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短篇合集②》饭三碗

16、五

　　蔡汶来他们寝室的频率十分频繁。

　　于是没有几天，他们寝室的人都认识他了。

　　严以越在蔡汶走后偷偷问他，“钦万，他不是那个听说很坏很坏的高一学弟吗！”

　　“他不坏的，以越。他是我朋友，希望你也可以把他当朋友。”

　　严以越点点头，林钦万是好人，那么他的朋友，也一定是个温柔的人！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不能以貌取人！

　　凌宇却是不爽严以越如此关心别人，下了床走到严以越身边，冲林钦万道了声，“回避。”

　　就一把按住严以越亲了下去。

　　林钦万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吃苹果。

　　***

　　2204是基佬寝室，除了林钦万，全他妈都是基佬。

　　一个和外寝的勾搭上了，另外两个内部自我消化了。

　　林钦万是他们寝室唯一的直男。

　　言狮对象——宋一凯经常会来他们寝室找言狮，他和林钦万关系不错。

　　林钦万高一以来一直没谈过恋爱，宋一凯问他干嘛不谈，他总是说没遇到合适的。

　　宋一凯让他多看看女孩子，多见见不同类型的人，总有一两个合适的会遇到。

　　“我们要以学习为主，恋爱什么的，大学再谈也不迟。”林钦万搬出他那一套，义正言辞的拒绝他的提议。

　　宋一凯劝了他很久，他都不采纳。于是最后宋一凯深沉的朝他说了句话，就不再管他了。

　　“万万，我有预感。你现在不多谈几场恋爱，以后就再也不能和女孩子谈恋爱了。”然后沉痛的拍拍他的肩，“你会后悔的，like me！”

　　他拽了句英文，正好被言狮从卫生间出来听到了整句话。

　　下一秒，就被拉出了门，渐渐消失的挣扎声证明了他不会太好过。

　　***

　　改变是在高二下。

　　楼层的一个女生对他一见钟情，接着就开始使劲追他。

　　他没答应，因为他大学之前真的不想恋爱。

　　蔡汶知道后问他，“你答应过我，大学之前不会恋爱的对吧。”

　　他点点头，然后又转头教育他，“你也不能谈，你现在是重要阶段，好好学习最重要。”

　　“我当然不会。”

　　林钦万很满意，拍拍他的背。

　　蔡汶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的眼神，可怕的很。

　　***

　　但很快林钦万就食言了。

　　他对未来女朋友的要求，就是长的过得去就好，但是性格希望可以是温温和和的，这样他和她相处起来也不会太累。

　　直到他见到了一个学姐。

　　他是在跑操时偶然瞥见她的，之后突然发现两人一天竟可以偶遇好几次，怎么之前没观察到她。

　　他偷偷观察着她，这份心思藏的很深，没人知道。

　　学姐身材高挑，头发常用一根黑色发绳随意的扎几下，学姐没有刘海，额头白的干净。她的眼神里仿佛藏着暖阳，林钦万无意间和她对视上，就会不自觉陷进去，被暖意沐浴着。学姐笑起来很甜，脸颊会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学姐的名字和她人一样温柔，林依侬。

　　他突然想抛弃掉之前所有的誓言，他想告诉蔡汶，阿汶，是我错了。没遇上她以前，我的世界里可以只有学习，她出现以后，除了她，我什么也提不起动力了。

　　“阿汶，你有认识的高三的人吗？”

　　一次吃饭，林钦万问他。

　　“有，怎么。”

　　蔡汶的交际圈很广，虽然看他不爽的人很多，但愿意和他交朋友的人也更多。

　　“那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有个叫林依侬的人，高三（三）班的。”林钦万看过她校牌，知道了她的名字和班级。

　　他想和她交往的念头一日胜过一日，但他无法认识她。

　　突然想到蔡汶也许有办法，他就立马来问了他。

　　他想等他们交往了再告诉他，就算那时候他会生气，会觉得他欺骗了他，他想自己也可以安抚好他的。

　　所以蔡汶问他干嘛要了解她时，他搬出了宋一凯。

　　“就是我们班有个同学，你应该见过的，宋一凯，黑黑的那个。”他跟蔡汶描述了下宋一凯，然后继续说，“他要追那个学姐，不知道问谁好。”

