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没有改变的事》酸溏言若

5、今天只做一件事

　　又过了一天，关于城市印象，孙然始终没有下笔。
　　这里的秋天喜欢下雨，飘落的雨丝很细很细，飘一下就过去，然后等待下一场细雨。孙然背着书包走在下雨的校园里，这个学校是一个充满了古老气息的地方。手机响，“喂。”“孙然啊，你去哪里了？”打来的是晨逸。“没有啊，在校园走着呢。”“哦哦，有带伞吧？”“有的。”“那没什么事了，我今晚和社团的人去吃火锅，晚点回去。”“恩恩，好的。”
　　有时候，真想淋一场雨，想知道湿淋淋的感觉，可是从来没有真的实践过。“不如今天试试？”孙然想。“反正雨不大。”果断收起雨伞。雨并没有很大，但是秋的凉意还是有的，“好爽。”孙然似乎很开心。突然想到什么，往美术室那边跑去。在楼下，见到一个人。
　　“师兄，你没带伞吗？”见到的是一辉。“雨不大。”一辉回答，准备冲出去。可是天似乎和他开玩笑，突然就大了起来。“我去画画，没那么快走的，伞你先拿去吧。”孙然拿出伞。“有伞刚才你怎么没有用？”一辉指着她有点狼狈的样子说。“我想试试淋雨。”“这样的雨，淋着不好玩。”“哈？”“要在那种狂风暴雨的时候去淋雨才是真的爽。”“我没试过。”“你怕生病吗？”“啊？”“要是不怕的话一起跑。”说的是肯定句，而且还没等她回答，他就跑出去了。“等等我。”不知道怎么的她也跟着跑出去了。
　　操场上。“爽不爽？”一辉边跑边问。“很爽。”孙然回答。“大声喊出来。”一辉说的很大声。“很爽！”孙然也喊出来了。然后两个人都笑了。“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希望淋一场大雨，在雨里什么都不用想。”一辉说，“那你今天是不开心吗？”孙然问。“本来是，现在没有了，很爽。”一辉回答。“虽然这样的方式解决不开心有用，但是等淋完雨还是要面对很多事情的，如果憋在心里难受，你也可以找个人说说。”孙然建议到，一辉没有回答。旁边的人纷纷奇怪地看着他们两个，他们却不去理会，是的，畅快。
　　跑到主席台。“看来你今晚去不了美术室画画了。”一辉接过孙然的纸巾后说。“没关系，我知道怎么画了。”孙然也在擦着脸和头发。“比赛好好加油。”“谢谢，我会尽力的。”孙然抬头看看一辉，这时候一辉刚好也看着孙然，他伸手帮她擦掉额头的雨水。孙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还是只能说，“谢谢。”“我知道有人给你倾诉很好，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把心里的事剖开给别人知道的。”一辉手停住，接着说，“就好像你喜欢画画，可能是画画可以投射你某一种情感，而其他方式做不到。”孙然想到如果不是画画，她的童年就真的是黑白的。“我明白，所以淋雨对你就像画画对我，一样吗？”“当然你的健康一点。”“那你可以来画画啊，画画不分专业的，或许你也可以健康地投射感情呢？”孙然望着一辉，有点严肃又有点不经意地说着。“好啊，你教我吗？”一辉笑着说。“可以啊，那是不是可以收费的啊？我教一慧是有钱收的哦。”孙然也开玩笑了。“可以啊，具体收费再聊，现在应该回去洗澡，不然感冒了我可不负责医药费。”“对哦，越说越冷耶。”“手机给我。”“哈？”孙然不解地从书包里拿出手机递给他。他用她的手机带给自己，自己的手机响了，“这样，我们就可以联系到了。还给你，我先走啦，你回去记得洗个热水澡。”孙然接过手机，乐滋滋地看着里面的号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孙然，你在乐什么？”赶紧跑回宿舍洗澡。
　　回到宿舍，晨逸果真没回来。小静问，“你不是有带伞吗？怎么也淋成这样？”“没有啊，还好，可能雨大。”孙然随便拿了两件衣服就去洗澡。“她的伞干的，肯定是淋雨去了。”桦芳看着孙然的雨伞。“不知道啊，管她呢。”小静看着自己的手机。
