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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盟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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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阁隔壁是其附属的客栈,虽不如临海阁如鹤立鸡群,凌风高雅,却也是独树一帜,为江湖人士、走卒小贩所喜好,同为李家产业,又与临海阁相近,取其谐音,名为林海客栈。
临海阁曾经只有一家酒楼,自上一代老李头招胥让吴伟杰成为新一代当家人后,其革旧迎新,比起原先李家的守旧,力排众议下,采取了许多新的措施,其中林海客栈便是其中一项重要举措,不仅使得慕名而来的人居有定所,其价格亦公道便宜,来临海阁游览风光的人免不了在客栈小住几日,其获利自是不言而喻。
今天却是个例外。
林海客栈实则规模甚大,依陡峭地形而建,房屋不计其数,如众星拱月围簇在临海阁周围,直通外围小镇,李家财势可见一般。
现在却被两帮江湖人士占了场子,当然是包场的那种,其实也并不是他们不允许别人在那里住,只是当第一天这两帮人进驻的时候,有一个少侠因为不满其中一个对头的污言秽语,贸然拔剑相向,导致其余住店的客人吓的四散而逃,谁都看出这两帮人不好惹,正经的生意人没有愿意理会这些江湖恩怨。
而现在两派人物聚在临海阁的大院子里,熙熙攘攘很是热闹,却是坐而论道,先礼后兵。
因为江湖上流传出一条不知真假的消息。
“他并没有死。”一个侠女似乎很痛苦,犹豫不决后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虽然我们没有见到他老人家的遗容,但是这把乌金刀却是货真价实的吧。”一光头大汉一脸不屑,显然未将昔日的武林盟主放在心上。
另一方为首一位老者面色不悦的说道:“你怎知这把刀便是战盟主现在用的,说不定是他转赠给朋友或后辈,不慎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不知用什么奸计得到的。”
“唉,愚不可及,莫老头儿,到现在你还天真的活在梦里,你所谓的盟主早已金盆洗手,谁知道会不会有仇家寻上门复仇。”满面病容的似是瘦猴的人唉声叹气,却偏是装作文士的模样,手拿羽扇,头戴纶巾,摆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另一大汉却是哑然笑到:“不中书生,好歹大家都是武林中人,你都多少年没去科考了,在这里人模狗样,还好意思笑话别人。”
另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却是连忙打着圆场,说道:“好啦好啦,那些名门大派不去找我们的麻烦便谢天谢地了,你们还在这里勾心斗角,老实说,要不是突然跑出的玉天心阴了你们一把,你们还来这里聚个捞什子会,老规矩,谁的拳头硬谁称王,你们看,怎么样?”
“好,江大哥就是痛快。”大部分人一下子变的激动起来,纷纷扬手表示赞成。
这时侯忽然一个人凌空飞来,衣袖一卷,将光头大汉的刀子凭空夺去,又有两个年轻人从临海阁顶楼飞下,其中一个接过刀子,若有所思,将乌刀轻轻拔出,如行云流水,刀意浑然天成,一道白光转瞬即逝,所过之处物件皆碎成两截,连他本人都吓了一跳,连忙丢下刀子,跳到一旁,幸而没有伤到旁人,否则其罪过不轻,必将成为一生难言的噩梦。
“小兄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令人可敬可叹。”说话的是莫老头儿,能在这种时候说话可见其威望很高,武功修养亦是不俗,竟能扛下那神来一笔带来的震撼。
玉飞龙这时方才醒悟过来,而刚才夺刀的林三山向老人略施一礼,沉声说道:“刚才我兄弟是有感而发,却未料到会发生这种状况,刚才多有得罪,请见谅。”
后一句话有显然对刚才夺刀之举有赔罪之意,反而是光头大汉不理不睬,先声夺人道:“话虽如此,但你已折煞了许某的脸面,不如我们划下道儿,以江湖规矩比试一场,你看如何?”
