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你》悲欣交集

51、送你离开 千里之外

　　赵明亮的婚礼很隆重、也很盛大，但婚礼上出现更多的还是新娘家的亲朋好友。我能感觉出赵明亮父母的那种“不合时宜”。有一瞬间，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没有悔婚，没有来北京找张远，我和秦叙的婚礼是不是也如今天这般不合时宜。

　　但不管是“凤凰男”和“孔雀女”的结合，还是“凤凰女”与“孔雀男”的结合都应该得到祝福，因为爱情没有边界！

　　走出酒店大厅的时候，赵明亮和新娘子站在门口送着前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

　　打过招呼后我和张远挽着手向路边走去。“张远”赵明亮从身后喊了一声。转过身去，我看见赵明亮在向张远招手。

　　我刚要过去，被张远拦住：“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我有些疑惑：“干嘛这么神秘？不让我过去？”

　　张远笑了笑：“哪儿有什么神秘，估计是学校那点儿事儿，我马上要毕业了，之前有些事情找过他！再说人家今天忙的很！你要是过去，没完没了的说起来，还不把人烦死？”

　　我摆摆手说：“好了好了，你去吧！我不听你们的秘密就是了，再说我哪儿有那么多的废话！”

　　张远走到酒店门口，不知道和赵明亮交谈些什么，其间，他们不时向我瞥过来。看着他们现在的样子，很难想象出当年在二中门口张远向我倾诉嫉妒赵明亮时的情形。

　　看着张远慢慢的向我走近，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谈完了？”

　　张远点点头：“也没什么事，所以长话短说？”

　　“是在说我对吧？”

　　“你怎么这么想？”

　　“我看到你们一直在看我！”

　　张远说：“是说过你，师兄说我们俩走在一起不容易，让我好好珍惜你！”

　　“知道就好，不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突然间，张远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二胖子，我绝对不会再失去你！”

　　“我知道了，我也不会再离开你！”

　　白天赵明亮的婚礼让我很是疲惫，所以晚上我早早的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夜里，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了我一个人在红毛顶的山坡上，画着一幅画，画面中是一条小路，可是画着画着那条路居然断了，我猛然惊醒，想要抱住张远，身旁却是空无一人。

　　是我在做梦还是张远又离开了我？我立即起身，推开卧室的门，依稀中看见张远在阳台上不停的抽着烟，敞开的窗户，不时的吹进风来，风铃不停的碰撞发出悦耳的铃声，可我却忧心起来，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我轻轻的走了过去，张远回过头来，眼神中充满了忧郁，声音有些嘶哑：“二胖子，你怎么起来了？”

　　我声音低沉：“我做了个噩梦，惊醒了，醒来之后就发现你不见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出什么事！”

　　我摇摇头提高了声音：“张远，你又骗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不准再骗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起承担！”

　　“真的没有什么事！”

　　“我不信，你以前从来都不抽烟，可是现在……”

　　“你不在我身边的那两年，我学会了抽烟！每当我想起你，难过的时候，都会在黑暗中安静的抽着烟！”

　　我有些心疼的握住他的手：“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offer来了！”

　　“什么？”我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

　　“美国普渡大学的offer，研二的时候，赵明亮帮我申请了PHD，我本来不想申请，可是那天我在鸟巢附近碰到了你和秦叙，或许当时是为了逃避，所以我申请了PHD！”

　　我有些疑问：“PHD是什么？”

　　张远回答：“Pig Has Dream”

　　“猪也有梦想？”

　　张远笑了笑：“我逗你的，是Doctor of Philosophy！”

　　我终于明白了PHD的意思，不禁问他：“你要去美国读博士？需要多久？”

　　“5-7年”

　　“怎么这么久？”

　　“美国的大学不承认我们的硕士学位，但是承认我们的硕士课程。就是说，如果学过相关课程的话，读博也许可以早点毕业。”

　　我笑了笑：“那你去吧，我不想成为你人生路上的绊脚石，更何况猪也有梦想！”

　　张远紧紧的将我揽到怀中：“我不去了，我要留在这里，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别傻了，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你的梦想不是吗，谁说你去美国，我们就要分开？我还没有出过国呢，我等着你把我接到美国！”