　　孙然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亮着，打开看到是一辉发过来的信息，“小心感冒。”就四个字，但是孙然看着却很高兴，回了一句“你也是”。
　　第二天在宿舍把画画好了，很简单就画了雨天的感觉，这个城市的印象就是下雨，孙然是这么想的。画完感觉很轻松，等待上色就可以了。下午要去家教，孙然收拾好东西，看了一下最近一慧的课程内容。
　　孙然特意换了一身衣服，平时她无所谓的，但是一想到一辉昨晚的信息就挑起衣服来。可惜去到一慧家的时候，家里就只有阿姨和一慧，孙然有点小失望，说不出的感觉。
　　“小然姐姐，你画画那么好看，你可以帮我画一幅画吗？”一慧突然问孙然，“你要画什么啊？”“我想画我哥哥，明天是我哥哥生日，我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他，他好像什么都不缺。”“这样啊，可是生日礼物应该自己做才有诚意啊，你要自己动手画。”“可是我怕画丑了，哥哥那么帅。”这句话惹笑孙然了。“那你要好好学，才可以好好画，这次姐姐帮你吧。”答应下来，却害怕自己也画的不好。“那姐姐今晚要画好哦，明天下午姐姐早点过来，我们晚上要去吃饭，爸爸也会回来哦。”“好，姐姐明天下午拿过来给你，你好好做作业。”
　　回到宿舍，孙然整个晚上都睡不着，一直在想该怎么画才好，结果第二天七早八早地爬起来跑去美术室。在教学楼楼下遇见了俊毅和一辉，“师兄。”孙然打招呼。“这么早去画画吗？”俊毅问。“恩恩，我去上色，今晚要交作品了。”望了一眼一辉，他面无表情，孙然在思考要不要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好好加油，我看好你哦。”俊毅笑着说。“那我先上去。”孙然再看一眼一辉，还是没说一句话。
　　在美术室。孙然开始为昨天画好的城市印象上色，调色开始就进入状态，今天的感觉很不错，很快就画了很多。“我觉得这个绿色深一点更合适。”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回头看，是一辉，他很认真的表情。“师兄，是你啊。”孙然下意识抓留海，忘记自己的手上沾了颜料。“你是想帮头发上色吗？”一辉突然想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俊毅说有事然后走进美术室了。孙然很不好意思，“没有染到，放心。”一辉看着她尴尬的表情说了一句。“哦。”孙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哦一声。“可是我真的觉得这里再深一点会好看一点。”继续画的问题。“我看看，好像是浅了一点，那我再调一下颜色。”孙然继续埋头。一辉找了张凳子坐下，在她旁边看着。
　　原本有人在旁边，孙然会画的不好，应该感觉不自然，但是这次却没有。一辉很安静地坐在旁边，偶尔帮她递递画笔，偶尔说一句意见，很快，这幅作品就搞定了。孙然很满意，然后笑了，对着一辉笑了，“师兄，很好看吧？”“是还不错。”“谢谢你，你也帮了很大忙。”“已经中午了，吃饭吗？”“好啊，啊，不行，我还有事，你先去吃吧。”孙然突然想起一慧拜托的生日礼物还没解决。“那我先走了。”一辉淡淡说了一句。
　　一辉走了之后，孙然靠着回忆画着对一辉的印象，发现自己比画参赛作品还纠结，几次下笔都没有成功。“不行啊，下午要早点去一慧家呢。”终于动笔了，简单素描，是那天看到他打球的回忆，是上篮的动作。画好后，孙然赶紧去手上的颜料，然后买了个面包啃。“作品晚上回来再交吧。”和一辉的生日礼物一起收进书包里。
