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乔六

1、她

　　她开始把自己折磨得什么都不是。让别人讨厌，自己厌倦。她的内心在发笑。她在别人面前说话千面玲珑，花枝乱颤，明白人一看就知道她那么虚伪。他很生气，默不作声。她喜欢用他的对立的态度来感知他对她的感情。只有生你气的人，才是在乎你的人。有恨一定有爱，有爱未必有恨。他酗酒，她在旁边看着开心的笑。变成大笑。世界上也只有你这么在乎我。可我们终有一天要分开，她说。她从来不相信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天长地久。她眼睛看到的如此。她对他说，你走吧，三个月，对常人来说与我相处应该是个极限，你也不会例外。在我们都还深爱但不会忌恨的时候。
　　房子又回到她一个人的状态。她散开着长发，不去打理。她在深夜里喝大杯的可乐，抽烟，瘦骨嶙峋。她习惯在回归一个人状态时喝回碳酸饮料，像个孩子。她把一个人的生活和两个人的，撇得很清。会扔掉或捐赠离开的那个人在这个房子里的所有东西。她有过孩子，在怀的第四个月的时候，她忍耐到极限，到医院做了手术，这个时候已经是高风险。医生说，这样会对你今后的身体非常不好，而且你的体质可能以后都不会受孕。她没有为此而放弃。医生无奈的摇摇头，想好了话在这里签字吧。
　　她有后悔过，哭得非常伤心，很难见到她的泪水会那样丰盈。但是这样的次数极少，跟我们国家看到流星雨差不多。
　　每个爱过她的人都会在她的卡上存上足够多的钱，力所能竭。有几个她遇见的，总是想作超人，誓死要打破那三个月的极限。他们会在以后找个理由，带上很多东西来看她，她都无聊的笑了。也有恐吓或死皮赖脸耍娘娘腔的，这样的一般都不会维持一个星期。
　　这次的他，很安静的接受这个极限。拿走他所有的东西，包括牙刷，在她面前。没有问她的账号。她站在门口目送他，他走到大门那里，回头说，我们都应该好自为之。她浅浅的笑了。他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第二天她难得的除了买食物外买了张财经报纸。他的照片居然在头版，潇洒倜傥，举止得当。她拨了他的电话，通了，没有换号码，呵呵。恭喜你。谢谢。看来你气消了。哪里，我未必太小气了。今天我有活动，明天我来看你。好的。挂了电话，她心里闪过一丝喜悦。她做东，请他在一家手工面馆吃午饭，气氛融洽。我明天出去作个旅行吧，希望你帮个忙，要是到哪里后悔了，你能接我电话，随时。好的。他回答丝毫不犹豫。
　　这是个梦，她赤脚坐在地上，胸腔里空气在缓缓起伏，如同窗外集结的乌云，暴雨来前的征兆。手机响了。左手按下了接听键。喂，电话那边是他的低音，四周安静，显然是在开会。他说，你看洗衣机的插头拔没，我给你买了盘CD在电视下面的那个抽屉里，你拿出来听吧，应该就不无聊了。他知道她怕雷，一边还在照顾她的自尊。
　　心里腾起一团温暖。放下了右手的刀。她按他电话里交代的程序一丝不苟的做着，像个优秀的孩子完成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对着镜子，她对着她，尝试了几次嘴角上扬。也许终于熬过了。
　　早上她打电话向他告别。保重。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