　　“如果我们不能在美国留下怎么办？”

　　“那我们就回南沟镇，你的罐头厂还在等着你呢！”

　　“二胖子……”

　　“别再纠结自己，这是好事，我未来的老公是博士，我也会很有面子的！

　　回到卧室，已是凌晨两点，阳台上折腾了大半夜，我和张远睡意全无，索性躺在床上聊起天来。

　　“普渡大学在哪个城市？”我好奇的问张远。

　　“印第安纳州的西拉法叶城”

　　“没有听说过！”

　　“我之前也不知道这个城市，需要从芝加哥或者洛杉矶转机！”

　　我笑了笑：“洛杉矶？感觉就像是一场梦，你在初一那年许下的心愿终于可以实现了，也终于可以见到科比了？”

　　“还有五年级时，我在篮球架旁许下的心愿！”

　　我不解：“五年级？”

　　张远说：“对，还记得那年我们一起在操场的篮球架旁看飞机拉线吗？”

　　我戏谑：“记得当初某人说那是火箭？”

　　张远故意说：“某人似乎也曾经说过，是自己说错了，知道那是火箭！”

　　我们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架喷气式飞机在我们童年的世界里居然会是火箭！

　　“你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吗？”张远又问。

　　我回答说：“不知道！”

　　张远接着说：“当时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乘坐着飞机尽情的在天空中翱翔，然后到美国，去看乔丹打球！”

　　“那不正好吗？可以去芝加哥转机！”

　　“二胖子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最近恶补的篮球知识都去哪里了？乔丹早就不在公牛了！”

　　我叹气说：“我在想我们五年级的时候，那是多久的事情了，可是就好像昨天一样，也不知道西庄完小的同学们现在都在哪里？都在做什么？”

　　张远说：“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而奔波忙碌着，也许他们也会像我们这样，偶然躺在床上，和自己的另一半尽情的诉说着我们曾经一起的年少时光！”
　　我撑起半个身子对张远说：“虽然联系不到所有的同学，但在北京几个同学总能联系到，大家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吧？”

　　“那就我们俩请客，把大家都叫出来，去美国之前，找个时间好好聚一聚！”

　　我们并没有马上联系同学聚会，因为几天后，发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南非世界杯的举行，一个月里，我陪伴着张远度过了一个又一个足球的夜晚，尽管德国队没有夺冠，但我们还是感受到了约翰内斯堡的惊喜：一个非洲大陆冬季的世界杯。

　　德国队输给西班牙的那天，我依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问张远：“你说德国什么时候才能夺冠？”

　　张远笑说：“我猜下一届！”

　　“为什么这么肯定？”

　　“等了这么多年，也该轮到德国了！就像我们，等了这么多年，最终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么？”

　　我突然有了精神，笑说：“这可是孙超的词，被你引用了！”

　　“你不说大超，我都忘了聚会的事儿了，现在我就去打电话给他们！”

　　八月的一个周末，西庄完小的同学们终于在北京的一家饭店里相聚，时隔六年，我们又坐在了一起，只是都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学生！和那年不同的是，杨红梅没有来。但是曲振兴来了，谈话间我才知道，零六年的时候他就已经来到了北京，在一家规模比较大的饭店里做厨师，起收入并不算低！

　　席间，孙超又一次的站了起来：“同学们，在这骄阳似火、流金铄石的炎炎夏日里，让我共同举杯祝贺张远同学金榜题名，大家顺利会师北京！”

　　我差点没喷出来：“超哥，你的记忆力的确超乎常人，六年前的祝酒词你至今还记忆犹新！”

　　孙超笑了笑：“说实话，我也就能记住这一句了，记忆力真的不行了！”

　　刘彩萍戏谑说：“我可记得某人说过，下次聚会的时候要带着‘小鸟依人’来！”

　　孙超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别提了，小鸟再依人，也需要笼子，我现在是一穷二白三没笼子，所以小鸟飞走了！”

