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梦里同「GL」》爱吃鱼的懒猴子

2、就此别过

　　浓雾重重，没有阳光。
　　雨后的清晨，李箫睁眼醒来，环顾四周，破庙内空荡荡冷清清，只她一人。身侧摆着那双粘着泥巴的靴子，袜子放在靴子里面，曾经穿过这对鞋袜的人已不见了踪影。
　　刚睡醒，头脑还不是很清醒，可她仍记得昨夜那个静心聆听，不曾发出半点声响的女子。女子抱膝而做，聆听她滔滔不绝的言论。后来……后来怎么了？她揉着脑门儿，思忖着后来是如何睡着的。
　　久思无果，只得作罢。
　　李箫叹了口气，自顾自的穿鞋袜，心想：“苏姑娘孤身一人又不会说话，会不会吃亏？不行，我得找到她，然后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那么好的姑娘绝不能给人欺负了！”
　　下定决心，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翻身站起，大踏步朝庙外走去。没过多久，又一溜烟地跑了回来，拎起地上的包袱，嘀咕道：“没有包袱，我就得喝西北风啦！”
　　市镇很热闹，李箫在馄饨摊儿上吃了一碗馄饨，摸摸肚子，七成饱。母亲说吃饭只能吃七成饱。本来还想吃一碗的，想想母亲的话，还是付钱走人。
　　茫茫人海，去哪里找一个白纱遮面的苏姑娘呢？
　　李箫摸着下巴，到处游荡，暗自思量如何才能找到想找的人。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拉着路边的人开始问，将要找的人那形态打扮说了一个大概。
　　“穿白衣服的女子多了去了，你到底找谁？”
　　“不穿鞋的姑娘倒是很少见，你说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不知道？不知道长什么样你找人家干嘛啊？神经病！”
　　“姓苏的姑娘？单就我们这个市镇就好几家苏姓人，你挨家挨家问吧！”
　　李箫失望极了，有些气馁地坐在石阶上看人流，心想：苏姑娘啊苏姑娘，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你说你一个哑巴，不好好待在家里，出门做什么？要是遇上歹人，那就大为不妙了。
　　想着想着，忽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吓地她条件反射地捂着脸。
　　“李云，据那些人所说，昨夜与他们打斗的少年就是箫儿。昨夜大雨，料想她也不会跑远，你们多派人手，一定不能给她再溜了。若是再找不回箫儿，水月山庄可就麻烦了。”
　　“少庄主，四小姐不愿嫁给宋公子，为何不退了婚？”
　　先前说话的人道：“退婚谈何容易？宋大人是朝廷命官，所谓民不与官斗，若不想水月山庄倒霉，只有找到箫儿，让她嫁过去。哎，若是有选择，我也不想妹妹嫁给纨绔子弟。”
　　水月山庄，武林名门世家，而今庄主李智，少庄主李辰羽。原少庄主李辰良被招为驸马，此后甚少打理庄内事物，是以改立二庄主李睿的儿子李辰羽为少庄主，而李箫就是李睿的小女儿，李辰羽的亲妹妹。
　　水月山庄位于隋城，姓宋的纨绔子弟乃是隋城父母官宋译的儿子宋天宗。李箫要嫁的人就是宋天宗，但是，她逃婚了。
　　远远地听到熟悉的声音，李箫开始着急，双脚一抬，以最快的速度躲了起来。她咬牙跺脚，心道：“哼，要我嫁给那个酒色之徒，妄想！你们不是要找我吗？我就跑得远远的，要你们一辈子也找不着我！”
　　刚准备遁走，猛然想起母亲的音容笑貌，父亲的软言细语，不禁顿住脚步。思及那些宋天宗，又是拳头一捏，牙关一咬，终归是转身跑了，心道：父亲母亲，等风波一过，女儿就回庄去看你们。
　　逃婚在外，李箫根本不敢住客栈，只有跑到郊外的民居借宿。她倒在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想到父亲慈爱的样子，一会儿想到母亲含笑的模样，这会儿又想到了那位苏姑娘晚上不穿鞋袜会不会冷着。
　　突然，一个物体砸中脑门儿。她立刻回神，翻身坐起，一摸是个纸团。摊开一看，上书速速离开四个大字。
　　当下不做多想，跃窗而出，几个起落，便离开了民居。她不想立刻走，躲在民居外的树上窥探，想知道是谁要她离开，为何要她离开。她隐隐觉得是熟人，思来想去却也不知道是哪位熟人。