这时莫老儿终于熬不住了,开口道:“许不韪,这是我们的事,你也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好手,外加横练功夫练至化境,一手金钟罩刀枪不入,跟一个晚辈计较,莫不有失身分。”
光头大汉却是咄咄笑道:“莫行,你我是敌非友,也不用在外人面前揭我的底子,我只问他们三人,愿不愿赌上一场,你若赢了,这把刀白送。”说着捡起乌金刀晃了晃,莫行却是大感不妥,又不愿反驳,心想让光头笨蛋挫挫三人的锐气也好,省得到时候坏了他的大计。
“我们没什么可以作为赌注的。”林三山淡淡的回应道,也没什么脾气。
许不韪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哈哈大笑说道:“要我赢了,三位可愿入我力帮?”
莫行不由心里一惊,刚才青衫秀士的空手夺白刃已是不凡,更何况他旁边的年轻人随手一刀气机充沛之极,虽然看似水分很大,但是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绩,其潜力不可限量,这许不韪打得一手好算盘,想趁其羽翼未丰便将其收入麾下,看来这几年这呆子倒是长进多了。
“好说好说”武峰笑嘻嘻的接过话头,“好久没见过打架的了,飞龙弟弟可要给哥哥长点脸,那把刀着实不错。”
“好吧。”玉飞龙有些无奈,只能向光头大汉抱拳道:“玉飞龙,请赐教。”
“许不韪。”光头大汉亦抱拳道。
围着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一大片场地被空了出来,两人矗立不动,对峙已然开始。
玉天心已经几天没有合眼,这几天他为了玉家的事务可谓是殚精竭虑,无论是商场还是官场,事无巨细,他都一一去处理妥当,而他本人亦对这些事乐此不疲,他忽然明白了诸葛武侯当年事必躬亲的苦心,也对这位智者有发自内心的崇敬,当然他也会忙里偷闲,想一想曾经遇到的那个姑娘,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她的确算是很秀气的内阁闺秀,一颦一笑都令人蓦然心动,说起话来更是醇厚悦耳,像是美妙的钟声,有大家之气,可是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会给另一个人留下如此不可磨灭的印象,不会是个年轻男子吧,旋即他又否决,内心隐隐觉得那或许是他的亲人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愉快起来,自然而然又记起开春的时候,自己在一干江湖人中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自己的一句话像是对他们的临终宣言,想起那些江湖名宿目瞪口呆吃了哑巴亏有口难言的模样,他便忍不住开怀大笑。是啊,一个人若能荣耀到这样的地步,有谁会不开心呢?
要知道,他不过是玉家偏枝的子孙,还是庶出,要不是他大哥天生是个傻子,他又聪明能干,受尽不知多少白眼和侮辱,才辛辛苦苦爬到这个位子,但令他开心的是家主似乎有意将江湖上的事也一并交由他打理,不然何必派他去做那件事情,对于一个武林世家,在江湖上的威望无疑是最重要的,他仍记得自己那个亡眼的父亲搂着自己和大哥时,讲的那些动人的江湖故事,身为一个江湖人,谁又不对江湖上那些刀光剑影、快意恩仇心生向往呢?他似乎已经忘却了以前的不快,脸上洋溢着幸福满意的微笑。
玉飞龙像是喝醉了酒踉跄着闪过光头刚猛的一拳,接着顺势一拉一推,许不韪脚下生根,却是岿然不动,接着另一拳向玉飞龙打去,被玉飞龙握腕曲臂压下后,又跌身撞去,未料到玉飞龙身法玄妙之极,不仅顺势将两臂后撤,更是转到大汉身后,双掌印在大汉背后骤然发力,许不韪始料不及,差点扑倒在地,看的众人竟忘记门户之见,忍不住连声叫好。
