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苏雷白

11、第 11 章

　　少年们喝酒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金俊九和云晓楼起床的时候都已经快中午了，然后他们发现那个比他们喝的更多的小姐姐不见了……
　　这时候的某人在那里？
　　兽都的地铁站比记忆里的新了点……某人坐着车到处的晃，只是，好像车站里呆的时间长了点……
　　辗转中到达一个“观光点”。
　　抬头逆光里看着那萧瑟的破楼发了呆，十层危楼，斑驳的楼体，还是附带外置楼梯的那一种，锈迹斑驳的楼梯板，有要迎风摇曳的恍惚错觉，因为是夏季，爬山虎那些爬墙植物长势喜人，所以好像还给它穿了层纱衣遮羞，这要是过了秋天，脱了衣服的小楼……这就是上一世金俊九住了一年多的地方，多年后他曾带她来过，她觉得自己的记忆力一直不错。
　　那时候他的确受过不少的苦，在她不曾参与的时间里，不过他也曾说那是他最宝贵记忆里的一部分，不知这次她的多事让他错过了那些是对是错。
　　想一想那时候的她还在法国逍遥快活，醉生梦死，后来被想给她惊喜突击探亲的老爸拎回来，非说资本主义的空气污染了他纯真的女儿，老爸说当时他遭受了一万点的伤害。呵呵，好吧，前一世她的确是在那里迷恋沉醉了烟酒。
　　去了几个熟悉的地方，拼凑记忆后，在夕阳里踏上归程。她给家里打了电话，问他们还要多久能来，老娘说要等他爹的事情处理完。她忍不住问，是老公重要还是女儿重要，她的娘不曾犹豫的回答夫君更重要，意料中的答案，让人忍不住翻了白眼。她娘说让她带着金同学去新买的房子住，她果断的拒绝了，不用想刚刚自由没多久的鸟你想把他关回笼子，这可不只单纯是个体力活，就算那只鸟是只和平鸽也不行。
　　挂了电话抬头的功夫就看见那只和平鸽哭唧唧的站在不远处，现在正奔过来，然后就嗷的一声扑了上来。
　　韩柳被扑的向后仰了仰，她觉得这两天自己的腰好像压力有点大。
　　“姐啊，姐啊~你去哪了啊？”
　　“我还没死呢，请节哀。”
　　韩柳推开挂在自己身上，干打雷不下雨的金俊九。一边把拽着自己衣角的手甩开，丫的就又抓上来，如此反复，韩柳皱眉：“诶，我这衣服是新上身的，白的嘿，你放手啊，放啊！”
　　5555555……某人把手在自己裤子上擦了擦，又抓上去，还是不撒手……
　　韩柳打量金俊九：“着急找我？还有时间去剪了头发？”
　　金俊九嘿嘿的笑，摸了摸脑袋上那个西瓜太郎样的发型：“这不是要去报名选秀嘛，是不是挺好看的？”
　　韩柳一直不明白这人数十年如一日的自信从何而来，看着那傻不愣登的发型，想起多年以后对方还会再次剪这个发型，可是那个时候的他，就是剃个秃子也有气场撑着，现在这个毛头小子……事实证明很多帅哥都不是一天长成的，所谓天生丽质也只是个传说，话说，她好像还真就认识那么一个传说来着……
　　“吃冰吗？”韩柳嘴上问着，人却不等回答就在路边的冷饮摊上坐了下。
　　金俊九小媳妇儿样凄凄懊懊的坐了对面，韩柳忍不住笑了：“嘿，你能正常点吗，最近怎么这么喜欢装可怜啊。”
　　金俊九咕噜着眼珠子，撇嘴：“你说一个乞丐好不容易看见张饭票，结果睡一觉，丢了，啥感觉？”
　　“我？饭票？”韩柳指了指自己：“你还真敢说。”
　　金俊九给韩柳买了雪糕和冰沙，自己买了个冰棒，小狗一样舔着。
　　“那天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想是不是我家里来人抓我了，我爸是不是来了。”
　　“结果让你失望了，你别做梦了，你爹现在连你的名都不想提。”韩柳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雪糕，视线在街景里穿梭。
　　“可是看见你我就有饭吃了，这个是事实啊。”金俊九咧嘴乐，棒冰咬的嘎吱吱。
　　“还真是乐天派。”韩柳感叹着，视线回到金俊九的身上，瘦瘦的小身板，抽条的四肢上一个大脑袋，脸色比那天刚看见的时候好了许多。
　　韩柳托腮看着他：“你说如果我不来，你可能会多吃些苦，可是那也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兴许多年以后你的成功就是因为那些挫折和磨难。”
　　金俊九瞪大了眼睛：“谁有病啊，好日子不过，自己找苦吃，那都是不得不受罪的人给自己找的借口好伐？你以为这一年我享福了？那苦我可是吃够够的了。”
　　“都吃啥苦了？我听晓楼说你们没少打工，还去电影厂当过群演扮过死尸。”
　　金俊九低头嗦啰了两口冰棒，半天才小声说：“和家里断了联系的时候，有一阵子没饭吃，我去卖过血。”
　　韩柳皱着眉，沉默了，这是她所不知道的记忆。
　　“当我把房租退了给云晓楼交了住院费的时候，我看着当时他那个包的跟炸药包似的脑袋时，我脑子就嗡嗡的，等他没心没肺的和我说，金俊九啊你可真是个好人的时候，我想我是不是又得去卖血了，所以一看见你出现的一瞬间，我就觉得全世界的花都开了Bing Bing Bing。”金俊九星星眼的望啊望。
　　“你看见我的一瞬间还真是没少想，真不白瞎你那个大脑袋。”看他吃完冰棒，韩柳把自己跟前的冰沙推了过去。
　　“现在想想我还真是没少吃苦，幸好你来了。”金俊九吃了一大口冰，抬头呲牙乐。
　　是啊，幸好我来了……
　　韩柳趴在桌子上，看着对面的少年开心的样子，觉得是不是又有什么释怀了。
　　后来韩柳就在那里听着对面的人絮絮叨叨的说话。
　　说，今天的报名因为要找她，所以没去成。
　　说，有个说自己是星探的大伯，给了云晓楼一张名片。
　　说，报名要先填资料，还要交照片，全身的、半身的、正面的、侧面的、特写的，那些照片可贵可贵了。
　　说，其实他不喜欢唱歌不喜欢跳舞，他想演戏，最好是演□□老大，警察也行，反正差不多。
　　说，其实有时候她说的话，他都没听懂，以后可不可以说的明白点。比如她为啥要和云晓楼说他身上有很多缺陷美，需要用心发掘，是不是说连他身上的缺陷都是美的。
　　说，云晓楼住院的时候他也跟着混吃病号饭来着，还挺好吃的，里面还有肉末呢。
　　说，自己很想家。
　　说，其实她打他，他真的有点疼，可是他并不生气。
　　说，等我挣了钱，以后做你的饭票。
　　韩柳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什么都没有……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