　　“我想着你朋友圈这么广，可能会有认识的人知道她。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帮他问一下学姐的联系方式可以吧。”

　　他内心满是紧张，面上却是一副无常的表情。

　　蔡汶听了点点头，“好。你的朋友想知道，我会去问的。”

　　然后想了想，“就今晚吧。”他抬头看了下林钦万，补充说，“今晚我室友都回去了，你来我寝室我和你说。”

　　***

　　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常的星期五。

　　晚上八点。

　　林钦万收拾好了书，带着有点兴奋的心情往寝室走。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知道学姐的其他信息，他就控制不住表情，忍不住想笑。

　　知道学姐的信息后，一定要马上就联系她，然后追求她！

　　如果追求到了，林钦万忍不住笑了下，那他一定要和蔡汶沟通好，让蔡汶不要生气。

　　因为蔡汶生气起来阴沉的脸，还是挺可怕的。

　　林钦万把东西带回了寝室，然后就迫不及待上了楼。

　　五楼这时候灯暗着，只有一点月光从窗户投进走廊，带来一点光。

　　2510在最里面，林钦万走到门前，门没锁，却没开灯。

　　他以为没人在屋里，刚想离开等下再来看看。

　　一道冷的入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来了。”

　　林钦万没发现他情绪不对，因为他全身都被即将要来的幸福填满了。

　　听见是蔡汶，他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疑惑的问他，“阿汶，你怎么不开灯。”

　　蔡汶没说话，也没起身开灯。

　　他刚把手放到开关上，蔡汶制止了他，“别开灯。”

　　他只好坐到蔡汶床边，蔡汶靠在床头，逆着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蔡汶的眼神阴沉的可怕，令他想到丛林中的狼。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蔡汶。

　　冷漠，阴暗。

　　就算之前他暴露了另一面，也没像这次一样让他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来。

　　他突然想起身离开，因为他觉得自己如果留下，一定会发生让他后悔的事。

　　但他还是选择了留下。

　　他想，那只是自己的错觉，阿汶再可怕，也肯定不会伤害他。

　　“我问到了林依侬的信息。”

　　黑夜中，有声音从床另一边传来，是蔡汶的声音。

　　“是，是吗。一凯一定会很高兴的。”被他声音里的寒意吓的忍不住哆嗦了下，林钦万一贯的温柔表情在他不觉间早已不见，脸上带了丝惧意。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蔡汶突然朝他靠近了一步，慢慢勾起了笑。

　　林钦万看不清他的模样，见他凑过来一步，顿时觉得周围的温度一下降了好几度。

　　他没听见蔡汶是问你想知道什么，所以想了想道，“就学姐喜欢什么，然后，联系方式知道一下，就好了。”

　　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的补充了句，“一凯让我问的。”

　　蔡汶终于坐到了他边上。

　　林钦万下意识站起了身，尽管潜意识里想着蔡汶不会伤害他，身体却更快做出了反应。

　　看见林钦万躲了开，蔡汶突然笑了起来，不是之前那种让林钦万看了会心生喜爱的笑，是一种他之前没见过的让人觉得渗的慌的笑。

　　他像是在说一个笑话一样，“你知道我今天遇见谁了吗？”

　　不等林钦万回答，自己又幽幽的说，“我遇见你说的宋一凯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模仿着宋一凯的语气，模仿的不伦不类，像是没看见林钦万一瞬间变了的脸。

　　“你是蔡汶吧，我听万万说过你。对了，万万最近好像在了解一个学姐的信息，叫什么林依侬的，你知道吗？”

　　蔡汶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逼近的身体让林钦万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满意了吗。这样骗我，好玩是吗。”

　　“我没想骗你。”

　　他抓过林钦万的手，林钦万想挣脱，他就搂上了他的腰，一把把他压到了床上。

　　“不过你也没想错。如果你直接和我说，我就不是现在这样对你了。”

　　蔡汶凑近他，看着他眼里饱含着的无措，轻轻的在他耳边吐出一句，“我可能当场，就忍不住干你了。”

　　林钦万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干？

　　“我以为你什么也不懂，所以藏了心思，拼命忍着，怕会伤害了你。”