　　孙超和程佳最终还是抵不过房子的压力，走向了分手，但我并不惊讶，因为这些年，这样的事情在我的身边比比皆是！

　　话音刚完，曲振兴忍不住问孙超：“超哥，像我这样的炒炒菜也就罢了，也没想过要买个房子啥的，可怎么说你也是山大的才子、IT界的精英，买房子轻而易举！”

　　孙超喝了一口酒：“屁！我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个网管！”接着转过头朝向刘彩萍：“刘美女，我真后悔当初没追你而是追小鸟，请问我现在还有机会吗？”

　　刘彩萍摆摆手：“难道我就找这样的？今天大家都在，我就放出话来，本姑娘要结婚了，大家等着收罚款单吧！”

　　一句话，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李晓军更是推搡着，说孙超不该没事找事。突然他把目光落在刘彩萍身上：“刘大夫，结婚的房子买了吗？”

　　刘彩萍点点头：“我们双方家里，勉强凑了首付！”

　　“房子装修了吗？”

　　“还没，你问这些干什么？”

　　李晓军从口袋里将名片拿了出来，开始分发起来：“我现在，在一家家具店做店长，大家结婚装修买家具，一定要找我，绝对给你们便宜！”

　　我用手托住脑袋，看着李晓军：“怎么了，音乐才子，现在不搞摇滚搞家具了！”

　　李晓军摆摆手：“好汉不提当年勇！”

　　张远笑了笑：“那就不提当年了，咱们喝一杯吧！为了我们美好的将来！”

　　我们大家站了起来，碰了一杯！

　　坐下后，孙超望着张远意味深长的说：“兄弟，从完小到现在，还是你有号召力，要不怎么说，你才是做导演的料！”

　　孙超的一席话，让气氛尴尬，突然安静了下来，刘彩萍瞪了一眼孙超，孙超方才知道自己的失言，端起酒杯对着我：“姝雅，这杯酒我向你道歉，我当初不应该那么对你！”

　　我端起一杯清水，笑了笑：“说什么呢？都过去了，我和张远现在过的很好！”

　　张远说：“大超，那都是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

　　李晓军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大家都别抢了，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曲振兴推搡了一下李晓军：“什么乱七八糟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别跟着添乱了！”

　　李晓军一饮而尽，缓缓坐了下来，脸色沉郁的说：“其实所有的一起，罪魁祸首都是我，要不是我当初非要来北京搞什么摇滚，张远来北京复试时就不会到我租的房子里住，也就不会因为自己看到周围的一切对生活失望而导演了一场和姝雅分手的戏。我白白耽误了他们两年，也彻底的葬送了我和红梅的感情。我现在才知道，有些人、是对不起他们，而有些事，却是我错了！”

　　说着说着李晓军声音有些哽咽，抬头仰望了天花板，只为了不让眼泪留下了。

　　曲振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军儿，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你别这样。”

　　张远也安慰他：“是啊，真的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李晓军苦笑说：“其实我是真难受，混到现在，我什么都没有！”

　　孙超笑说：“谁说你什么都没有的，你不是还有辆二手车吗？过年回家我还指望着你呢！”

　　李晓军感叹说：“大超，你又嘲笑我，我也就是为了充充门面，买不起房子还不能买车啊，回到村里，大家会说大军儿在北京混得真不错，谁又能看到我租的地下室，满大街的卖家具？”

　　我们都笑了，不是嘲笑，也不是开怀大笑，而是为这生活的艰辛苦笑！

　　孙超再一次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这杯，你们都得听我的，祝高姝雅和张远，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晓军也站了起来：“将来买房子装修的时候，别忘了找我买家具！”

　　刘彩萍笑说：“张远马上要去美国了，说不定将来人家在美国定居，你的家具要漂洋过海运过去吗？”

　　曲振兴说：“那怎么了，张远，等咱有了钱，房子买两套，北京一套，美国一套！住呗！”

　　李晓军笑说：“那北京的这套包给我了！只是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张远笑了笑：“要不这样，等我去美国稳定下，就会回来和姝雅结婚，到时候在婚礼上我们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举杯之后，我和张远相视而笑，六年前我们聚会时谈论的是儿时的回忆，六年后我们谈论的却是现实的残酷。我不知道，下一次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谈论的又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