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法驾道引

4、苏醒

　　“朕要废了皇后！”去而复返的皇帝直接对太后嚷嚷道。
　　“皇帝，你冷静点！”太后皱眉，对皇帝这种态度十分的不满：“皇后乃一国之母，哪里能说废就废。”
　　“他孟古青的所作所为，哪一点称得上是母仪天下了！”皇帝冷哼：“穷奢极欲，心怀嫉妒！”
　　“皇帝，我知道你担心佟妃，可也不能迁怒皇后啊！”太后眉头紧皱，试图和皇帝讲道理。
　　“他孟古青做了什么，难道汗额捏你不知道？”皇帝抬头和皇太后对视：“且不说今日佟妃落水一事，瑾贵人当日落胎，不是汗额捏你派人去替皇后善的后么？”
　　看着年轻皇帝倔强的眸子，听着他用刺耳的声音揭穿年余之前的宫闱秘事，太后有些心虚，不过皇帝想要就此废掉皇后，她是万不能允的，满蒙联姻是大清安定的首要基础，又怎么能够让皇帝轻易破坏掉。她硬起心肠，冷声：“皇帝，你说瑾贵人落胎和皇后有关，可有半点证据？”
　　被太后冷厉的气势一逼，皇帝往后退了两步，没有开口，他手上若是有十足的证据，早就朝皇后发难了，又怎么会等到今日。
　　见皇帝服软，太后的声音也温和下来：“我知道，皇帝你是担心佟妃。今日她落水也的确蹊跷，不过没有证据，你也要压一压你的脾气。整个太医院都在这里，佟妃不会有事的。”
　　“额捏向你保证，若是佟妃醒来说是皇后将她推下水的，额捏绝对不会姑息。天色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儿还要上朝呢。额捏在这里守着，不用担心。”
　　皇帝还是没有说话，但太后敏锐的发现，皇帝紧绷的身形逐渐放松下来。正打算再接再厉的劝皇帝一把，外面一阵喧闹，有女声尖叫道：“皇后娘娘昏迷不醒，你们让我进去。”
　　皇帝又是一声冷哼。
　　苏麻喇姑则已经起身出去，不一会带进来一个宫女，那个女子进屋就跪下，哭道：“皇上走后，娘娘、娘娘突然昏迷不醒，我等毫无办法，只得前来求太后娘娘、皇上示下。”
　　皇帝冷笑，不说话。
　　“皇后是怎么昏迷的？”太后扫了皇帝一眼，问哪个宫女。
　　“刚才皇上去找娘娘，不知怎么的就争执起来，奴才们不敢打扰，只得退出。后来、后来皇上先行离开，我等进屋就发现娘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了。”宫女老老实实的回到道。
　　太后沉吟一番，吩咐：“陆太医，跟着她去看看，皇后究竟怎么了？”
　　“嗻！”一个老太医应声站起，往这边过来。
　　“慢着！”皇帝开口道：“佟妃未醒，陆太医还是留在这里的好。你，跟着去一趟吧。”说着，指了指排在最末的一位年轻少年身上。
　　众人都是一惊，皇帝所指的人，分明还是一个学徒，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
　　“皇帝！”太后的声音很是低沉，用警告的目光看向皇帝。
　　皇帝不为所动，续道：“还愣着干什么，要是去晚了的话，朕要你的脑袋。”
　　小学徒瑟缩了一下，快步走到宫女面前，怯怯的开口：“这位姐姐……。”
　　宫女从地上站起，难掩失望之色，不过还是沉着的对小学徒行礼道：“有劳了，请跟我来。”
　　景仁宫内，母子各据一方，互不相让。
　　苏麻喇姑几次欲言又止，静静的站在太后身旁。太妃一直在旁边看着，不发一语。气氛紧张且压抑。
　　一众奴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战战兢兢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坤宁宫，小学徒面对昏迷不醒的皇后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开口：“娘娘、娘娘她身子无恙，我、我也不知道、知道她什么时候才醒。”
　　一众宫女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恐惧。
　　一个胆大的开口：“这位太医，既然娘娘至今未醒，您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小学徒有些畏缩的道：“我、我只是学、学徒，帮、帮不上忙的。”
　　但大宫女坚持，他还是没能离去。

