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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悸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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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墨砂绕过喷水池,闲庭信步。夜风有些冷,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裸露的手臂,再抬头,在庭院深处发现一方小巧天地,绿树掩映,红花朵朵,树与树之间竟还有一架秋千。
杜墨砂眼睛里荡起一抹浅笑,小时候,妈妈最喜欢打扮的整整齐齐,在傍晚的时候带自己去三个街区外的漂亮的公园里荡秋千,妈妈在后面轻轻地推自己,嘴里还哼着好听的不知名的调子,那里没有脏乱的棚户区,没有恶心的流言蜚语,只有晚风轻轻拂过面庞,空气里还带着妈妈衣服上的皂角清香。
杜墨砂轻轻坐到秋千上,慢慢荡了起来。
年姐在一旁语气生硬地说道,“这是少爷专门为小姐做的。”
杜墨砂冷笑,直接指使年姐,“你去给我拿杯水,要加两片柠檬,三块冰,四块冰糖,柠檬要新鲜的,不要冰冻的。”
年姐的脸阴沉下来,没有行动。作为夫人的陪嫁,哪个来做客的小姐不是对自己客客气气的,还没人这么使唤过自己!
杜墨砂眼神冷冽,“怎么,我指使不动你?非要你家少爷亲自和你说吗!”
年姐愤愤转身,嘴里直嘀咕,“还不知能不能进这家门,就摆起少奶奶的谱!”
杜墨砂不理她,轻轻闭上眼睛荡秋千,秋千荡呀荡,思绪也荡呀荡。这就是纪清云吗?他哪来的魔力让一个女人痴恋一生,还是只是因为母亲特别傻?他和妻子的感情真如表面上那么好吗?在他辉煌的如日中天的人生路上,他哪怕有过一刻想起过自己和母亲吗?
“看来,某人不受准公婆的待见啊!”一道揶揄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杜墨砂的思绪。
她睁开眼睛,陈珀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杜墨砂反唇相讥道,“我看,某人也不是很受准岳母喜欢。”
陈珀点点头,语气似假还真,“看来,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又多了一个共同点。”
“谁和你有共同点!”杜墨砂娇嗔道,一双妙目秋水盈盈瞥向陈珀,“你不帮助准岳父招呼客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嗯,或许是找洗手间迷路了吧。”陈珀拿电影常用桥段开涮。
杜墨砂没理会他的冷笑话,直接抬高下巴,语气有些颐指气使地对陈珀说道,“帮我推秋千!”
陈珀有些不敢置信,“你在命令我?”他可是陈珀耶!
杜墨砂挑眉,“怎么,不愿意?”
陈珀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从小到大,谁能指使的动天之骄子的陈珀?!可现在自己竟然乖乖站到杜墨砂身后,为她推秋千!
事实上,从双腿不受控制地走过来时,陈珀就已经发觉自己的不正常了。明明告诉过自己,为了淮安,一定要远离这个魔女!不管杜墨砂接近淮安有什么企图,她现在都是淮安的女朋友了,朋友妻不可戏!可是可是发现杜墨砂落单,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跟了过来!现在还在这儿给她推秋千!
相较于陈珀内心的翻腾,杜墨砂就简单多了,她闭上眼睛,身体完全放松,随着秋千荡啊荡。视觉关闭了,其他感觉就变得敏锐,夜风温柔地拂到脸上,带来丝丝凉意,依稀可听见宴会上热闹的人声和树上的蝉鸣,空气中浮动着丝丝缕缕的玫瑰花香,感觉最清晰的是身后陈珀的味道,一种干净好闻的令人心安的气息,就像童年里为自己推秋千的妈妈的味道。
望着杜墨砂惬意的模样,陈珀的心也渐渐平静,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温柔笑意,享受起这静谧平和的一刻。
许久,杜墨砂方才开口轻声说道,“我最喜欢荡秋千的感觉了,好像可以把世间一切烦恼都荡掉。”
“那你经常荡吗?”陈珀语气也很轻,仿佛怕惊醒一个梦。
“不,”杜墨砂摇头,“可以安心让他站在你背后的人,不是常常可以遇到的。”
陈珀嘴角翘起,意思是我是可信赖的人喽!
“你为纪淮真推过秋千吗?”杜墨砂突然问道。
陈珀默然。
杜墨砂低头自嘲道,“我真是傻,问你这种问题。这和问你和纪淮真有没有上床一样蠢!”
“如果我说,你所问的这两个问题中,只有一个答案是否定的呢?”陈珀说道。
流光划过杜墨砂的眼眸,她试探道,“那我猜,你没有为纪淮真推过秋千。”
陈珀却笑而不答。
那就是默认了!杜墨砂突然觉得很生气,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她猛地从秋千上跳下来,“小心!”陈珀下意识脱口而出。
杜墨砂双手抱胸,冷笑道,“不劳陈公子费心。我看你还是快回宴会上吧,否则呆会儿被人看到你和我站在这里,你不想做这家的女婿,我还想做这家的儿媳妇呢!”
陈珀痞笑出声,一副无赖模样,“就算我想,恐怕也走不了了。”他抬抬下巴示意杜墨砂往后看。杜墨砂回身望去,只见年姐的身影正穿过拱门向这边走来,陈珀现在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难免被年姐发现。
杜墨砂确实有些急了,陈珀本来应该在宴会上招呼客人,现在却和自己站在在这里,难免引人遐想。纪淮安的信任是实现计划非常关键的一环,不容有失。
陈珀却气定神闲,双手一摊,以一副玩笑的口气说道,“我可不会告诉她,我因为找洗手间迷路了。嗯,她应该也不会相信。”
“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杜墨砂气的直跳脚,“难道你不怕纪淮真误会你?”