许不韪也不恼火,啧啧称赞道:“小娃娃好本事,竟连我这老江湖也差点着了你的道儿。”玉飞龙本欲答礼,许不韪那庞大的身躯忽跃上空中一掌向他劈来,始知是光头大汉惑敌之计,连忙运功举全身之力双掌迎敌,旁观的林三山不由皱眉蹙额,果然玉飞龙终是功力不及许不韪浑厚,交掌刹那劲力透体而入,五脏肺腑如翻江倒海,一口鲜血喷出,倒退几步,才稳下心神,恍如隔世,可见光头大汉不愧是金刚罗汉之躯,其劲力恐怖如斯,让人挡无可挡。
这时一位侠女终是看不过去,娇喝道:“许不韪,你以长辈欺压后辈算什么本事,竟然还和一个年轻人斗心计,飞龙,接刀。”说罢将配刀抛出,恰稳稳落在玉飞龙手里,竟也是一位用刀高手,玉飞龙不由肃然起敬,抱拳道:“谢前辈赐刀。”
女侠抱之一笑,其早已从玉飞龙那一刀中看出其对于用刀的造诣不凡,更是对这位晚辈生出惜才之意,所以才有这借刀之举。
“哈哈哈哈,江女侠好手段,一番言辞大义凛然,殊不知比武生死自由天命,技不如人又有何话好说,你徇私也该有个限度吧,小十二,给韪爷送杖。”却是不中书生咄咄怪笑,江侠女知其巧言令色,多说无异,遂怒而不语,林三山不由看了不中书生一眼,不中书生似心有所感,向他露出一个奸笑,林三山不以为意,又恢复了其出尘的气质,目不转睛的盯着比武的两人,不中书生不由恨得咬牙切齿,在心中狠狠咒骂。
此时许不韪已经接下一个腕子粗、半丈长的铁棒,只见他耍的虎虎生威,显然棒子份量不清。
此时此刻玉飞龙站在当场,不仅不摆出迎敌的架势,反而闭上眼睛,左手搭在刀上,像是在欣赏一首美妙的乐曲,浑然忘记自身的处境。
事实上他的确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当摸在刀身的那一刻,他忽然记起了过去的种种,想到有个人曾经为他刻木刀,陪他到溪里钓鱼,挨爹娘罚时偷偷为他送鸡蛋,心里蓦然涌起温热和酸楚,不由潸然泪下,喃喃道:“师傅。”
长杖猛然砸下。
莫行心里一惊,不中书生脸色变的十分难看,武峰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说道:“亲娘咧,飞龙你吓死额咧。”
长杖并没有砸下去,玉飞龙的刀已经逼到了许不韪的喉咙,并且仍有余力割下去。
光头冷汗直下,他握着长杖的手开始发抖,声音发颤的说道:“我,我认输。”
玉飞龙撤回刀,他的身体很虚弱,嘴角开始溢血,仍是不忘说道:“你输了,那把刀归我。”
许不韪收摄心神,颓然一叹,说道:“我许某人说话算数,这把刀归你。”
说完后转身向自己那帮人走去,忽又停下,大笑道:“许某人历经大大小小百战之余,从未想到会有今天的境遇,公子若赏脸,以后到了巴蜀,可以去我力帮的总舵,许某人定当扫榻相迎。”
玉飞龙不由会心一笑,答道:“一定。”
“哈哈哈,好好,痛快。”许不韪没有回头,就这样径自穿过人群,大笑着离去。
“前辈,您的刀。”玉飞龙感激的将刀双手奉上,那女侠不由幽幽一叹,充满长辈关怀的说道:“苦了你了。”
“没有受苦,许大哥是个汉子,前辈更是好心人。”
“唉,你这孩子,两位若是不介意,可否许我与飞龙单独相谈片刻。”江女侠满意的看着另外两人,似是为玉飞龙能结交有如此能耐的两位朋友而高兴。
林三山恭敬的回答:“今天多亏江仙子拔刀相助,我们自然不会干扰前辈。”
江侠女不由变的眉开眼笑,打趣道:“想不到你这么好说话,倒是高看我哩。”闹的武峰不由只撇嘴,林正经啥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了,虽然江女侠的确像是三十岁的妇人,可显然是人家驻颜有术,才不显老而能永葆青春,你年纪看样子也小不了人家几岁,还敢在这里装嫩,心里不由再把林三山狠狠鄙视一番。
“玉少侠,今晚可否到舍下一叙。”这时莫行不知什么时候过来,显然对玉飞龙有极大的兴趣。
“若是如此,飞龙自可一叙,不知何时相会?”
