,心情从未如此恶劣过,愤愤地往岩壁上砸了一拳。
身边之人嘤咛一声,却是被我吵醒了。
“嗯?”杜宁有些迷糊,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左顾右盼后发现了我,便呆呆地盯着我看。我冷哼一声,正要出言,他却忽然笑了,“大白,你能变成人了啊!”
我怔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那只猫?”
杜宁笑得眉眼弯弯,“我就是知道啊。”
我有些愣神,也就没能避开他靠过来抱住我手臂的行为。似是碰到了伤处,他嘶哑咧嘴了一下。我嫌弃地睇他脏兮兮的袍子一眼,面无表情地扭头盯着那堆火。
“……大白的眼睛那么漂亮,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他得意洋洋地在我耳边嚷嚷,然后开心地叹了一声口气,“太好了,我们都没事。”
俄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是大白救了我吗?”我瞟了他亮晶晶的葡萄眼睛一眼,懒得吱声。
他却似得到了准确的回复一般,雀跃的不行,“啊,那大白就对我有了救命之恩了!”
我纳闷地再瞥他一眼,他不是个傻子么,今晚怎么这般机灵?
杜宁整张脸都亮堂堂的,“大白,你对我真好。”随即他羞愧地瞅了我一眼,发出蚊子般的声音,“我从前还以为大白不喜欢我呢!真是对不起……”
我扭回头。这确实是个傻子没错。
“为什么,要护着我?”如果知道自己并不待见他的话。
杜宁眨眨眼睛,有些疑惑,“因为你是大白啊。”
我拧着眉毛,“为什么要护着大白?”
杜宁想了想,又说,“因为大白和梨梨一起,一直陪着我,是很重要的。”
我的眉头拗的更紧了,“我没有陪着你,我只是喜欢呆在那棵树上。”
“我知道啊,大白几乎从来不下来呢。”杜宁习惯性地伸手,顿了一下,中途改道摸了摸我的头发,“可是我就在树下啊,我陪着大白。”
我不悦地拂开他的手。
杜宁委屈地看着我,我“啪”的躺倒在地,背对着他闷闷地扔下句,“我要休息了!”
杜宁软软地“哦”了声,紧依着我躺下了。
我烦躁地挪开去一些,开始怀疑杜宁这几百年来该不会一直都在装傻吧?啧,如果是的话,那装的还真像。
早晨意识清醒的时候,发现杜宁被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张小脸憋的有些发青。我思绪罢工了一瞬,然后心道这定都是诗珂在我年幼之时常折腾些奇奇怪怪的玩具才让我养成的坏习惯。我推开他,觉得胸口有些冷,便默然运了一周天的仙力。
火堆早已熄灭,我看着杜宁的脸有些心烦,便走出去透透气。
晨曦下的山景很美,澄澈耀眼的阳光披在林木上岩石上,仿佛流动的烂金子一般,空气中微微带着寒意,以及分辨不清草木香气。这是一种与仙界截然不同的美,它是富含生命的,蓬勃的、雀跃的、生生不息的——这里是凡间,我和杜宁那傻子,不知怎地就到了凡间。
洞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我还来不及转身,便被一个人拦腰抱住了。
“不要……像……一样,大白,呜呜呜呜……”杜宁哽咽着,把脸贴在我的背后。我感受到他情绪的激动,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往后一把抓开他,面无表情,“做什么?”
杜宁用力挣扎着,我没料到他居然能爆发出这样一股大力,一时不查居然被他挣脱了。他的脸湿乎乎的,嘭的撞到我胸口上,“大白……”
“大王——”
我扭头看向突然冒出来的黑脸妖怪,掌中升起一团幽火。
“啊啊啊不要杀我我是来投降的,投降的!”那黑脸妖怪大惊,惶恐地匍匐在我的脚边,“大王神力无边,这座山从今往后便是您的了,求大王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和小的计较!小的愿意投到大王麾下,您说一小的绝不说二,你说往东,小的绝不往西……”
他“啪啪啪”的磕了三个头,眼巴巴地望着我。
无聊。我张口便要拒绝。谁知那妖怪眼珠一转,直直望向了一手抱着我一手正抹眼泪的杜宁。“夫人,求您了!您行行好,劝劝大王!”
夫人?我感到一阵恶寒。一用力便扯开了杜宁。
杜宁红着眼睛,牛皮糖一样黏上来,声音闷闷地回答,“不要,你是坏人!”然后把那两颗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抬向我,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快夸我吧快夸我吧”。
……很好,还没有傻到家。我拂开他伸过来的手,冷冷对那妖怪道,“我不杀你,滚吧。”
那妖怪低了低头,随即目光灼灼地看过来,“小的藏有一棵千年人参,大王若是愿意留下来,小的便将它献上!两位都受了伤,用它最好不过了。”
我挑了挑眉,余光看到杜宁委委屈屈地耷拉着脸,瘦骨支零的样子。想想这总归也有救我的一些原因,况且反正此刻也无甚可做,当个山大王也无甚大不好,于是我话风一转,颔首答应了他,“速取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