　　没过多久，一队人马赶到，李箫清楚地看到领头的是她的亲哥哥，李辰羽。
　　李辰羽骑着一匹棕色大马，打了个手势，立时有人上去叫门。片刻，有人打开院门。他翻身下马，拿出一张银票给开门人，客套了几句，吩咐人搜屋子。
　　“少庄主，没有四小姐的踪影。房内被褥凌乱，应是走得很匆忙。”
　　李辰羽沉吟不语。突然，他凝目盯着李箫藏身的大树，缓步走去。
　　李箫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闭着眼睛不忍直视。若给逮到，怕是再难逃脱。此时此刻，她很是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不公。
　　恰在这时，树后走出一个女子。夜色下，她一袭白衣胜雪，轻纱遮面，脚步轻盈，似欲乘风而去。寒冷的冬夜，她赤脚而立，一对铃铛缠绕于脚踝处，走起路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知姑娘何以深夜在此？”李辰羽惊觉树后有人，以为是李箫，不想却走出一个陌生女子。
　　女子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如水，并不说话。
　　李箫刚才一时疏忽，呼吸重了那么一点，她惊觉不妙，立时捂住嘴巴。可是，李辰羽还是觉察到了。她心里忐忑，却也不主动现身，正在焦虑之际，她要找的苏姑娘便出现了。此情此景，不由得心中欢喜，想到逃婚的坎坷历程，又不禁惆怅万分。
　　李辰羽一心想找到妹妹，得知妹妹已然遁走，只想要抓紧时间追上去，朗声道：“姑娘既不愿回答，在下也不好勉强。”
　　顿了顿，抱拳道：“在下还有要事，告辞。”
　　眼前女子虽神秘可疑，但浑身隐隐散发出圣洁的光华，绝非歹人。她只想找到妹妹的并不想招惹是非。
　　李箫侧耳倾听，直到马蹄声远了才纵身跃下大树，喜道：“苏姑娘，先前的纸团是你丢进来的，对不对？”
　　没人回答她。可她并不在意，凑近道：“昨天怎么就不告而别呢？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女子望着李箫的眼睛，良久良久，终是开口道：“我能自己走。”
　　李箫呀地叫出声来，随即眉开眼笑：“原来你会说话呀！而且声音还这么好听！那为什么一直不开口？”
　　女子道：“说与不说有什么不同？”
　　李箫笑道：“当然不同！你说了别人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说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
　　女子沉默，似是在想李箫所言是否有理可循。
　　李箫道：“既然你会说话，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子沉吟片刻，缓缓吐出三个字：“苏玉菡。”
　　李箫连续念了好几遍，问道：“真是巧了！你跟我认识的那位姐姐名字只差一字，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苏玉菡不答，举步朝右走去。
　　李箫连忙追上，笑道：“你不愿意说我也能猜得到，你们是亲戚对不对？你不穿鞋真的不冷吗？你是要去找苏玉青吗？我送你去吧！”
　　苏玉菡止住脚步，淡淡道：“我们就此别过，别跟着我。”
　　李箫皱眉道：“你一个女孩子去要哪里？路上很危险，我可以保护你的！”
　　苏玉菡道：“你也是女子，告辞。”
　　说完足尖轻点，已然不见了踪影。
　　李箫站在原地愣了好半晌，终归是幡然醒悟，苏玉菡既不是哑巴也不是弱质女流，而是武功高强的神秘人物。既然武功高强，冬日赤脚自然不惧严寒。思及自己傻乎乎的为她担心，不禁一笑。她靠在树上发了会儿呆，便即施展轻功朝苏玉菡消失的方向追去。
　　追出很长一段路程，什么也没看到，更别说追上苏玉菡了。她颇为郁闷的踢飞地上的石子，捏紧拳头，暗想：“水月山庄暂时是不能回了，我就去追苏玉菡，看她到底跟苏姐姐是什么关系。哼，你跑得快也没用，本姑娘照样能找到你！苏玉菡呀苏玉菡，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