“到时我便会遣人知会公子,告辞。”
“前辈慢走。”
看着莫行越来越远去,江女侠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担心,接着一闪而逝,又笑着对玉飞龙说道:“我们走吧。”
在客房里,江女侠两指搭在玉飞龙的腕子上,不由簇额道:“飞龙你何必这么拼命,刚才那一刀竟拼上你所有的精气神,好在只是过度疲倦,肺腑之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不过还是很虚弱。”
玉飞龙不由心生温暖,出言道:“前辈不必挂怀,实则更重的伤我也受过,此不足为惧。”
江女侠不由笑言道:“你倒宽心,与他很像,我实名江晓芸,你便叫我芸姨吧。”
“芸姨。”
江晓芸不由笑出了声。
“飞龙,我问你一事,你一定要据实回答。”
“好,芸姨,您想问什么事?”玉飞龙见前辈忽然变的紧张起来,似是有什么难以释怀的心事。
“我问你,你跟战星垒什么关系?”
“这?”玉飞龙面有难色。
“我与他是友非敌,要不然也不会来此地凑这个热闹,不过能见到他的刀,我亦此生无憾了。”说到这里江晓芸不由黯然神伤,那必定是一件令人心动却又不堪回首的往事,玉飞龙不由轻轻一叹,无奈的答道:“芸姨,既然您是师傅的故人,我也不瞒您了,您现在明白了吧。”
江晓芸身体不由自主轻轻颤抖起来,即便她努力使自己趋于平静,玉飞龙仍然能从她眼中看出她的激动。
“芸姨,您既然为江湖上的谣言而来,我劝您不要相信这些捕风捉影的听闻,我不知传出这条消息的人究竟有什么阴谋,只希望您能远离这些是非,好好保重自己,或许会有一天能够见到他。”玉飞龙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说那么多话,只是他从见到芸姨的第一面起便感到说不出的亲切,就好像师傅在远远的庇佑着他,缘份果然是如此奇妙。
“我明白了,只是......”芸姨欲言又止,玉飞龙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无奈叹道:“不瞒芸姨,师傅早在我离家之时,便已云游去了。”
江晓芸亦不由轻轻叹息,心绪复杂难名,后终归是回到玉飞龙身上,眼神中充满殷殷关切,拉着玉飞龙说了好一会话儿,才准玉飞龙离去,玉飞龙亦心有感激,离家多时,终体会到久违的温馨,怎让他不有所感怀。
可是当他回到自己的客房,却发现书桌上有两封信,原是林三山与武峰竟各自收到传信,分别离去,玉飞龙又生出难舍情怀,以其心智尤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回想起三人出识时的种种,今日未曾道别便已离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所谓有得必有失,天理循环往复,不外如是,忽觉兄弟离去必有急事,不由又为两人担心起来。
正当玉飞龙感叹唏嘘之时,敲门声突兀的响起,打断了玉飞龙的沉思,恍然明白自己难以保持心境,竟未听到有人向这里走来,好在对方没有敌意,否则自己今日岂不是性命难保,过往的经历使玉飞龙不得不生出防范之心。
打开房门,一童子恭敬行礼,原是莫行派来接自己的引路使者,于是又还之以礼,而当他到达时候,里面竟已坐满了人,玉飞龙不由有些惭愧,竟让这些前辈等自己一人,同时又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力帮走了。
力帮走了,他们的帮主虽然蛮横无理,他们身后的人却有着超绝的心机,会在那一时刻下定决心让这一帮人迅速的撤离,既达到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又让这件事彻彻底底引发江湖的慌乱与争疑,也许这本身就是一个局,而玉飞龙早已成为整个局中一颗重要的棋子,他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身的处境,更不会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下棋。
“既然你是天星的高徒,那么我希望你能出来整饬大局,让江湖好避免一场腥风血雨。”莫行严肃说道。
“老前辈过谦了,凭我一人之力,恐怕很难做出什么改变。”玉飞龙心中有一股淡淡的不悦,自己只是一个刚出道的少年,一些老一辈的人不去出手,反倒令他一个门外汉去主持正义,这里面莫不有一些古怪。虽然他对这些人很尊敬,但是芸姨的话又让他深思,想起芸姨今晚便要离开,自己也难免有一些难过。
“我自知你有一些不愿,你们这些年少的人享乐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接下这样的苦差事。”莫行似是很悲观失望,说出的话似也尽是埋怨,刚才原本义正严辞据理力争的众人也是连连摇头,暗自发泄心中的不满。
于是玉飞龙终于被激怒了,这使他暂时忘却了朋友离去时的悲伤,不假思索的说出了令他事后万分后悔的一番话:“老前辈难道已寻遍天下少年人,要不怎知我辈没有责任和担当?可我毕竟涉世未深缺乏经验,您说我该怎么办?”
