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茫》梅飞燕舞

8、风云变幻，龙游浅底（1）

　　只听一个声音说道：“皇上实乃神明，臣佩服之至，自叹弗如。”
　　“哈哈哈哈，四叔，您又给我戴高帽了。”这个声音听起来甚是年轻，却有着抹不去的疲惫。果不其然，那声音接着道：“时候不早了，我看今儿个就下到这里吧。王公公，摆架回宫！”
　　一阵悉悉唆唆之后，大门忽然敞开，王府管家赶紧退到一边跪下，老福不敢怠慢，赶忙跟着一道跪下。
　　尽管王府管家的身子已将老福遮挡了一半，老福依然紧张得出了一身的汗。他尽可能将头埋得更低，生怕露出丝毫破绽。
　　一双金丝雕龙的黄靴率先踏了出来，然后是无数藏青的脚靴亦步亦趋地跟着，没有停留，径直走远。
　　等到全都不见了人影，管家才起身领着老福进屋子依礼拜见了王爷。
　　这是间不大的书房，书架上的书全部按“经、史、礼、易、乐”的秩序紧凑地排列，墙上间或有一两副字画，无一不是当朝名士的墨宝。
　　书房中央，四王爷正襟危坐，一旁的桌上只有一杯新沏的热茶，让人丝毫察觉不到刚才喧闹的痕迹。
　　“你就是木青府上的福总管？”四王爷不急不徐地开口，目光如炬。
　　老福不敢对视，恭敬地拱手向前，捧上木爷蜡封的手书，说道：“草民不敢当。要是王爷不嫌弃，就叫草民老福吧。老福此次来面见王爷，也是受我家爷的特别嘱托，他让我一定要把这封信亲手送到王爷手上。”
　　“哦？”
　　四王爷赶忙伸手接过，当即撕开蜡封，展信默读。
　　看完信，四王爷先是招手给老福赐了座，自己却不发话，而是沉思了起来。
　　老福有些坐立不安地看着四王爷，想问点什么又不敢打扰。
　　幸好此时四王爷先开了口：“你家老爷可有什么其他交代？”
　　老福赶紧起身，行礼回道：“回王爷的话，我们爷说请王爷不必顾念旧情，今日之事算是不情之请，如果王爷为难，可以当作没有见过这封信……”
　　“哼，这是什么话！”
　　四王爷突然发怒，猛地一拍桌子，桌上新沏的茶泼出来大半，老福吓得浑身一哆嗦。
　　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下人赶紧上前，迅速擦干净了桌子，不动声色地重新换了一杯茶，然后悄悄退下。
　　书房里静的可怕，仿佛一片树叶落下，都能惊出老福一身冷汗。
　　只听“唉”地一声长叹，四爷的声音缓和下来，既是无奈也有些忿然。
　　“这么多年这木青居然还是那样的倔驴脾气，我看他现在，怕是早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怎么还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套话来。这么些年，我真是白交了他这个人了。”
　　言语灼灼，一大杯热茶转瞬被灌了下去。
　　“四，四王爷，其实，我们爷的话我，我还没有说完……”老福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突然的口吃让他恨不得一口咬了自己的舌头，“爷还说，只是，只是依王爷的脾气，此事一旦知晓，必当全力，全力以赴。所以四王爷必然是值得相信的主，他让我将探子已经查到的信息全部一字不漏原原本本地告诉王爷。”
　　四王爷听罢，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双手合掌，颇有意味地拍道：“哈哈哈哈，好你个弥勒，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跟本王兜圈子。好了，老福，你现在就把这件事的始末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说出来吧。”
　　一个时辰过去后，老福将王公公如何提亲，木府和雷府如何筹备亲事，王公公如何下达圣旨，王公公的爪牙如何抢占商铺以及探子连续多月发回的信息等，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么说，定是宫里的人了。”四王爷若有所思地问道，微眯起双眼，语气虽然平稳，但眉宇间已骤然多了股凛冽的气势。
　　“现在看来，那个人定是宫里人无疑。倘是宫外的人，我们爷自是不会叨扰到王爷府上。请王爷……”
　　老福顿了一下，再次躬身向前，匍匐在地，行了一个大礼：“一切有劳王爷费心。”
　　四王爷轻抬右手，示意他起身：“回去告诉你们爷，就说这件事本王揽下来了，请他一切放心，本王自会给他个交代。更何况，兹事体大，这人居然有了觊觎我朝的野心。就是为了皇上，本王也必须把这只狐狸揪出来。”

　　江南小镇外的草地上，两个人闲庭信步。秋末的阳光有些清冷，云儿轻轻拢了拢身上的罩衫。
　　“冷了？要不我们回去吧。”老五突然拉过云儿的手，来回揉搓。
　　云儿本能地想要抽回手，但那种粗糙的温暖和老五不容拒绝的坚定让她放弃了努力，是的，她需要温暖。阿水走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塌实的感觉了。
　　“云儿，我想去参军。现在北方战事吃紧，边疆深受外族侵扰，朝廷急需用人，而我，也想去试一试。”老五抬起亮晶晶的眼眸，虽是询问，眸子里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云儿心里没来由地一痛，抬头，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身边这个男子。
　　宽阔的额头，飞扬的剑眉，挺直的鼻梁，坚毅的下颌，还有像两片云一般的嘴唇。云儿很奇怪这样一个轮廓硬朗的人的脸上怎么会有这样温柔的嘴，让他整个人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甚至偶尔，让人忽视他的力量。
　　高大强健的身躯，不同于水哥哥的儒雅，而是像虎豹一样积蓄着随时迸发的力量。
　　一直以来，老五缺的不是别的，只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海阔天空，蛰伏的老鹰终将要在天地间翱翔。
　　这样的男子，也该是他一展鸿鹄之志的时候了。
　　云儿想到自己曾经放飞的那只风筝，嫣然一笑道：“老五，去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有一片属于你的天地的！”
　　老五握着云儿的手突然紧了一紧，坚定的眸子因为什么而闪闪发亮，一个声音轻柔得像朵温柔的云，从云儿的头顶飘来。
　　“云儿，你可愿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