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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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空悠悠醒来时，已近黄昏。
太阳悬在西边地平线上，柔软的橙红色余晖笼罩着大地，为土地披上一层绚丽的外衣。树木的影子被拖得老长，阳光穿过缝隙落在身上，柔柔的，透着春日的微暖。鸟儿扑扇着翅膀飞过，时不时发出几声清亮的啼鸣。天边的火烧云成片地蔓延开来，衬着那圆乎乎胖滚滚的夕阳，倒显得它有那么几分可爱了。
只要一抬头，就能够看见满世界蔓延的霞光，绚丽到灼眼。
他拉着浅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各顾各地、平静地走着。
浅空跟在他身旁，低垂着脑袋，耳边的碎发垂落，夕日余晖在她身上四散游曳，染红了她苍白的面容。折皱的裙角在空气中晃动，两条长长的马尾甩在身后。
她一步一步地慢悠悠的走，踏着染上夕色的街道，路面上摇曳着树的影子。
忽然间美好起来的春天。
很早很早的记忆里，在熊本那条漫长的山间小路上，笼罩在曦色里的群山和稻田，抚过脸颊的、细软的春风里，他也是如现在，此时此刻一般，静静地挽着她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充盈着世界的曦色和翠绿，虽然色调相互冲突，但是并不妨碍那种一瞥即现的美。
只是回忆起来，就觉得整颗心都柔软了下来。
忘了那是从何处看到的了，那个人这样说：
人生是一条路，或长或短，或平坦或曲折，起点不同，终点不同，只有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你或许会在很多个路口遇见无数的人，但多是擦肩而过，只有少数人会陪你走过一段路。但是绝没有人能，陪你走完人生。
一个人，不论多幸运多幸福，也总有孤独的时候。
可是他想，他至少已经找到了一个将会陪他走完余生的人。
即使有错过也没关系，未来还有那么长，他们可以慢慢走。
一步步地、握紧了彼此的手。
人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那就是你明知明日忐忑，路途遥遥，未来变化莫测，也确信着有人会陪在你身边。
他确信着，即使明日天寒地冻，路遥马亡。
于是他“嘿嘿嘿”地傻笑出声。
隐藏在镜片后的那双藏蓝色的眼里，落着星光。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人是以一副怎样诡异的眼神看着他的，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没有什么，比遇见你更幸运了。
此刻的我，如此相信着。
红灯路口。
他拉着浅空的手笑容满面地站在街沿上，骑车的人群从他们面前穿行而过，扬起一阵飞尘。斑马线两头，是和他们一样等待着绿灯的人，各异的神情，各异的动作。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小小世界吧。他一边打量着周围人的动作，一边想。
不一定要让别人看见，要让别人去评判，只是存在着，装着整个世界的繁华。
“呼——终于到家了。”动作流畅地开门扔口袋脱鞋，他一把搂住傻愣愣的浅空的细腰，欢天喜地地倒进了沙发里，“哼哼哼”地蹭了蹭浅空的脑袋。浅空窝在他颈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累了一整天，他也没什么心思去捣鼓晚餐了，想了想便随意订了份外卖将就着了。或许不一定卫生，但味道应该比他做的好吧，最重要的是能够填饱肚子，还不麻烦。
他拿出离家前从阁楼里翻出来的碟片，老旧的，褪了色的包装，一打开，而里面的碟片依旧是崭新的，仿佛未经消磨，其中的故事依旧如常，未曾改变的，遥远模糊的场面。
《卡萨布兰卡》，很老旧的一部战争爱情片。
简单得用一句话就能够概括：“一个男人遇到了昔日的情人，为了能让她安全离开，男人和她的丈夫一同投入了战争中。”
卡萨布兰卡，这个词包含了很多层意思。
它既是一种一枝花茎上便有四到五朵花的白百合，也是摩洛哥第一大城市和商业中心。
如果说前者代表的是“伟大的爱”的话，或许后者所代表的便是“残酷的战争”吧。
他抱着浅空，窝在沙发里，慢吞慢吞地嚼着寿司。浅空坐在他大腿上，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脑袋蹭着他的脸颊，脚交叉着搭在面前的矮几上，失去了束缚的长发凌乱地搭在胸前，浅色的长裙被她弄得皱皱的。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一幕幕的场景映在她那双浅空色的眸子里，冰冷而沉寂。她漠然地看着一切，机械般生硬地咀嚼着寿司，每一口都重复着相同的动作，重复相同的咀嚼次数。其实看上去还真有那么些像机器人。
她平淡得仿佛只是在看一场闹剧，与她无关的。
老旧的片子，狗血的剧情，没有华丽的场景，没有绚丽的画面，没有俊美的演员……一切都跟平常，一切都恰到好处。
只有爱情，只有生活，静悄悄的。
影片里里克对伊莎在逃离之前的那句话犹为令人深思：“我们永远拥有巴黎，虽然在卡萨布兰卡失去了但昨晚又找到了。”
有些人，有些感情，从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没有结局。
更何况是那样的纷飞战火下。
战争，爱情，奉献，离别。
每一样都沉重如磐石，轻逸若鸿毛。
他沉默地看着影片，一幕幕场景，一句句话语。
突然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触动着心灵。他瞪大眼睛，轻轻地笑了起来。
啊啊，我终于懂了。
所谓爱情。
美丽的，盛放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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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忍足侑士悠悠转醒时已近十点了，他打了个哈欠，微微转身抬眼望向窗户，虽然遮着厚厚的米色窗帘，也不妨碍他察觉外面的天色。艳阳当空啊。
光亮并不刺眼，他抬手揉了揉眼，侧身搂紧了怀里的小女孩，她还在酣睡中，蜷缩在他的怀抱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额头上不知为何映着一道红印子，因为她的动作而变得乱糟糟的头发，脸颊微红，睫毛长长的，在下眼睑上留下一圈扇形剪影，嘴巴微张，嘴角处还淌着一丝口水。
