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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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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诗珂与久丹打得火热,斗智斗勇,各分秋色。我偶尔欣赏一下他们针尖对麦芒的表演,大部分时间窝在隔壁家的仙梨树上。我喜欢那棵树,因为它是附近最高的东西。
杜宁依旧和那几颗可怜兮兮的小果子过不去,巴巴的留着,“贼心不死”地意图将它们塞到我的嘴巴里。我某一日终于烦不胜烦,跳下树一口吞掉了它们。那个杜宁欢天喜地笑得像个傻子,不过他本来就是个傻子。
“大白,你真的好白啊,就像一团雪花一样呢。”杜宁一如既往地蹲在树下,仰头呆里呆气地对我唠叨,“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真的雪花,他们都说是白白的、软软的、像小花一样的,好想去凡间看一看啊。”
他随即不舍地摸了两下粗糙的树皮,担忧道,“可是我走了,谁来照顾梨梨呢?万一有讨厌的虫子咬了梨梨的叶子怎么办?”
我不理他,他自己纠结了一小会儿,重新振作起来,“算啦,说这个太早啦,我只要现在好好照顾梨梨就好了啊!你说对不对,大白?”
我瞥了他一眼。
“大白,你的眼睛好蓝好漂亮哦,就像是,就像是……”他瞪着水汪汪的黑眼睛,欢喜地盯着我瞧,见我扭过头去,低头苦恼不已,想了半天,终于放弃了,“嗯,反正就是很蓝很漂亮啊!”
傻子杜宁不放弃,再接再厉,“大白大白,你晚上都去哪儿了啊?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愿意留下来呢?外边不会很危险吗?”
我瞥了一眼他那间破屋子,也亏得天上没个刮风下雨。
“大白,你喜欢吃梨子吗?等梨梨结果了,我偷偷给你留一个好不好?我照顾的梨梨一定是最最好吃的……”
我舔舔爪子。这仙梨树结的果子都是有定数的,这傻子要是敢偷,隔天就能给这家仙君扒下一层皮来。
“大白……”
“喂——”
杜宁愣了愣,傻乎乎地转身望过去。
一个身着秋香色锦袍的玉面公子立在廊下,手中折扇徐徐摇着,一派风流样子。“那边的,且把那梨花摘下几朵。”
杜宁守的这棵仙梨树是在府中极为偏僻之地,向来少人问津。每隔百年梨树开花结果,也就那时候会来几个小仙帮他将梨子送走。是以这杜宁乍一见着那穿着不凡的公子,呆呆的转不过圈来。
那公子有些不耐烦,“你这仙灵,好不识相。莫非还不肯了?”
杜宁显见脑子里一团浆糊,见来人着了恼,结结巴巴说不好话,“大、大仙,你、你别生气……”
那人小声嘟囔了一声,我听得真真的,“果然是个傻子。”他下巴一抬,眼中流露出几分倨傲,“那你还不去给我摘梨花?”
杜宁眨了眨眼,这次总算听明白了。一时忙不迭地摇头,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大仙,摘了花梨梨就不能结果了,我不能让你摘的。”
那人不悦地“啪”的收了扇子,“哼!你若不摘,我便要了你的命!”
杜宁吓了一大跳,一把抱住梨树,拼命摇头。
那人面色一黑,口中喃喃,一道银光哗的刺向了杜宁的左腿,杜宁左腿立即抽搐不已。他死死抱着梨树,发出小声的痛呼声,眼泪簌簌流了下来。
“摘是不摘?”那人面色轻蔑,“再不动手,我便废了你的双腿。”
杜宁估计脑子里此刻还是一团浆糊,想不通为何自己平白无故便受了飞来横祸,但这并不妨碍他护着心爱的“梨梨”。只见他抽了抽鼻子,小声但坚定地回答,“不摘。”
那人气得够呛,一张俊脸黑的跟碳一般。但令我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再去废了杜宁的双腿。相反,他冷哼了一声,负手走掉了。
然而杜宁还没敢小小的松口气,又是一位仙气盎然的上仙出现了。杜宁痛的一脸泪水,但依旧警惕地盯着来人。
“别怕,我不是坏人。”
……这是何其像人面禽兽的开场白啊。
来人一身玉色衣袍,端的是气度翩翩。与方才之人不同,他面色温和,态度和缓,“这位,小哥。我家夫人近日染了怪病,仙医说须得仙梨的花瓣才能救。不知小哥可否通融一下?”
我瞄了眼长廊转交处看戏的两位上仙,顾自舔舔爪子。
杜宁那傻子可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还实心实意地替耍他的人莫须有的“夫人”担忧起来,“啊,夫人病的很严重吗?”
“是啊。”来人摆出一张忧愁不已的脸,“我听闻会共上仙府上栽有仙梨,奈何上仙向来不待见我,是以只能偷偷的来取这梨花了。这位小哥便通融一下,可好?”
杜宁迟疑了,抱着梨树的手臂也松了松。
来人再接再厉,大声地自怨自艾起来,“哎,都怪我没用,连区区几朵仙梨花也取不来!夫人跟了我,实在是受苦了啊!也罢,也罢,待夫人魂消,我便也去投了那诛仙台!哎……”
他抬起袖子,作出拭泪的样子。我分明看到他袖子下势在必得的笑容。终于,在他转身作势要走的时候,杜宁动摇了,叫住了他。
“等一下。”杜宁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心疼地看了一眼满树的梨花,往梨树旁边让了让,“救人要紧,你就摘几朵好了……”末了又严肃地叮嘱一句,“不要多摘啊。”
来人转身,面上哪还有什么悲戚之色。只见他略带得意地向长廊那边挑了挑眉,“承让了,岩定。”
杜宁目瞪口呆地看着长廊转出两位上仙,一位是自己的主人会共上仙,一位确实方才伤了他腿的年轻公子。
“哼!”岩定没好气地瞥了杜宁一眼,“一个傻子罢了。”
会共上仙生的修眉俊目,十分儒雅,“我为公证,此次却是素泽赢了。岩定,赌注可不许赖啊。”
“知道了知道了。”岩定不耐烦地挥挥扇子,眼中流露出一点心疼。瞪了一眼那个云里雾里的傻子,岩定气不打一处来,一挥手又扔了个银色的小球过去。眼见着那傻子疼的整个儿蜷曲在了地上哆嗦,他这才整了整衣襟,面色松缓了些。
会共对岩定的行为视若无睹,更是看也不看地上的杜宁。三人谈笑着,顾自走了。
我看了这一场好戏,抖了抖身上的毛,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