陈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真信我!”
“你……”杜墨砂气急。
眼看着年姐越来越近,杜墨砂环顾四周,发现陈珀身后正好有一个狭小的藤萝织成的树洞,她当机立断,飞身扑进陈珀怀里,把他和自己推进树洞,藤萝垂下,遮挡住两人身影。
年姐走到近前,没有见到杜墨砂,不满地嘀咕,“人跑哪儿去了?真是难伺候!”
树洞里,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近到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听到彼此的心跳。杜墨砂从未这样近距离观察过陈珀,他的眼睛竟然还有些灰色,泛着迷人的光泽,她的目光向下,滑过他英挺的鼻,他的唇是典型的薄唇,有着玫瑰的色泽,这个男人很好看呢!
陈珀想,杜墨砂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逡巡的目光对一个男人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尤其这个男人正和她玲珑有致的身躯紧紧相贴。他盯着杜墨砂半张的嫣红嘴唇,只觉得喉头发干,无法呼吸。
年姐走远了,可没人在乎。空气里的每一个离子都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陈珀下意识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慢慢靠近杜墨砂,虽然他的理智不断叫嚣,“陈珀,别!陈珀,停!”可这时谁还会听理智的呢。
杜墨砂仿佛能感觉自己的心“咚咚咚”跳得厉害,怎么会这样,魔女怎么会有心呢?不过,好像这种感觉也不坏,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砂砂……砂砂……”纪淮安的呼喊瞬间打破暧昧的迷咒。
陈珀慌乱的眼神中透出一抹愧疚,被杜墨砂敏锐的捕捉到,她的心仿佛猛的被细针扎了一下,又酸又疼。
纪淮安的呼喊还在继续,杜墨砂平顺一下呼吸,旋身从树洞中跑出来。
“砂砂,你在那里做什么?”纪淮安疑惑地问道。
杜墨砂连忙背过身去,假装用手擦拭眼泪。
纪淮安立刻以为杜墨砂刚刚躲在树洞默默流眼泪。 “砂砂,你哭了…… ”他疼惜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想到我父母是这个反应。”
杜墨砂强颜欢笑,语带哽咽, “我没哭,淮安。真的,没哭。是沙子眯进了眼睛。”
她这样体贴,更让纪淮安愧疚。“砂砂,我真应该先带你见过爸妈,再参加宴会的。都怪我思虑不周。”
“淮安,不怪你,是我想给伯父伯母一个惊喜,没想到……”她一脸难过地低下头。
纪淮安牵起杜墨砂的手,一脸柔情蜜意,“砂砂,跟我回宴会上吧。我是不会让我爱的人受一点儿委屈的。”
杜墨砂轻轻反握纪淮安的手,“淮安,你不舍得让你爱的人受一点儿委屈,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不会让我爱的人有一点儿为难的。”
“砂砂……”纪淮安感动地低语。
“淮安,你快回宴会上吧,真真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杜墨砂十足的温柔得体。
“你怎么知道只有真真一个人在忙?”纪淮安疑惑地问道。
杜墨砂有一瞬语塞,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你不在,当然只有真真自己在忙了。难道还会有谁帮她吗?”
纪淮安笑道,“砂砂,你不知道,这种场合,阿珀已经可以作为准女婿的身份帮忙招呼客人了。本来他现在应该在真真身边帮忙一起招呼客人的,可惜不知道去了哪里。”
杜墨砂瞥一眼树洞,戏谑道,“或许是找洗手间迷路了吧?”
纪淮安笑道,“怎么可能,阿珀小的时候就常到我家玩儿,不可能找不到洗手间的。”
杜墨砂无奈,“我只是开玩笑的。好了,好了,淮安你快回去吧,否则我会不开心的。”
杜墨砂佯作生气,终于把纪淮安劝走。
*
纪淮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杜墨砂刚回身,就看到年姐脸色阴沉地站在自己身后。
“杜小姐,我们纪宅可是很大的,你没事儿,最好别乱跑。”年姐一脸不悦地将柠檬水递给杜墨砂,“呐,你的饮料。”
杜墨砂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望着年姐,只看得她隐隐发毛。然后她慢斯条理地伸手接过柠檬水,捏住吸管缓缓转动。
哼,装什么装!年姐的鄙夷写在脸上。“杜小姐或许不知道,我是夫人的陪嫁,看着少爷小姐长大的,我……”
年姐的话卡在嗓眼,因为她看到杜墨砂竟然把吸管捏出扔掉,然后慢慢把柠檬水倒在地上,松手,整个玻璃杯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年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你……”
“抱歉,手滑~~”脸上却是恶意的挑衅。
年姐气的手脚乱颤,凭她在纪家的资历,还从没人敢这么对她!
杜墨砂火上浇油,“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收拾了!”她脸上满是恶意的微笑,“小心这些碎片割伤你夫人和小姐柔嫩的脚掌!”
年姐狠狠地瞪一眼杜墨砂,然后气呼呼地跑远了。也不知是去找工具收拾碎片,还是找她的好太太告状去了。
杜墨砂冷笑,最好是告状去了,这样自己的计划才会进行的更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