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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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海港已经亮起暗黄色的灯光，却不足以化开那团笼罩不散的阴暗。
黑色的不起眼轿车滑进码头旁的小路，橘黄色的灯光打在车窗上，反射着朦胧的颜色，淡淡的看不出表情。
驾驶座上的人熟练地切换档位，轿车开始减速，轿车前面的后视镜反射着他的表情，那波澜不惊的面孔，一如南极终年不化的冰川，即使是面对最最棘手的敌人也是如此。
叶阑珊看着窗外码头千篇一律的景象，默默抓紧肩上的背带，肩上传来的重量让她莫名有种安全感。
“到了。”驾驶座上的人推开车门，看也不看坐在后座上的她，径直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叶阑珊听话地也打开门走下来，看着和她一同走下车的大人们，手心微微出汗。
“你去那里。”刚走下驾驶座上的人摘下墨镜，伸手一指旁边的一座二层建筑，“等我指令。”
“是。”没有过多的言语，连她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一般。
简单几句重申任务，周围的人四散离去，各司其职，今晚注定是比拼心跳和定力的一晚。
“慕枫，你怎么会让这么一个丫头来？”看着叶阑珊的背影，旁边的女子出声问道。
许慕枫掂了掂手里的墨镜：“我的学生，我有信心。”
“还真是差劲的宣言。”长直发的美丽女子一耸肩，微不可见地露出笑容。
找到之前规定好的地方，叶阑珊拉开肩上的背包，抽出一把还算轻便的狙击枪，慢慢调整瞄准镜的位置，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凌乱的呼吸和心跳。
默默念着书上一条条叙述，调整着手感，冰冷的枪身不断提醒着她使她冷静，她觉得自己差不多马力全开了。
一定不能让大家这么多天的期待落空，叶阑珊握紧了拳头。
当然，也不能让他失望。
“今晚好像来了些无聊的人啊。”前方不远的地方，一个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叶阑珊瞬间愣住，刚刚满满的信心和勇气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何止是听过这个声音，这个略深沉又带点疯狂的声音，曾不止一次地出现在她的噩梦里，而噩梦里的她，手里拿着冰冷的管钳和剪刀，怎么都扔不掉。
只是一瞬间。
缓缓掉落的耳机里不断回响着声音，命令她狙击掩护，可是此刻的她却根本没有听见。
直到耳机掉落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神来，清脆的声音狠狠敲在她心上，仿佛一记重锤，只是一瞬间便头晕目眩。
因为一切都晚了。
22:00，夜色已浓，路灯一如既往地昏暗，车里的气氛依然凝重，却不同于来时的紧张，更多的是持续在某两个人之间的僵局。
叶阑珊紧紧抱住怀里的狙击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缓心中的愧疚。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不由得想起刚刚的事。
刚刚他们其实是去码头上抓【Never】的，这个特大的犯罪团伙作恶多端，大家想除掉它很久了。最近偶然得知他们会在码头进行交易，警局才决定出动他们把他们一窝端了。所有的人都摩拳擦掌，叶阑珊也不例外，这可是她第一次实习，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只是很可惜，当耳机里传来许慕枫下达的开枪狙击掩护的命令时，她正沉浸在听到团伙里某个人声音的震惊里，等她反应过来，到手的机会已经不翼而飞了，犯罪团伙得以撤离，只抓到少数几个党羽，还差点损失自己的人。
许慕枫非常生气，她一回来就把她狠狠骂了一顿，之后就是冷着一张脸谁也不说话，车里才会有这么严肃的气氛。
虽然她一再道歉，但她自己也知道，损失怎么是她说道歉就能挽回的？
她也只是个警校基地的普通学生，只是比其他人幸运些，分到了刚刚开门收徒的他门下，师从基地里最有能力的老师，这次来也是因为老师对她信任有加，却在这第一次实习中就败得落花流水，除了给自己丢人，更多的是打老师的脸。
车停在基地的楼下，大家没有多说话，打开车门各自回去，一个个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里，最后只剩下她和他。
“从明天起训练量提高三倍，除了基础课以外射击训练额外增加五倍。”许慕枫头也不回地走入黑暗，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是，是。”叶阑珊在心里默默说，还附加了一句，“对不起。”
“还难过啊。”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一个人影出现在路灯下，长直发柔顺地披在肩膀上，典型的东方女子的模样，虽然已逾30却依然美丽动人。
“就是我做得不对啦，”叶阑珊一边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子，“你不用来安慰我的，彩黎姐，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做的不对，你也应该来责怪我的。”
“什么跟什么啊，”梁彩黎走过来，拍拍她的肩，“想除掉他们是一码事，教育学生是另一码事。慕枫给你太多压力了，他与其说是在生你的气，倒不如说是在生他自己的气，你也没有必要自责了。”
“可是我知道他真的很期待今天晚上的行动……”叶阑珊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其实阑珊你不必纠结这些的，如果一定想要帮他的话，其他方式也可以啊，”梁彩黎一撩头发，“比如加入物理学分部什么的……”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彩黎姐，”叶阑珊正色道，“既然我已经决定放弃，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追究了，就当我什么都没学过、什么都不会就行了。”
看着女孩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梁彩黎转身遁入黑暗，漆黑的长发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仿佛在叹息着什么。
漆黑的走廊里空无一人，许慕枫熟练地绕开走廊里的监视器，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没有表情的脸庞微微反射着窗外的月光，就像一匹独自行走在冰川雪原上的狼，无人陪伴亦无人守候。
办公桌上还散落着昨天未处理完的文件，他却不愿收拾，径直走到窗前。
——叶叔叔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救我爸爸妈妈？
——叔叔也是迫不得已，一会儿会有人来救你爸爸妈妈的。
——不要丢下我。
——对不起，你好好在这里呆着。
好乱，旋转扭曲的画面，紧紧抓住他的心脏，仿佛要捏碎一般。
画面飞快闪过，色彩瞬间平静下来——
——小枫，以后我们来照顾你，这是你叶叔叔的女儿，叶……
——我没兴趣，我也不会住在你们那里。
——许哥哥，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你离我远点。
——哥、哥？
——我不是你哥，我跟你们叶家没有关系。
当年的他，10岁失去了双亲，便从那时竖起浑身坚硬的刺，拒绝任何人靠近，并将仇恨深埋于心底。
“噼里啪啦——”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他低头看着白瓣儿般散落在地板上的碎片，细碎的刘海落下，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