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来人 ...
-
如卿偏头,有些疑惑,秀婉那丫头怎么脸红成那样?也不知道刚才哪里疯玩去了!想到自她来,便是这丫头一人前后打理,又因身边没有旁人,一时离不得她,想必是将这丫头憋坏了!
如卿心里叹息一声,这日子果然是不同的,若是在家,身边得用的大丫头便有四个,小丫头,粗使婆子更是齐备,哪里似如今这般支吾难办,不过嫁乞随乞,嫁叟随叟的道理她还是懂得,家里靠手艺吃饭,能有个体面的宅子已是不错,再奢求许多便是不惜福了,从前没有主母张罗营生,既然她嫁了来,少不得拾捣起来。又有家里除了厨上和浆洗外具是小厮,实在不方便,还需添置些丫鬟婆子,再有作坊里做工的,看门护院的儿郎甚多,内外不分,难免冲撞,看来还是要紧着些将规矩先立起来才行……
想到接下来忙碌的日子,再揉了揉酸软的腰肢,如卿心里发苦,只是这些苦比起锒铛入狱、落入泥淖实在算不得什么,若不是母亲手腕了得,将自己托付到这里,还说不清自己如今又是怎样一个惨淡光景!
想到母亲,如卿扶了扶胸前的璎珞,心里微感酸涩,母亲总说她本就不属于这里,只是为了爹爹一直留着,如今爹爹想要家族兴盛的执念已崩塌,能和母亲去见识一番琅寰仙境也算大造化,自己是个没福气的,被上天拒之门外,这是个人命数怨不得旁人,只是想到从此骨肉分离,难免悲恸。
如卿心里乱七八糟,正入神,秀婉已领着人进了来,只得收敛情绪,暂且放开,强打起精神招呼来人。
来人柳叶弯眉,眼神炯炯,身上点缀不多,只耳边挂了付翡翠葫芦耳垂,头上簪了根乌木祥云钗,穿着收腰劲装,气质,打扮皆与素日见过的管家娘子大不相同,却十分爽利,让人看着意外的舒服。
不过受过后宅教育十数年,虽没见过猪跑,哪里能没吃过猪肉,如卿怎会被表面现象迷惑住。
再观此人神情坦荡,背脊挺直,虽恭敬有礼,却不见奴颜媚态,少不得是个在主子跟前得用的,怕还不是一般的有脸面,细看这做派,再想想她的姓氏,如卿不免思量来人身份,原以为上面婆婆不在,主持中馈可顺当些,现在看来怕是要颇费一番功夫了。
不过几步路的时间,如卿心思已转了几道,将心里忌惮压下,脸上带出几分可亲的笑意来,直看得进门的两人一愣。
“婶子来了,快请坐!秀婉看茶!”
对二人的呆愣,如卿只做不知,仍轻快熟稔的招呼着,陈婶飘忽的神情一收,喜笑颜开地凑过来。
“哎呀,好个漂亮的人儿,怪不得,怪不得!”说着,陈婶近了两步,在如卿跟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双眼热切地盯着榻上的美人“到底是读书人家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啧,啧啧。”
(。)ノ。。。
对方眼里真切的喜欢和赞美让如卿一噎,不知怎么接下去,这开场不对啊,照母亲所说,内宅如朝堂,一山不容有二虎,作为掌权多年的旧仆,遇上突然出来夺权的新妇,难道不该恨得咬牙切齿,各种阳奉阴违,各种刁难打压吗!!婶子,你出去,我们从进门开始重来一遍
…… -(:зゝ∠)_
“过……过奖了……”
入卿干巴巴的谦逊道,各种念头在心里一转,决定不管对方是扮猪吃老虎也好,先礼后兵也罢,先静观其变。
“婶子别见怪,如卿初来乍到,还不曾见过婶子,不知婶子是……”
“不怪,不怪!”陈婶忙摆手道:“前些日子我闭了关,不曾帮着你们张罗,庄里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十分蠢笨,难免有不仔细,你别见怪才好,我夫家姓陈,在山庄待了大半辈子,庄主也算我看着长大的,你就随庄主唤我一声陈婶就是。”
听得这陈婶的回答,如卿心一沉。
夫家姓陈,果然是大总管的夫人,难办了,难办了!!看着他长大又帮他打理内外的旧仆,说是仆人怕更似长辈,比起一个半路捡来的夫人,分量定要重得多。
如卿心里明白,或许柳崇瓒看在母亲的面子多怜惜她几分,但这份怜惜绝不是喜欢,亦不是纵容。他手中的剑,甚至如今眼前这妇人显然具在她之上,若是对上,她是半分胜算也无。这陈婶上来便一副长辈的语气,便是吃准了柳崇瓒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吧!
想到这里,如卿有些心灰意冷,母亲怎么会觉得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会是个良配,托付便托付罢了,还定要让人家娶了回去,半点寄人篱下,委曲求全的意思也没有,柳崇瓒也是个蠢的,就为了全那点子师徒情分,便也不拒绝,如今倒好,生米已是熟饭,却对自己半点温存也无,早上撇下自己早早离去便罢了,也不体恤一下自己的难处,不曾有只言片语的交代,让自己坐在这里底气全无!
想到今早醒来身边空荡的凄凉场景,如卿越发觉得受挫,想要为他主持中馈,做贤内助的心思便淡了几分,那努力提起来的主母气势便散了干净,艾玛,中馈,那是什么,能吃吗?
“婶子说得是,呵呵!”
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在任何地方都适用,虽然不明白进门那个典雅高贵的夫人怎么瞬间没了,但眼前微皱着鼻子眼睛湿哒哒的夫人也是萌萌哒呢!
觉得自家夫人果然很惹人喜爱而忍不住握住了夫人柔嫩小手的陈婶完全不知道她夫人已经在心里为她贴上了权倾后宅的恶仆标签,更不知道她这动作已经让边上的秀婉闪瞎了双眼。
若原文里没有碰到夫人小手的那个庄主在这里,他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陈婶!!
Σ( ̄△ ̄;)
一直想要有个女儿却未能如愿的陈婶显然已经把平日的精明喂狗了,眼下她心里只有她家惹人喜爱的夫人。
“庄主他是粗人,又是……咳,童子之身,昨晚难免孟浪了,见你受了苦,很是内疚,只是脸皮薄,不好开口,便叫我来看看。”
想着方才少年老成的庄主那支吾尴尬的样子,陈婶话里的关心越发真切了,而听到这话的如卿完全没有觉得被体贴到,面上热辣,心里既是委屈又是恼怒,只觉得柳崇瓒那厮果然可恨,在人前一点体面也不给她留。
陈婶话里的本意其实是——“我们庄主是第一次哦,第一次!他心里记挂你,但是真的太羞涩了!!” ~(≧▽≦)/~
作为一个恣意洒脱,土生土长的江湖女侠,陈婶显然忘了世上还有一种啃着《闺训》成长的姑娘,虽然羡慕父母情深意长,但也明白贪新忘旧本是常事,故而丈夫身边有旁的女人虽也有几分在意,却并非不可,反而是身为正妻的体面,那才是不容寻衅损害的东西。
于是在柳庄主满心柔软,站在练武场上状似严肃认真,实则发呆溜号的惦念着娇妻之时,他队友已愉快的给他来了一刀,以至于他夫人对他本就不多的好感直接跌停。
替自家庄主捅了刀的陈婶还不自知,满心欢喜的为自己的机智点了赞的同时,并没忘记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