　　“我以为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是你自己让我不要恋爱，我做好准备了，结果是你自己食言了。”

　　“如果你不想恋爱，我不会逼你，我会等，就算你用看弟弟的眼光看我，我也愿意装成你乖乖的弟弟两年。”

　　“我忍了很久了，每次看见你，闻见你身上的味道，我心里总是有道声音怂恿我，它说——”

　　“要了你吧，只要要了你，你就不会再离开我了，我们就永远都可以在一起了。”

　　“但我还是什么都没干，我什么都没有干！”

　　“你林钦万要什么我不会给你。你要弟弟，我就做你的乖弟弟。你要朋友，我说一声，就可以让一堆人争着和你做朋友。”

　　“结果呢，你要女人。”

　　“你要什么不好，偏偏要了我永远不可能给你的。”

　　“我不想这样对你的，但如果我不这样，可能你再不会给我机会了。就算你会恨我，我也不会停下的。”

　　林钦万被蔡汶一堆话早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蔡汶竟是对他存了这般心思。

　　他相信，蔡汶一开始真的是喜欢女生的，但不知何时，竟成了这样。

　　还有，他要做什么？

　　刚这样一想，蔡汶的手就探进了他的衬衫底下，冰冷的手滑过他的身体，引来他一阵哆嗦。

　　“蔡汶！”林钦万第一次叫他全名，“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现在问这个不觉得有点晚了？”蔡汶抬眼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句话后就封住了林钦万的唇。

　　“你啊。”

　　这是林钦万的初吻。

　　他虽谈过恋爱，却只和对方牵过手，连抱也没抱过。

　　所以蔡汶吻上来的时候，他脑子里浮现的不是其它的想法，而是自己的初吻居然是一个男生要走的。

　　蔡汶吻的很温柔，和他刚才恶狠狠的话全然不同。

　　[怕被河/蟹不敢开车，虽然内心想握着方向盘往城市边缘开。]

　　***

　　林钦万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昨天哭的眼睛有点肿，喉咙喊的让他觉得有些沙哑的痛。

　　身体上传来的痛，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

　　他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近在咫尺的蔡汶的脸。

　　蔡汶果真了解他林钦万，比他自己还了解。

　　他知道自己软肋在哪，硬是往那打，让他深深受了重伤却不会还手。

　　“你醒了。”

　　林钦万还没完全清醒，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大堆东西在里面，挤压，膨胀。

　　蔡汶的话他听见了，却不想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蔡汶手紧了紧，让他更近的靠近了自己的胸膛。

　　“那天，安星的妹妹一个人留在教室里清理卫生。”

　　林钦万不由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提起刘安星的妹妹。

　　“她的好朋友有事，提前走了。”

　　“她一个人扫好地，拿了垃圾——楼下有垃圾回收站。”

　　“她匆匆跑下楼，心情很好，因为今天是安星要回家的日子。安星和他妹妹关系很好，他们每周都要一起看电影。”

　　“她扔了垃圾，又跑上了楼。没看见有双眼睛盯着她，从楼下一直到楼上。”

　　“她回家的时候要经过一条小巷，小巷是陈旧的，很少有人经过。”

　　“我们赶到的时候，那畜生已经脱下了裤子，那东西就抵在她腿上，如果我们慢一步……”

　　蔡汶停了嘴，没再往下说。

　　林钦万明白了他要说的是什么。

　　“每个人都骂我们，发生什么事可以那么狠心一砖头打下去。”

　　“我爸直接打了我一巴掌。”

　　“我妈看我的眼神就像从没生过我这个儿子一眼。”

　　蔡汶埋头进他的肩窝，“只有你，只有你。”

　　“所以，是你救赎了我，你别想再放下我一个人。就算你想，我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宋一凯说的话应验了。

　　林钦万知道蔡汶一定说到就到。

　　他没做好和一个男生在一起的准备，之前没想过，现在遇上了，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完全的要否定。

　　如果蔡汶的救赎是他，那么换个角度，蔡汶又何尝不是他的救赎。

　　他和蔡汶，要么一同坠入深渊，要么脱离纠缠再不相干。

　　来日方长，一切就等未来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