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纪事（一）——仁元年纪篇》一夜枫红

10、第八章

　　萨嬷嬷被门外的景嬷嬷唤去，睿福晋回头就见萨脸色不太应付，说不多会儿随后又折回来，在皇后跟前儿轻声打断：“老主子，长春宫溪贵妃请安来了。”那拉皇后瞟一眼边门，说道：“我说呢，怎么就觉着有些子冷，去把门儿合了，添炉。”萨嬷嬷走至灯影处迅速起了炉，这才又来伺候着，皇后一挑眉：“去，就说我今儿个身子不爽，不见客，改日让她再来罢。”

　　睿福晋见皇后一脸子不高兴，刚才看似还有厌恶之色，这溪贵妃想来是不待见的。太子妃道：“额娘，这溪贵妃身子重，来了也不让见上一回不妥吧？”就见皇后暗自蹙眉，冲道：“别见平日里不声不响，这一股子狐媚劲儿味浓的很，这肚子倒替她长脸，一个接着一个生，我就见不得这样儿的人。”睿福晋暗笑，听闻那拉皇后年轻时就骄蛮得很，见谁贴过好面子去，也别说不得皇上宠了，就这脾气若不是和太后投缘，给背后扶上一把，凭她，这后宫之主也坐不牢靠。说起来，睿福晋也挺佩服太子妃的，太子是皇后的嫡长子，皇上也格外宠爱，这太子妃今日能说出这话来，想必在皇后跟前儿是说得上话的。“ 呵呵，这溪贵妃再能生，也还是不及额娘会生不是，瞧太子英明俊朗，和皇上脾性最相像，嫂嫂有精明能干，贤惠大方，额娘您就放宽心享福吧~”一句话把两人夸，逗得皇后和太子妃都咯咯直笑，“兰丫头就是能说会道，菡嘉，你也学学，将来继承大统你可是做主后宫，没这点儿嘴上功夫可难做哩~”太子妃只点头却没吭声。

　　睿福晋哪不知道这话是带损的呢，前些日子进宫亲自递了请罪折子来，原先皇后的心思福晋也略猜到一二，既然早知道，那话便不能随她说了去，三两句一回，把锦格儿的事儿往她跟前一摊，这于情于理，锦格儿的死罪摆着呢，没有在外人跟前儿说到还算是给了皇后台阶下，这么说来倒还给皇后一个人情了呢。

　　午膳时分，在坤宁宫的西次间设桌，此间又多了皇后的紫凌公主来坐陪，嬷嬷立于皇后一侧，吩咐太监丫头们布陈膳桌，安放匙筷手布等物，丫头们退至门外候着，萨嬷嬷每样取半匙尝过，一切妥当，方去请驾。见皇上进来，待他一同入席。

　　睿福晋记得上次同王爷进宫面圣还是几个月前的事儿，今儿个再见圣颜果然苍老了不少，那拉皇后依旧端着架子，明眼的可都觉得出帝后那不和谐气，皇上还时不时打着欠意，大太监刘公公在侧端着鼻烟壶侍候。“皇阿玛，儿媳不孝，您朝务繁重，却没能为您分忧，看您操劳得人都清减了。”睿福晋一脸子愁容佯装下跪，被皇上伸手一把扶住，开口道：“兰儿，这话可见外，三阿哥自从帮着朕料理国事，可替朕挑了不少担子，这府里上下都你一人打点，也难为你不是。”皇上往椅背一靠，又道：“往后得空就来宫里走走，一来你也养养身子，别整天处那烦心事儿，二来也陪陪你额娘唠唠，省得把她闷坏了又胡乱猜想。”说罢朝皇后看去，皇后附和道：“是啊，在宫里头整天就见着宫女太监，想见皇上一面儿多难，如果今次不请，皇上怕是就直去了长春宫罢。”此话一出皇后也有丝担心，全体太监嬷嬷们更是屏息静气，可皇上却未吱声，接过刘公公递上的金筷金边珐琅碗，看了眼眼门前几样儿什么野鸡丝烩酸菜丝、韭芽炒鹿腩、燕窝冬笋肥鸡热锅，遂又放下：“朕没胃口，刘喜子给我盛碗汤。”见大家都没动，皇上又道：“别都端着了，用膳罢。”皇上一开口，众人这才举箸。

　　皇后暗叹，又是这样，话说不上两句又不搭理，忿然银筷桌面儿上一点。“皇额娘怎么了，这羊肉不错，您尝尝。”紫凌嘴上叼了块羊肉，朝皇后碗里也夹了块，吃得很乐。这公主和睿福晋差不多年纪，说话却总是口没遮拦儿的，皇后暗恼迁怒道：“瞧你多大人了，还这么不懂规矩，跟你说了多次，嘴里有食别开口。”紫凌一下子咽了去，惊恐着放下筷子：“皇额娘息怒，紫凌知错了。”“凌丫头，没事儿，吃你的吧，喜欢就多吃点儿。”皇上看不下去发了话，紫凌应了声，这才又高高兴兴地端起碗儿来，睿福晋给紫凌夹了火腿，凑近道：“妹妹喜欢，往后去皇嫂那儿，我亲自做给你吃如何？”“恩，好啊好啊，我还没尝过皇嫂的手艺呢，定去定去。”紫凌乐呵呵引得众人哄笑，这才缓和了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