饶是一些莽汉都听出了玉飞龙心底的怒气,莫行于是连连告罪,并说一些眼下他们这些人比不上江湖大派,人微言轻的一类话,并希望玉飞龙能做他们的盟主,又说了一番什么人的名树的影,战星垒既然曾经是武林盟主,由他的徒弟来主持大局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接着又向玉飞龙倒了一些苦水,而其他的人配合着说了一番大义凛然的话,玉飞龙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于是稀里糊涂的被一帮人捧上盟主的宝座。
“你的功夫的确很好,我也打不过你。”武峰悠然的倚着树干,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痞气十足的斜瞥着林三山,得到的却是林三山的付之一笑。
“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这些天过的并不轻松,却又佯装出一副悠哉悠哉的惫懒样子,这些天光鸽子便飞出去四五只了吧?那些黑衣人可合你的胃口?”林三山负手远观苍穹,群鸟掠向天际,草原朦朦胧胧。
“呵呵。”武峰吐出了发苦的草根,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道:“你我心照不宣的事情,说出来便没有意思多了,你回京赴你的命,我遵父命接着出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看怎么样?”
林三山没有转身,看着云彩聚拢在西边被夕阳一点一点度上了金色,心中浩然之气油然而生,于是满心欢喜道了一声\'好走\',树下已无人影。
“驾,驾。”一匹马在黑夜里飞速的奔驰,模糊的黑影在大地之上仿佛一团滚动的黑色长线。
马上有人。
海城外二十里地义庄此刻灯火通明,庄子的空地上摆了九十九张糙木造的大桌,桌上摆满了滴油泛光的肉食,每桌八九个人猜酒划拳,好不热闹。
今晚有三件喜事。
一是江湖上终于多了一位名不副实的盟主。
二是他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参加武林大会,说不定也会随其水涨船高,因此而跻身名门大派之列也未可知。
三是义庄的王庄主,星盟的五长老,为今天来捧场的各路英雄设下英雄宴。平白无故大吃一顿总归是好事,而且人又多,想必喝起酒来一定很痛快。
“莫老,盟主为什么没来?”一个呆头呆脑的胖子忍不住问道。
“他有事,来不了。”
“他有什么事?”
“盟主的事,你最好不要过问。”莫行一脸不耐烦的回到。
“有什么事能比吃美味佳肴更重要的呢?要不我去找他吧,说不定可以赶个晚场。”
“哼,找他。”莫行苍老的脸上不由浮现一抹冷笑,“钱掌柜,他现在估计已经出了海城,你愿去找,便找去吧。”
“这,瞧您说的,既然这样,咱们吃菜,吃菜。”
咕咚咕咚,玉飞龙口渴难耐,将溪水装上满满一大壶后,忍不住仰头猛地灌了几大口,沁凉的水缓解了赶路的疲惫和燥热,让他身心分外舒畅,桑县就在几里路外,等到天亮时就可以在开城门后进去,他将马儿放养在树下,自己躺在树桠上,抬头看到星光矍铄的夜空,也不惧凉意,只是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空明澄净,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仔细冥想却犹如细碎的光荫让人无法碰触,于是玉飞龙重新归于寂静,最后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