　　这一夜，宫中无人入睡，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景仁宫佟妃怀的龙胎身上，坤宁宫的动静除却有心人之外，没有旁人注意到。

　　宫中的消息如流水般不断传回十一阿哥府，本不算紧张的博果尔心情也逐渐低落下去，因为太医已经说了：“若是天明佟妃还是未醒，就很可能一尸两命。”
　　若佟妃不能平安生下三皇子……，这大清朝的历史，又将走向何方？自己所在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这个顺治朝，是否就是他熟知的顺治朝？他代替了和硕襄亲王活了下来，原本的博穆博果尔去了何处？董鄂氏似乎也换了人，那么在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别的同类？董鄂氏究竟何许人也，那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一时间，种种疑问纷至沓来，原本因博穆博果尔成婚忙得不可开交无法多想的他，想了许多许多，越想越觉得孤单。他从未来而来，那曾经熟悉的人事物都已经不可见，他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逐渐的，董鄂氏身上那一股熟悉感，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情，他已然将挖掘出董鄂氏隐藏的东西放到了第一位。
　　想到做到，一系列的命令下去，博果尔将手中可靠的人手分了一大半去监视董鄂氏的日常生活。

　　喜房内，董鄂氏的心情也变化多端，她需要适应的东西比博果尔更多。一觉醒来成为一个名声不佳的待嫁女子已经够悲剧的了，却在新婚时发现名义上的丈夫居然是上辈子的死对头。好容易做足了心里准备，决定在合适时机将对方一脚踢开之后，却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她原本笃定的心也变得不安起来，历史若是改变，他的命运又将走向何方？

　　凌晨时分，终于有好消息传来，佟妃苏醒，腹中胎儿无恙。在得到让人安心的结果之后，太后终于坚持不住，回到慈宁宫休息。太妃也跟着离开。皇帝则是直入佟妃卧室，问：“你是怎么掉下水的？”
　　披散着一头长发的佟妃面上尤带惊恐之色，弱弱的回道：“妾、妾不记得了！”
　　“腊月，你好生想想，是不是皇后将你推下水去的？”皇帝上前两步，盯着佟妃苍白的面孔道。
　　听到皇后两字，佟妃的身体又瑟缩了两下。面对皇帝灼灼的眼光，她不由得避了开去。半晌才摇了摇头，虚弱道：“我、我真的记不得了！”
　　接下来，不管皇帝怎么问，她都不肯指认皇后，坚持说记不得怎么掉下水的，气得皇帝直跺脚。眼见佟妃脸上疲惫之色越发的重，皇帝这才颓然放弃，离开景仁宫前去上朝。

　　景仁宫内，佟妃虚弱的问太医院院判：“老大人，我腹中的孩儿如何？”
　　老太医恭敬的回答道：“娘娘且放宽心，小阿哥无恙。只是最近一段时日，您要多休息，别累着了。”
　　在听到孩子无恙，佟妃终于放松心情，进入梦乡。

　　坤宁宫，皇后醒来就惊叫一声，继而狂笑，笑声不断，凄厉难忍。吓得一干伺候的人都不敢上前，由着皇后披着发，赤着足，身着一件寝衣在镜子前细细端详自己的容貌。
　　没有多久，宫中就有小道消息流传——皇后疯了！
　　坤宁宫的诡异气氛被太后打破，她板着脸斥道：“孟古青，你究竟想怎么样？不要总是给我找麻烦。”
　　皇后回头和太后对视半晌，才冷笑道：“原来是太后娘娘！恭迎太后娘娘！我不是孟古青。”
　　“传太医，传太医。苏麻，让人去传太医。”太后黑着脸，一迭声的叫着，身体也不断的发抖。
　　皇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我很好，我没有疯，我不需要太医。”
　　这话一出，坤宁宫众人脸色更加难看，原定找太医的人更是由快走变成了速跑。
　　“你真是气死我了？”太后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苏麻喇姑在一旁给她顺气。
　　皇后仍然一身寝衣，没有半点收拾的样子，静静的看着皇太后，眼神很是复杂,只是这复杂的眼神被披散的长发遮住，无人窥见。