　　一慧家里。孙然把画给了一慧，“你看看怎么样？”一慧接过，打开，“好好看啊，姐姐好厉害，哥哥肯定会喜欢的。”一慧很高兴，孙然也笑了。“那你快点写完作业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庆祝啦。”“我知道啦，姐姐这道题怎么算？”“我看看，就是设工程量为x啊，你再想想。”……一会儿听到开门声，一慧高兴的说“爸爸回来了。”然后蹦出去看。孙然只好跟着她出去，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叫了一声“叔叔好。”一慧也赶紧介绍，“爸爸，这是我的家教老师，很厉害的，和哥哥是同个学校的呢。”孙然不好意思地笑。“我听你妈妈说了，老师你好。”顾爸爸很有礼貌。
　　一会儿一辉回来了，顾妈妈张罗了一桌好吃的，看着一家人齐了，时间也差不多，孙然准备要走。却传来吵架声，“你一年有几天在家？”一辉的声音，“我那么忙还不是为你们过得好。”顾爸爸说。“那你觉得我现在过得好吗？”“怎么不好？你每天开着我的车到处去，我有说过你什么吗？一年你要花我多少钱，你算过吗？”顾爸爸很生气，声音越来越大。“怎么心疼自己的钱了？我花你的钱有什么不对？你早就说过你的东西早晚是我的吗？那我就早点享受啊。”“你这个败家子。”“你偷偷改我的志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喜欢设计，我想画画，你怎么说的，你说要我好好继承你的公司，我就先继承你的钱咯。”顾爸爸刮了他一巴，一辉跑出去了。房间里的一慧看起来很不对劲，“一慧，没事的，姐姐在这。”一慧扑在我怀里哭了，“没事的。”孙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一慧，一会儿顾妈妈进来了，一慧去妈妈那里，我也没说什么，背起书包和顾妈妈和顾爸爸说一声就离开。
　　孙然想去看看一辉，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打她电话一直没接。孙然有点担心，只好打给俊毅。“师兄，你知道一辉师兄平时不开心的时候去哪里吗？”俊毅听出孙然紧张的语气，想了一下，“可能是江边。他喜欢在江边吹风。”“谢谢师兄。”孙然挂了电话，沿着江边开始找，走了很长一段路都没有看到一辉。
　　“到底去哪里了？”孙然开始急躁，忘记了时间。终于在一个亭子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孙然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没有说什么。一辉似乎在偷偷流泪。孙然悄悄递过纸巾，还是没说什么。一辉接过纸巾，擦掉眼泪。“谢谢。”“没事。你还好吗？”“我没事啊，习惯了，一年下来我基本没怎么正常和我爸说话的。”“我知道你难受，因为不能坚持自己想要的。”“所以我很羡慕你啊，你可以简单地喜欢什么就干什么。”“只是看起来而已，其实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知道身不由己很难受，所以我尽量给一慧想要的，哥哥要扛下责任。”“辛苦你了。不过，既然已经身不由己了，何不试着接受呢？或许这样你会更开心一点，要是你还想画画，也可以当做兴趣。”“也只有接受了。”一辉的声音很寂寞。“加油，师兄。”孙然也想不到什么好安慰的了。“现在几点了？”一辉问。这个时候孙然才想起来今晚要交作品。“糟糕，八点多了，要截止交稿了。”“还有多久？”“15分钟，怎么办，师兄，我先走了。”孙然赶紧起身。“等等，我带你走，我熟悉路，肯定来的及的。”说完拉着孙然的手，一路小跑地穿梭在小巷里。
　　孙然看着奔跑的一辉，顿时心安。一栋栋建筑物与他们擦身而过，汗开始大滴大滴落下。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到行政楼了，他又拉着孙然上楼梯，一路小跑到美术社的办公室。“同学，还没到时间吧？”一辉气喘吁吁的问。“还有3分钟。”同学还奇怪地看着满身大汗的他们。一辉这个时候才放开孙然的手，“孙然，赶紧交。”孙然赶紧从书包里拿出画，交给那位同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