忍不住地轻笑出声，熟练地抬手擦去她嘴角的口水。
阿空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满身的萌点啊。
“早安。”
他低头，亲吻着女孩柔软的发丝，枕着她的脑袋轻声说到。然后小心翼翼地拿来她环住自己腰的双手，她皱着眉头不满地哼了几声。幸好她还在熟睡，不然经过自己的那么一番动作肯定会吵醒她的。
昨天阿空陪着他看电影看到很晚，虽然她早就在中途靠着他的胸膛昏昏欲睡，不过向来浅眠的她因为周围的声音难以入眠，一直保持着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也习惯了，浅空虽然不排斥影片，但很多东西她都看不懂，索性也就只有打瞌睡了，反正无所谓，他只是想浅空陪着他熬夜而已。
他换好衣服，好笑地看着在床上哼哼唧唧地翻了好几圈又睡过去了的浅空，长发凌乱地披散着，穿着身碎花睡衣，嘟着嘴，样子可爱极了。
轻轻地关上房门，几秒钟后，他又不放心转开门把，悄悄推开门，偷偷看了眼床上还在熟睡的小小一只，见她并没受什么影响这才放下心来。
边慢吞吞地下楼，他边思考着早餐吃什么好。
要不干脆熬粥算了吧，早上喝粥的话比较合适吧。
他这么想着，在厨房里熟练地开火熬粥。说实话他做的最好的大概就是粥了吧，又简单又方便，虽然稍稍有些费时间。
随后熟练地洗脸刷牙，然后在镜子前臭美了半天，这才去客厅里掏了本纯爱小说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一看入迷，就忘了时间。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糟了。
恍惚间，他听到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艰难地从书上拽回心思，稍稍一抬眼，就看到正扶着楼梯往下走的浅空，身体晃晃悠悠的，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倒。
他一惊，慌张地扔下手中的书三步并两步地跑到浅空面前，焦急地上下打量着她，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后才安下心来。
站在比他高几阶楼梯上的浅空垂头看着她，因为该睡醒的缘故眼神还有些朦胧。她扁着嘴，翘起几根呆毛在空气中晃，宽大的睡衣套在她身上，显得她特别娇小，尤其是还拖着一双米老鼠的拖鞋。
正当他刚想感叹一句“这么早就醒啦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时，却抬头扫过墙上的挂钟猛然发现已经十一点了，二话不说地抱起浅空赶向厨房，在经过一阵手忙脚乱的折腾后他还是挽救回了自己的粥。
幸好他用的是电饭煲，还机智地加了很多水。
但是已经糊了。
然而很挫败的是，浅空似乎很不喜欢他做的略带糊味的粥，其实他也是一时忘了时间。
浅空没吃几口饭，因为不合胃口，便歪着脑袋躲开了他的喂饭，嘟着嘴，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怀抱。不得已，他只得紧了紧环抱住她的手，强行将勺子递到她嘴巴，半强迫式地塞进她嘴里。
女孩呜咽着，怎么也不肯好好吃饭，哭丧着一张脸。见她似乎是想将塞进嘴里的饭吐出来，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就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呜呜——”
浅空奋力扑腾着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双手乱挥间不经意地刮过手臂，留下一道明显的刮痕。
“啧——”
还真是痛。
抓狂的猫咪也是不可忽视的。
见她反应如此激烈他也只能作罢，看着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粥他也只能将其送进垃圾桶了。
果然是他太惯着浅空了吗，着丫头连“节约”二字怕是都不知道怎么着吧。
这么浪费这么行啊。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确该找个机会好好教育一下浅空了，不然由她这么任性下去可不得了，恐怕以后怕是管都管不住了吧。
他伸手捏了捏浅空瘦瘦的脸颊，没多少肉感，但好在皮肤细腻，手感不错。
果然拿你没办法啊，真是糟糕死了啊。
将浅空抱上沙发，从抽屉寄翻出一个魔方塞到她手中，忍足侑士站在她旁边看着她一拿到了魔方就低头摆弄了起来，丝毫不理会他这个站在旁边的大活人，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不得不说他果然还是很不喜欢阿空这种一拿到喜欢的东西就自动开启屏蔽模式的状态啊。
完全不理会他，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抬手揉了揉她刚打理好的头发，忍足侑士认命地开始打扰卫生，趁着这时候有空，不然的话家里不知道就要变成什么乱七八糟的样子了。
浅空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有时会各种翻，像在寻宝一样在家的各个角落翻找，弄得一团糟，因为她随手翻出了东西也就随手扔在那儿了，根本不管，翻到她觉得无趣了，她就回去干自己的事了。
所以说家里怎么可能不乱啊。而且这丫头才不会想那么多，她只顾着娱乐自己，其他的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平日里他要上学，没有多少空闲时间，所以只能趁着现在简单地收拾一下，虽说没法收得多干净，但至少也能稍微看得顺眼些吧。
毕竟他也是难得地打扫一次。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打扫卫生也是件这么辛苦的事。腰好痛。
忍足侑士抬手抹去额头上的薄汗，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将垃圾收拾好，装进口袋，这才发现一大半的垃圾其实都是浅空的零食口袋。
他果然是太惯着她了吧，总是这样吃零食不好好吃饭的话对身体不好的吧。
但事实上是，即使没有零食浅空也不会喜欢吃他那不怎么可口的饭菜。
嘛，也没关系啦，总有一天会做好的，而总有一天她会习惯的。
说不定同样的饭，就要这样吃一辈子呀。
不过在这之前，不论是他们谁，都必须要先学会生活。
这是最重要的。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Chapter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